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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我交给部队,我却没能陪你到老

 一号哨位 2020-06-15


北国的夜晚微微带着一丝孤单,悬在夜空中的那轮明月,静静地拨动着一片又一片云,像是轻轻地摇晃着婴儿篮,东南陲角那颗最亮的星,是一双充满呵护的眼。

过两天就是父亲节了,拼命向前的我,在这个礼拜放缓了脚步,内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呼唤:父亲节到了,该给天国的父亲写一封信了吧。

提笔,像是已有千万斤重,落笔,千言万语却难开一句言,删删改改好几遍,不知从何说起。我想再多风起云涌的思念也比不上一句——爸,下辈子我还要做您儿子。

爸,您在那边还好吗?我挺好的,就是很想您。可能您还预料不到您儿子现在是一名解放军战士了,我一定会好好干的,总得给您长长脸不是。

爸,今天是父亲节,看着漫天遍地的祝福语,我突然感到很愧疚、很自责,时隔近二十年,我才明白父亲节的含义,当我明白、懂得的时候,可您不在了,我不知道这迟来的祝福您是否收得到?

入伍走的那天,送我的人很多,亲戚、朋友、同学,但唯独遗憾的没有您的身影。您走之后,我以为身边就不会有多少人了,可庆幸的是,当车开动之后,他们跟我一样都哭了,那刻我真的好舍不得,原来还是有人在乎的。

后来,回忆就成了我军旅生活的一部分了。我经常会想起您说的,“今年过年的时候,一定要攒够钱,再也不要别人看不起我们了。”所以,我一直在努力着,再也不让人瞧不起了。

回想起我跟您相依的十多年里,总觉得这时间,就够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惊醒的还剩下记忆犹新的眼泪。以前,不管别人怎么说您,我总坚信:我老爸一定是最棒的,在我心中您就是最伟大的的。虽然我从小就没有母爱,或许我曾经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同龄的孩子,一声声喊着妈妈,一步步跑到妈妈的怀里,享受着是那样珍贵的母爱,但我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只因为我有一个好老爸,好父亲。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曾经,我将这句话写给您,是希望您多迁就一下爷爷,而如今的我却在自食这悔恨的苦果。在我的将来,本该有一段岁月是属于我们俩父子的,我们应该在一个个难眠的夜晚促膝长谈,或者在您的教诲和指导下走过我一场场人生的低谷,更或者一起分享我收获成功的喜悦。多希望这是一场噩梦,梦醒了,擦擦冷汗和眼角未风干的眼泪,和您说说这可怕的梦,待您几句笑骂和安慰的话,这梦也就过去了,可这偏偏不是梦!也等不来您几句笑骂和安慰的话了。

刚来部队,我没觉得有多不习惯,可能觉得这个地方未必不是一个可以遗忘的地方,但我又哭了。有一首歌,我很害怕听,可是战友却又乐此不疲的唱,幸好每一次灯都关了。每当《父亲》被唱响的时候,我总在逃避着不去想,但是流下的眼泪每一次都出卖了自己,虚晃的彩灯总算为我遮住了。

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那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那么任性叛逆,从来不去想攀比、炫耀的自己怎么会变得那么不懂事。那年我还在读六年级,看着同学们都拿着录音机在学习英语,说不出的羡慕和渴望。回到家后,一反常态跟您耍起了脾气,明知道家里的经济条件本就很拮据,但一直跟您犟着自己无理的要求,流着眼泪说,“从小你就没有给我买过什么东西,玩具都是别人不要的,现在让你买一个录音机你都舍不得,你还是不是我爸?”当时的您,沉默了好久,忽明忽暗的烟头向我证明着您的存在,当第三支烟抽完,您骑着自行车走了,我暗暗自喜自己可能胜利了。

您走没多久,这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了,哗啦的大雨还伴随着轰鸣的闪电,我开始害怕了,为自己的任性后悔,觉得有您在身边就已经很满足了,为什么还要奢求跟别人一样呢?等待回来的人已经浑身湿透,滴答的雨水从您发间滴落,还有丝许白发显得十分的碍眼,原来您已经不再年轻了。您咧嘴一笑,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右手从怀中的衣服里迫不及待的掏出一部录音机,生怕会被身上的水沾湿似的,给我说,“爸没本事,但我的儿子肯定会比爸强的。”那刻,我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我再也不想要什么录音机,我只要您就够了。

爸,您离开我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在没有您的日子里,生活使我过早的承担起了一份责任,虽然那时的您经常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但我依旧希望您可以为我撑起这片天,依旧渴望牵着您温暖手掌,依旧期望那张只有我们父子俩的饭桌……依旧还是那一次次的依旧……

今年的清明节,我穿着军装去了您的坟头,时隔三年我再次来到您的坟前,看着满山的蒿草和早已经不见的旧迹,我卸下了当兵时的坚强,在您的面前我还是个孩子,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渴望您保护的孩子,那份希望您的骄傲全化成了这一方沉默的坟堆。

我喜欢小时候的无忧无虑,不去考虑其他的什么,因为我知道我还有您在顶着,我讨厌小时候的无能为力,看着您孤孤单单承受着生活的压力,因为我知道我还小。我渴望长大,为您撑起一片天,我盼着盼着,到快要超过您的时候,您却倒下了,回首时的无助让自己感到特别的孤单。

不忍回忆却又十分惦念,不敢思念却又十分怀念。爸,那些年您辛苦了,放心吧,您牵挂的儿子已经长大了。这份孝心,请原谅儿子的不孝,无法去补偿,如果还有下辈子——爸,我还要做您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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