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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一本散文集,看后发自内心地觉得要善待动物

 文学福娃 2020-06-17

   席卷全世界的新冠肺炎疫情,使世人对如何与动物相处有了更多的思考和感悟。

由中国出版集团旗下的现代出版社出版的张雪飞散文集《月山下的帆影》中,第一辑便是“万物有灵”,写的就是一些在和动物相处中感人至深的故事。现摘录其中的一篇《大黑小白》,让我们随着作者细腻感人的笔触,去感受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温情时刻。但愿能唤起更多人的爱心,在生活中发自内心地善待动物。

 

《大黑小白》

在我的家乡,每到夏天,总要把牛吆到山上去放青的。放牛的,大多是学校放假回来的孩子,基本上是早出晚归。日头刚冒红,村街便被一群一群出圈的牛搅得尘土飞扬。牧童们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亦步亦趋的跟在牛群后面,兴奋得像噪林的麻雀,叽叽喳喳议论个不休。

对他们来说,放牛这活计是新奇的,悠闲的,也是充满乐趣的。把牛往山上一赶,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干自个乐意干的营生,或打牌,或聊天,或漫山遍野寻野果吃,天马行空,其乐融融。中午时分,寻一堆枯柴来,燃起篝火,或烧洋芋,或烤馒头,就着带来的咸菜,吃得肚皮滚瓜溜圆,再往山坡上一倒,浴着日光美美地睡个好觉,舒服死人。傍晚时分,踏着满地胭脂般的夕阳,在暮霭中吆牛回家,在村口还能享受一番爸妈殷勤相盼的醇醇亲情,回家后又是一顿可口饭菜的犒万。

我念初中那年,爷爷去世了,夏天里牧鞭便传到了我手上。我放牛可没享受过别的牧童那种乐趣,甚至可以说吃尽苦头,这一是因为我家的牛特难放,二来呢,我爸爸对我要求太严。

我爸爸虽在外面工作,相牛却是绝对的“伯乐”,被他相中的牛,准差不了。我家养的那一大一小两头牛,就是他亲自从集上买回来的,嘿,那长相,那身段,绝了。大的那头体黑如炭,我称它大黑,角如月,身似山,膘肥体壮,雄赳赳气昂昂;小的那头通体雪白,我称它小白,伶眉俐眼,活泼灵动,浑身都透着机灵劲儿。吆出来,谁见了都得竖大拇指,可这却苦了放牛的我。

大黑和小白都不是省油的灯。大黑好架,小白嘴馋,别家的牛出了门后都是四平八稳地走,可它们呢,一出门便是一路疯跑。我从小身体瘦弱,风中豆芽一般柔弱,哪撵得上四蹄生风的它们呀?等我喘破风箱似地赶到时,大黑往往在跟别的牛顶架,小白呢,保准在庄稼地里偷嘴。因此牛刚出门,我往往已是提心吊胆,有时一天要抹好几次泪蛋蛋。

即使到了山上,大黑也不安生,别的牛都在埋头吃草,而它呢,高昂着头四处寻找对手。一般的,被它三招两式就顶得节节败退,要是遇上强劲的,那可就有一场地动山摇你死我活的恶斗了。每当此时,别的的牧童看着开心,可我却心急如焚,一是担心大黑受伤,二是怕被爸爸骂。

说起我爸爸,对牛可关心着哩,有时简直到了不近情理的地步。有一天,大黑又跟一头本领与它不相上下的牛顶起架来了,它们缠在一起恶斗了两个多小时,硬是把一块两亩多的荞地夷为平地!围观的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谁也隔不开它们。最后大黑终于把对手打败了,可它也已是眼角流血遍体鳞伤,站在地上喘成一团。

“打!叫你打!我早被这从未见过的恶斗吓哭了,这时,见大黑累得失了锐气,手持鞭杆上去对它就是一通劈头盖脑的猛打,恰巧这时风云大变,雨点辟哩啪啦落下来。那天我没带任何雨具,便一路疯抽着它们往家跑。大黑那天确实累坏了,怎么也跑不快,而满腔愤怒的我健步如飞,鞭杆一甩一声炸响地落到它身上。每挨一鞭杆,它浑身就痉挛般地颤抖一下,有几次前脚直打干绊,差点跌倒在地。

