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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叶，嫩芽。不是碧螺，亦非龙井，它是盛开在茶里的菊花，清澈苦香。从开水漫过花朵的简单，浸染千丝万缕的牵连。菊花茶的心萦绕在这一片温馨中，浅浅，淡淡，浮浮，沉沉。 未入杯中的菊花，干瘦，柔脆，极轻极小，一捻指就可令其魂飞魄散。当水冲注至透明的杯中，所有丑陋渐渐变得圆润起来。在水雾氤氲之中，一朵朵菊花自杯底飞升至水面，仿佛是生命的初始，恣意而急迫地证明着美好。手捧这一杯漂浮着菊花的澄净之水，坐在花叶的流年上，细数不知从何开始的往昔。 初识菊花茶时，只知道是味苦中药。幼时嗓子疼痛，母亲泡菊花茶给我喝，说是可以清热解毒。在沸腾的开水中，菊花胖大海一相逢，清水便成了褐色。菊花就在这一片褐色中静静绽放，让人不忍暏其色，更不忍尝其味。无论如何，倔强的我不肯喝。母亲在数次苦劝不成后终于勃然大怒，我就着泪水喝下了这一大碗褐色水。菊花茶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印象:褐色、苦涩。 想来是年幼的我不懂良药苦囗，母亲的苦心，菊花茶的苦心，我也不懂。尔后我一度极其讨厌菊花茶，年幼时谁都不爱苦涩的滋味，母亲倒也不曾强迫。只是不知从何开始，每个炎炎的夏日，我的桌前总会出现一杯黄色的液体。冒着冷气，在酷热的气氛中看来甚是诱人，依然是菊花茶，原来母亲改变了做法。她先泡一壶菊花茶，然后滤出菊花，留下水分加上蜂蜜，然后放置冰箱中冰镇。如此泡制的菊花茶哪里还有当初记忆里的苦涩，满嘴皆是香甜，满心皆是清凉。于是每个夏曰的午睡后，畅饮这样一杯菊花茶实在是一件美事。 这样的菊花茶伴我走过每个高考备战的日子，走过每个大汗淋漓的午后，是我记忆里的甜蜜和清凉。菊花在杯子里灿烂绽放，如开在西风枝头，有着怒放时惊人的美丽，晶莹透明的花瓣携一缕幽香在杯中起舞，不落幕。有女如菊，低眉信手，水袖轻舞，我见犹怜。静静地观赏，我在菊花的世界里流连忘返。喝过苦的菊花茶亦尝过甜的滋味，正如成长的伤痛与甜蜜。有些事经历后才知道，年轻时的急与利是品不得菊花茶的。 如今菊花茶于我，早已不是苦药或是甜饮，它更像是一个老朋友，倾听我心灵的声音，温暖我心中的寒意。一个人静静地看着菊花在水中舒展沉浮的时候，不需言语，我浮躁的心总是能沉静下来，仿佛将自己融化在袅袅的清香中，随风而逝，到达我去不了的远方。飘浮着温暖的水，弥漫着水气的双眸，一颗跌跌撞撞的心在岁月的轮回里悄悄安静。最是无声的茶，才能听见心的呼吸，才能听见心的低语。心已然在杯底安定，就品一囗菊花茶。经过这许多的时间，沸腾的水已经慢慢冷却，水温正好。微温的菊花茶，啜上一囗，嘴里立即充满了淡淡的菊花的味道:朴素，清新，又淡雅。入囗是微苦的，这样的苦却也香。苦香沁人肺腑，温暖肠胃，然那淡淡的菊香却依然在舌尖齿萦绕，留下一缕难以忘却的清香。这样的香也甜，是菊花的甘甜，需细细品味，用心感受，方能察觉。 在菊花茶的流转中，看着父母渐渐斑白的鬓霜和我渐渐流逝的年华，还有渐渐弥漫开来的洒脱和淡然。喝了这许多年的菊花茶，岁月的布履匆匆中，也渐渐明白了菊花茶的心。菊花茶的心是家，母亲泡的菊花茶，胜过无数的香叶嫩芽，总在岁月的流逝中，我才能体会母亲如菊花茶的心，苦涩，是为儿女苦，甜蜜，是为儿女甜，菊花茶的心却是平淡的，犹如母亲毫不张扬却始终如一的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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