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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高的山上,埋着军人最伤心的爱情

 一号哨位 2020-06-15


本文图片由作者提供

写给那个西藏的兵
文:投胎小能手

下雨天最适合的事情,被我归类于三种。一种是吃火锅,一种是看看书,还有一种就是在下雨的窗口码字听音乐。我更热衷后者,本人性别女,爱好男,资深逗比一枚。和同届毕业的童鞋们相较,我属于奇葩类中的精品,各位爷请自行脑补。

1.

因为自己专业和毕业院校的特殊性,总是接触各类“人才”其中就以岩石姑娘的较为古怪,岩石姑娘毕业于某知名大学。身材姣好,用现代词来形容:典型的“肤白,貌美,大长腿”。

相传师姐的追求者排队都能围着南京城转两圈,可是熟知师姐的人都知道,这货有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还曾为爱奔走西藏,三年后归来,已被摧残得像个老太太。我也是“八婆”,在和师姐和平共处的很久以后,在一个漆黑的夜里,终于凭借两瓶牛栏山拿下了师姐的高地:成功突破心理防线,岩石姑娘将她三年援藏经历,娓娓到来……

岩石毕业那年正值花季,天生的内敛,甚至初恋的种子连芽都没发过。除了同系同学的追求和外校的表白外,偶尔会打乱岩石姑娘学霸的学习模式,剩下的时间就是写材料和帮导师看毕业论文中度过。

岩石姑娘像一朵云,好看,却不属于我们,永远的漂浮在天空,直到毕业在即,岩石姑娘才有一点小小的涟漪。原来,一晃四年大学竟这样说再见了,每个人都在向往着自己将要去往的地方。

有热血青年主动申请去西藏、新疆,这些六类边苦地区,其中就有岩石。但是因为自身和导师原因,最终没有成行,而是分配到了人人眼红的帝都某单位。

外人眼里命运的眷顾,在岩石眼里,仅只是使她对西藏的向往又多了一缕憧憬和遗憾。毕业典礼在大礼堂举行,人人正装出席,看节目,唱曾哥的民谣,最后一起再次宣誓,每个人挂着泪。

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我宣誓:服从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服从命令,严守纪律,英勇战斗,不怕牺牲,忠于职守,努力工作,苦练杀敌本领,坚决完成任务,在任何情况下,绝不背叛祖国,绝不叛离军队!

就这样,军校四年画上了句号。

2.

岩石去帝都报到后,过了几年平淡无趣的机关生活,在一个酷夏的晚上,一个师弟的一通电话扰乱了她原本恬静的心,同届毕业的童鞋自愿毕业去了西藏,作为校友兼师姐的她义务做起了“心理辅导”。

拿到了去往西藏学弟的电话后,放在办公桌草草了事,第二天晚上才想起来打电话,电话那端的师弟在进藏的火车上,因为两个小时的时差,师弟给岩石发了一组可以媲美可可西里的美景。奔跑的藏羚羊映着蔚蓝的天空,非常的美丽。


岩石看着照片发呆,心里隐藏多年的涟漪又一次泛起。因为对西藏的向往和师弟层出不穷的“问题”两个人的电话不断,两颗年轻的心也在一次次隔着时空的交集中一点点靠近。

周末的一次相亲会上,作为师弟的他道出了自己对师姐的暗恋。原来师弟在大二的时候就暗恋上了师姐,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深深的把感情埋在心底,直到毕业后分配他才做出大胆的尝试:去西藏,有可能能得到师姐的垂青。

也算自己的放手一博,于是就有了“问题学弟”和“帮忙辅导的师姐”。

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既然拨开云雾见青天,两个人很快就确定了关系,各自在朋友圈晒出对方的照片,向全世界宣告了他们的关系。同学、同事、领导纷纷点赞了,岩石的初恋绽放在25岁,这一年她刚正连第一年。

异地恋是辛苦的,而双军身份的异地恋更辛苦,两个小时的时差和各自科室工作不同,经常两个人一周打不了几个电话,唯一不变的是两个人心有灵犀的在社交网络上互道晚安。

3.