这时爸爸下班后忙着给我送斗笠蓑衣来了。他一见大黑身上血迹斑斑鞭痕纵横,顿时心痛极了,猛地夺过我的鞭杆一把折为两截,劈头盖脑对我就是一通怒骂。然后,他轻轻地摩挲着大黑的皮毛,让它安静下来,把它牵到地埂上吃肥嫩的青草。这时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爸爸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把斗笠蓑衣扔到我身上。他呢,就那么久久地偎依在大黑身边,抚摸着它身上的伤口,任风挥舞着雨鞭在他一无遮拦的身上抽打。大黑显然受了感动,边吃草边不停地抬起头来看爸爸。最后,它“哞——”地叫了一声,尾巴绕成圈儿在爸爸身上不停地摩挲着。同时回过头来,伸出长舌头不停地舔他的手。烟雨蒙蒙中的这一副人牛图,深深地震撼了我的心灵!

“牛懂人性咧,首先要你爱他,对它好,它才会对你好嘛。”爸爸回过头来,眼眶中弥漫着水雾,说,“牛是庄户人的衣食父食呀,比起它没死没活地犁田耙地的那份苦劲,你放它时吃的这点苦又算得了啥呢?……

回到家里后,爸爸立即找来消炎粉,敷在大黑身上的伤口上。又把土霉素研成粉末,兑上水喷在大黑受伤的眼睛上。干完这一切,我发现大黑不停地扇乎着大耳朵,长睫毛眨巴眨巴的,一颗硕大的泪珠竟从眼眶中滚出来。天哪,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牛会流泪!我揉了揉眼眶,千真万确,那泪珠正顺着大黑毛茸茸的脸一路流淌开来。这时,我心中升起了一种庄严的感情,有对大黑的爱怜,也有对我那其貌不扬的爸爸的敬佩。

此后,我不再像以前那样讨厌放牛了,也注意培养和大黑小白的感情。没事时就用铁篦子帮它们梳理皮毛,在哪儿见到一丛丰茂的野草,总是割来送到它们嘴里。大黑小白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处处跟我作对了。记得一个下雨天,因道路泥泞,我的鞋老是沾满泥浆,笨重得像只破船,怎么也走不快。而这时天又快黑了,冷风飕飕,大黑和小白便频频地停下来,回过头来“哞哞”地召唤。那一刻,我浑身充满暖流……

夏天过去了,学校收假了,我恋恋不舍地告别了大黑和小白,回学校去了。此后因功课日紧的缘故,我再也没有闲暇当牧童了,可心里却对那段牧童生活怀念不已。今年暑假,我终于又当了回牧童。大黑已变得老态龙钟,却仍然是膘肥体壮威风凛凛,小白呢,已长大了,跟当年的大黑不相上下。这些年来,一到夏天,它们就由同村一个名叫蜜桃的少女帮忙代放一下。那天她因有事,便由我放了。我把大黑和小白赶到山坡上,自己捧着书看起来,为了不让它们走失,我不时警觉地抬起头瞥它们一眼。但我很快便发现,我的担心纯属多余,它们老是围着我,反反复复地啃周围的草。这倒弄得我不好意思,只好收起书把它们赶到有草的地方去。但只要我一坐下来,它们又不往前走了,大眼睛不时地向我瞥一下,目光温驯而纯善……

第二天,蜜桃来我家放牛了。我揣了本书,提出要跟她一起上山放牛。密桃是个非常爱笑的女孩儿,当下咧开了嘴笑嘻嘻地说:“咦呀,都大学生了,还放什么牛呀,快呆在家里看书吧!”然后不容分说,赶着牛走了。

我分明看见,大黑和小白临出门时,充满眷恋地回头看了我一眼。看着它们由穿着水红衣服的蜜桃越吆越远,我心里的眷恋也越来越浓。我这才悟出,那段牧童生活的酸甜苦辣,已被岁月酿成陈年佳酿,令我未饮先醉,割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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