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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空” 娄炳成

 娄炳成 2020-06-17

           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渺在其中

      日也空,月也空,东升西坠为谁功

      金也空,银也空,死后何曾在手中

      妻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

      权也空,名也空,转眼荒郊土一封

          ——摘自许多网友相互转载并很赞赏的明代僧人《万空歌》

  在下以为,上述话语,看似极有道理,却非常谬误,是对我佛“色空”思想的曲解,属于消极的遁世意识,而非佛门弟子应有的积极的修行态度;看似大彻大悟,实则悲戚哀怨。倘若任其传播,对修行之人将会产生负面误导。且看在下为您逐一辨来,以正视听。

  “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渺在其中!”——实际上,天空不空。广义的天空,可以看作是宇宙,宇宙不空,无需多言;狭义的天空,风云雨雪雷电,日月星辰飞鸟,何曾空过?至于“地也空”,就更无须反驳了。

  “日也空,月也空, 东升西坠为谁功?”——实际上,太阳不空,亿万斯年在燃烧;月亮不空,亿万斯年在运动。就是我们过的每天每月(狭义的日月),也是实实在在,每日三餐,每天劳作,施与得到,喜怒哀乐。至于“为谁功”?日升月落,不为功利,自然而然,这个伪命题根本不成立。那么,具体到我们的每一天、每一月“为谁功”?从大里里说,是为国家,为民众,为他人;从小里说,是为自己,为老人,为儿女,这难道还值得怀疑,值得否定吗?

  “金也空,银也空, 死后何曾在手中!”——这一句,是说拥有了金银之后临终之时的事。其实,金不空,银不空,死不能带去才被认为是“空”。这就牵扯到了一个对待钱财的态度问题。我们知道,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只要是凭劳动所得,而不是非法聚敛,就不会有“死后何曾在手中”的哀叹和绝望。

  “妻也空,子也空, 黄泉路上不相逢!”——这一句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不通人情,有悖人伦!你妻伴你一生,与你相濡以沫,同甘共苦,何为空?你子乃你与妻相爱、且是你妻怀胎十月所生,被你与妻共同辛苦养大,爱你敬你,替你养老送终,何为空?即便是出家许身佛门,且你肉身乃父母所赐,了断红尘,并不是割断父母之恩。

  “权也空,名也空, 转眼荒郊土一封!”——权何曾空过,你不畏权,权可以置你死地;你有了权,倘若乱用,也会置人死地。至于名,看怎么说,遗臭万年和流芳百世,全在于你的取舍与作为。而“转眼荒郊土一封”,谁也不能逃脱,是一个能否正确面对的问题。

  说千道万,以一个“空”字去否定一切,不是一种积极的人生态度,貌似看透了人生,却是一种极为矛盾的心态的表现,是一种对一切“不空”的留恋,一种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悲叹,是企图死后带走金银、要求妻子依旧黄泉相伴、无法舍弃权名的深深的绝望。持此论者,倘果真认为一切皆空,已是彻头彻尾的虚无主义者,那为何不早早杀身,了断自己,还苟且于人世呢?不能自渡,遑论去渡他人?

  至于伟大的曹雪芹在伟大的《红楼梦》里写下的“好了歌”,我们应该放在特定的历史条件和小说特定的社会背景下去解读,假如一切即空,曹老夫子又何必呕心沥血,去写那部千古不朽之作,这里不多说。至于我佛说的“色即是空”或“四大皆空”,更不是我们俗解的空空如也,那是高深的哲学命题,绝不可以曲解我佛对“色空”的深刻认识,否则,我佛就不会悲天悯人,去舍己渡人了!

  学佛之人,常常把一个“空”字挂在嘴上,似乎开口不言“空”,就不是佛门人,却未必对“空”有真正的认识。是的,我佛说过,“色即是空”,但我们不能断章取义,望文生义。首先,我们要搞清楚,什么是“色”,什么是“空”。我佛认为,“色”是一切有形之物,“色即是空”,亦即“空就是色”,那么,“空”同样也就是一切有形之物。一切有形之物,在他是“色”;在我是“空”。有“我”则有“色”;忘“我”则为“空”。众生皆是“色”;超脱即为“空”。“色”非“色”,“空”非“空”。对立统一,相互转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只在取舍,不可绝对。“空”,不是空空如也,不是什么也没有;天地日月,万事万物,来自于“空”,回归于“空”;无形即有形,有形即无形。周而复始,往复轮回,生生不息,以至永恒。在下乃俗人,皆因心中有佛,不忍我佛伟大之经典思想被一再曲解,故发此言,不怕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所以,在下依《万空歌》原韵,改动如下:

      天不空,地不空,人生奋斗在其中

      日不空,月不空,为人为己自有功

      金不空,银不空,死后何须握手中

      妻不空,子不空,有缘此生才相逢

      权不空,名不空,是佛是魔民众封

      ——君以为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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