在接下来的近一年多的时间里,岩石和师弟一起小心翼翼灌溉着这份爱情。可是在某一天的晚上,两个因为休假先去谁家而起了争执,岩石要先回家看父母,师弟想先陪岩石在西藏兜兜转转,因为是岩石的梦想,师弟和岩石都没错,可是却一下子点醒了岩石。

岩石意识到,异地恋的生活或许该有个了结了,去西藏!(岩石所在单位,对岩石很器重)这个意识一经出现,便在岩石的脑海生根发芽。岩石最终还是做了决定,申请去西藏任职,时间不定,就是要去西藏。

在领导办公室提出去西藏任职的时候,主任眯着眼推推眼眶,问岩石是不是真的想清楚了,西藏可是氧气吃不饱、风吹石头跑的蛮荒之地,常年低温,一年四季裹着大棉袄,比起帝都的四季分明和舒适,脑子稍微正常一点的都不会主动去那里。


当然还是有热血青年愿意去,比如,为了爱情的岩石,还有那个小她三岁、刚毕业的小中尉,一个除了理想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

岩石一个人默默扛住了所有压力,每天锻炼身体,主任原本以为只是闹闹脾气,可当岩石拿着总院的可以进藏的身体报告来找他时,这个带着金丝眼镜的师级主任才意识到,她没有开玩笑。

在办理好了手续后,拖着厚重的行李,岩石终于坐上了飞往拉萨的飞机。岩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释然了,原来多年的机关生活仅只给予了她职位和接人处事的技巧,内心干瘪得像个水袋。

直到飞机临起飞,岩石才给师弟发了一条简讯:

我来了,在进藏的飞机上。我来了,我想和你在一个院子里工作,我来了,想让你陪我一起看雪山的巍峨,我来了,想和你在八廓街的玛吉阿米听仓央嘉措的情诗,我来了,我思念的人儿,我真的来了,海拔再高,氧气再不够,自然环境再恶劣,但它阻止不了我前进的脚步,因为这里有你,所以,亲爱的,我来了,我想你会骂我傻,可是人生短短几十年,我想疯狂一把,为爱疯狂一把……

当师弟收到这条简讯的时候,据后来同事描述,整个人呆了五秒以上,然后在海拔4617的办公室笑出了声,火速的请假去拉萨接“内人”,三号看看这个黑黢黢、嘴唇乌紫的年轻人说去拉萨接媳妇,大笔一挥批了三天假。

西藏军人讨老婆不容易,况且还是北京来的。何况还有几天北京调来“挂职”锻炼的干部就到了,那会儿可有的忙,提前给这小子放放假吧。师弟一溜烟跑出了宿舍……

当飞机停靠在贡嘎机场时,已是下午的四点钟,饥饿辘辘的岩石头脑发昏,轻微的高反让整个人轻飘飘的。她拖着行李赶紧往外走,门外有“网恋”一年半的小师弟……

一抬头,看到一身笔挺军装戴着大檐帽的他,俊俏乌黑的脸庞,怀里还抱着一束娇滴滴的玫瑰花,正慌张的“四处搜索”,四目相对,相视一笑,就径直的走到彼此面前,很自然的接下玫瑰,他也顺手拿下行李,两个人并排的往出租车处走,全程无言。

坐上车后话匣子才打开,岩石新奇的问玫瑰花哪来的,师弟答曰抢的,岩石又问:好新鲜,师弟答曰:我不知道你的航班,买了三瓶矿泉水不停的给它浇水,然后尴尬的挠脑袋,头皮屑掉了一肩膀,岩石自然的随手一掸,师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攥在手里,岩石感觉自己脸红心跳加速,还有手心沁出的汗,脑袋一沉靠在了师弟的肩膀上……


等岩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插着氧气管,四周白茫茫,看着师弟焦急的眼神,和拉总院长的眼睛,才意识到自己竟昏睡了,原来自己靠在师弟肩膀时,师弟以为甜蜜事件,就不停的说话来化解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尴尬和第一次“亲密接触”结果说了半天才发现岩石昏睡过去,这才吓得赶紧找拉总的师兄请求救护车援助。

刚下飞机就赶紧去拉总报到,岩石啊岩石,这也是天注定的么?师弟一路上不停的和她说话,来不及抹掉眼角悄悄留下眼泪。他怕啊,在这死亡之境……

经过几天休养,岩石的身体慢慢的复苏了过来,她和师弟两个人一起去了哲蚌寺,色拉寺,大昭寺,纳木措,拉萨河,罗布林卡,把拉萨所有的景点都逛了个遍。两个人在大昭寺买了相思豆,请活佛开光,保佑两个人的爱情一生世不离分,两人还相约着要去南京的母校拍摄婚纱照。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岩石和师弟选择一前一后的去单位,所在挂职单位举办了欢迎会,师弟坐在最末梢,眼神纠结地露着无奈和惋惜,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岩石答应师弟在西藏绝不公布他们的恋情,一个小中尉找了一个正连级的干部,还小三岁,会被很多人说闲话的。两人约定,等下次休假,就结婚。到那会儿,岩石已经20冒出大半截了,在单位属于大龄剩女。每次周末外出,两个人都选择一前一后,美丽的河畔,风景秀丽的雪山,还有艰苦的基层,都有他们的背影。

4.

