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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圆舞曲》的真正主题  “对消逝在十九世纪里的那些人来说，我们这个‘未来’恐怕更多的意味着‘事与愿违’。但十九世纪对我们这些‘现代人’来说，则无疑是一个‘充满魅力’的过去。” 本文为高林桑为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皇帝圆舞曲》而写下的领读文章，后续部分将陆续推送。  《皇帝圆舞曲》这本书的真正主题其实是十九世纪。当然这里的“十九世纪”是文化意义上的那个“漫长的十九世纪”。它从法国大革命的1789年开始，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的1914年结束。 在这个漫长的世纪里，传统的行事规则、生活方式、还有依照这种规则、方式思考、生活的人们和他们所熟悉的那个旧世界都渐渐涣散，最终冰消雪融。而一个在过去的人看来显得过于喧嚣、过于亢奋、却没有方向、缺乏逻辑的新世界则取而代之。这个有点混乱、有点难以理解的世界就是我们所置身其间的世界。 对消逝在十九世纪里的那些人来说，我们这个“未来”恐怕更多的意味着“事与愿违”。但十九世纪对我们这些“现代人”来说，则无疑是一个“充满魅力”的过去。 《皇帝圆舞曲》就试图从不同角度展现这个兼具“事与愿违”和“充满魅力”的世纪。 我们先从那个渐渐泯灭的世界开始，认识在“理性与情感”之间摇摆的戴假发的世纪。理解那个被十九世纪的精英人物，比如“瘸子”塔列朗所怀念的旧世界，然后再看看热切追求“解放”的十九世纪的人们的梦想。 这个解放的大潮当中登上历史舞台的人们，自己大多是不赞成这种理想的——但时代的手推着他们前进。他们想让滚滚向前的时代停在自己站立的位置，却在不同程度上把脚下的土地推进了历史的深渊，这时“二十世纪”就渐渐露出了真容。但当它真的到来时，很多人感受到的其实是恐惧而不是欢乐。 最终我们的脚步停留在1913年——一个时代的新旧交替的节点，在旧世界的人们看来十九世纪剩下的“唯有喧嚣”。而在我们这些新世界的人眼中十九世纪剩下的“唯有寂静”。而这交替的寂静与喧嚣之间，其实就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走上舞台的声音。 《皇帝圆舞曲》的最大主题是十九世纪，那什么是“漫长的十九世纪”呢？其实当十九世纪到来的时候多数人并不在乎它。当它结束的时候，人们才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一个世纪可以容纳如此之多的进步和变革。所以人们纷纷关心二十世纪从什么时候开始。甚至为此引发了争论。 可见十九世纪对亲身经历了它的人们而言也是逐渐展示出自己的魅力的。海涅说“每个世纪都有自己的主题，十九世纪的主题就是解放！”这是一个热切的盼望着进步和自由的诗人对十九世纪的感想。相比之下法国诗人缪塞则认为十九世纪的最大主题是“空虚和乏味”。这是两个彼此矛盾的观感，但却最好的揭示了十九世纪的本来面目。 十九世纪是一个过渡，波澜不惊的十八世纪经由它进入充满惊涛骇浪的二十世纪。从这个意义上说海涅看到了这个过渡阶段正在萌发的主题。“解放”的火炬在欧洲被点燃，然后它的光辉会在之后的岁月里跨过大洋，跨过冰原和沙漠。向整个世界重申“天下一家”的理想。美国独立一百周年的时候，法兰西共和国送给美国的礼物就是今天矗立在哈德逊河口的“自由女神像”。自由女神手里高擎的火炬来自法国，她重申的是老欧洲的梦想。 而缪塞则体会到这个作为过渡的世纪在精神上颓废苦闷的一面。所有人梦想的主题在这个世纪里都不会登上舞台。躲在帘幕之后的二十世纪更是充满了狂风暴雨。所以1810年出生的缪塞抱怨自己是注定沉沦在这个过渡性世纪里的人。他出生的太早所以无缘看到地平线上的曙光。 这句话让我们想到梅特涅。梅特涅比缪塞早出生三十多年，却晚死了一年多。他的生命几乎比“浪漫主义的孩子”长一倍。但他也抱怨说“我如果早出生几十年就可以安享美好的旧世界，如果晚出生几十年就可以看到二十世纪的新世界！”但他却终究行走在十九世纪的绝壁之上。 只有体验到这一点才能真正理解十九世纪的精神。他就像一个节拍器摇摆在过去与未来之间。又像两出惊天动地的戏剧之间一个漫长乏味的垫场。这是它令同时代人感到苦闷的原因。却也是令其中很多人激昂的动力。 在十九世纪很多人都意识到有一个前所未有的变革就要来临。在不列颠，雪莱颂扬自由的时候说“一遇到你曙光的前驱，暴君和奴隶就都成了幻影！”在德意志，海涅歌颂解放。在俄罗斯，普希金歌唱“迷人的幸福的星辰”。
这是一个在沙龙的护壁板之间掀起万丈狂澜的世纪。诗人预言未来，战士则把诗人看到的未来付诸实施。这种悸动和希望正是生活在他们的所期待的“未来”里的我们所不具备的。 古人仰望星空能看到祖先和神灵，而面色苍白的我们站在古人仰望过的星空下能感受到的只有我们自己。这就是十九世纪对我们无穷魅力的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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