岩石的父亲在别人嘴里得知唯一的女儿,去到了西藏任职,一急之下住进了医院。母亲把电话打到了主任那里才找到岩石,得知父亲住院,岩石请过假,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赶紧坐上火车去拉萨转机,师弟名曰送“师姐”去车站,两个人透着车窗,岩石用嘴里的热气在窗户上写道,我爱你,师弟默默的看着,眼泪在黢黑的脸上肆意的流,岩石透过车窗,眼神坚定的告诉师弟,我会做通父亲工作再回来的。

两个人年轻在车窗上就这样看着彼此,列车员在通报了即将出发的播音后,火车开始微微颤抖,终于还是动了,在车窗外的师弟突然身子挺拔,对着岩石的窗户,敬了一个笔挺的军礼,岩石失声痛哭,任凭师弟的军礼一点点消失倒退的视野里……


一下飞机就赶到医院的岩石,看到老父亲躺在病床上和自己的老部下侃侃而谈着,悬着的一颗心也安了下来。父亲招呼老部下离开,岩石再也忍不住,任凭委屈的泪水在脸上决堤。岩石质问父亲为什么从小到大都要管着自己,为什么自己不能有自己的爱好,不能有亲密的朋友,连自己的爱情都要在父亲的“监督”下完成,为什么自己不能为自己抉择!

面对女儿歇斯底里诘问,老将军满眼裹泪。你是我老X的女儿,我快五十岁才有你,我管过你的两个哥哥吗?你是我的心头肉,你哥哥飞行受伤,为了去参加比武手术,我都问过吗?我没有。因为你是我的女儿,你的恋爱自由我不反对,可是你看看你刘伯伯家的女儿,做事情有规划,有目标,思路清晰明朗,你呢?从小到大,你的脾气我是知道的,怕你被骗,我们老X家,多少人惦记,我就你这一个女儿,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那个小子有什么好,你穿上高跟鞋比他还高,学历,职位,有你一半吗?说到动情处老将军一时缓不过气,剧烈咳嗽起来,整个病房只有岩石哭泣的声音,和父亲咳嗽声。

在家逗留的时间里,除了单位同事和同学电话,岩石没有接到师弟任何的只言片语,内心升腾起来的不安,促使她想赶紧回西藏。

5.

和父亲的那次“辩论”,使她深知自己目前改变不了父亲的心意,只好佯装同意,并立下军令状,再不和师弟联系,尽快回北京陪伴父母。父亲安排司机把岩石送到机场,师姐头也不回的赶紧登机,不安的情绪和内心的空虚,使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一路马不停蹄赶到西藏,却没有看到师弟,电话,短信也不通。

四方打听后才得知师弟申请去了海拔最高的地方,那是个没有信号的地方。唯一能和外界联系的只有一条军线电话,岩石向领导申请派自己前去参观采访,领导见不得岩石的哭泣和眼神,也只能答应。岩石和补给车一起出发,回来时也必须跟着补给车一起回来,海拔太高,领导不敢让这个瘦弱的女孩子单独上路。

经过几天的颠簸,总算到达了师弟所在地,他招呼战士卸货,热火朝天的讨论晚上改善伙食吃什么,突然发现在副驾驶的岩石,微微一怔,赶紧跑到屋里拿氧气袋,两个人在海拔近5000米的地方相拥,眼泪落在彼此的军装上。

距离恋爱两年的时间,他们的第二次亲密接触在这里,晚上一起坐在篝火旁,烤着火,聊着天,火光映红了两个人的脸,黑红色的是师弟,白皙透红的是岩石,心也像火一样燃烧的对方。原来,两颗对爱情虔诚的心从来没有离开过……


从恋爱到离开,他们的爱情永远都是那么平淡,在外人眼里的惊天动地,在师姐眼里却是极其平淡。

两个人一起去羊八井驻训,一起经历雅安地震救援,一起在巍峨的雪山看转山的牧民,一起在八廓街吃醉了酒,一起在海拔最高的地方相拥过,一起在野外驻训吃压缩干粮……师弟永远都是那么腼腆的大男孩,岩石也永远都是那个外人眼里的“女神”。

6.

故事讲到这里,或许该有个圆满的结局了。

师弟值守期满换防下山,中途突发雪崩。而他,为了营救一个上等兵,自己永远的沉睡在了苍山雪岭……

谁都没想到篝火旁的那次长谈,竟成了两人的诀别。

“我不放弃,你也不放弃,无论多久……”

也许是时间太快,师姐终究没有追上师弟。师姐深信,他会等她,他们一起在鹊桥相会……

只是容颜易老,你说,他还会记得我吗?师姐问我,我仰头清空最后一口烈酒,我坚定的对师姐说,他会记得!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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