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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昙华林

 心然的原香 2020-06-18

心然简介:陈艳萍,湖北天门人,现居武汉。从生命的原香出发,与美同行,抒写生活,乡愁,诗情以及远方。

我去昙华林,是一个中午。

环境,也是有时令的。树啊花的房子啊,都有一种倦怠感,要睡着了一般。那些随意设置的公共长椅,仿佛是在迎接人,坐上去,打一个短短的盹儿。

这种感觉很奇妙。不知是眼睛所看见的,还是身体的时令性所投射,还是环境本身在说话,也或者只是无厘头地想象。

三三两两的游人,有的急行,有的缓走,有的拍照,有的东张西望。

就是这些姿势,你能马上判断出,哪些是过路人,哪些是游人。

游人们指指点点,走到这里拍一张,走到那里留个影。过路人必是想:瞧你们好奇的,有什么可看。

这个现象蛮有意思。为什么要去陌生的地方?在熟悉的地方生活,我们的眼睛很少看。当然,我们其实一刻不停地在看,但那只是需要,我们才看。那发自内心想看的,在熟悉的地方,反而忽略了。

发自内心想看的,是光阴,是闲情。

所以有人说,旅行就是离开自己讨厌的地方别人喜欢的地方去别人讨厌的地方自己喜欢的地方。

昙华林,长江边上,凤凰山畔,是武昌城最老的地盘。说是自明初年起,这里的人家户户种植昙花,才有了昙华林的美名。

“商船、埠头、小渔村”,是武汉昔日的写照。那昙华林,就是武汉的缩影,是武汉人心中的老武汉。所以,它得以保留,保留在一片高楼大厦中。居住在武汉的武汉人,想念自己的武汉时,有一个地方可以穿越时空,回望千年。

武昌城的老建筑,大多隐藏在此。黄鹤楼,就在不远处。阅马场,是辛亥革命的发源地。螃蟹甲,据说是砍头的刑场。这里,还有个地名,叫戈甲营。仁济医院,一家西式教会医院。文华书院,今日华中师范大学的前身。圣诞堂,育婴堂......

湖北美术学院,就在昙华林,里面有个朴园。当年钱钟书的父亲来文华书院任教时,就居住在这里。杨绛先生在文字里说,钟书常常来武昌看望父亲,有次来,带着爱女钱瑗,回去后又黑又瘦。

我不在这个城市出生长大,这里,对于我,激不起乡愁的涟漪。那些有名望的老建筑,大多掩映在此地一些学校或者机关中,也难得去看了。我来昙华林,就是转转。

青石板街道,几辆收破烂的木板车静静摆着。走进去,小巷子曲径通幽,花花草草挨着长满青苔的墙壁爬行。一仰头,房屋和房屋之间,屋顶有飞扬的弧度,那是一张张嘴,它们在说话。

这样的小巷,有阴翕之美,能留住时间。人走进去,心就会安定下来。

巷子深处,有家做衣服的店铺,房屋低矮,很潮湿。窗户狭小,屋子里不明亮。裁缝师傅拿着皮尺,在人身上比比划划。侧面的墙头,一棵小树,直直生长。那小模样,借着墙的高度,玉树临风般地遥望着远方。猫倦了,蜷成一团,呼呼睡着。

门前,摆着各种各样的小凳,几个老人坐着聊天。有个人过来,手里提着荔枝,给大家每人分一粒。在钢筋水泥构筑的住宅小区住久了,人们就会怀念这样的邻里之情。

门敞开着,我望进去,很凌乱。但是有花草,有青苔,有旧气息,有阳光,那凌乱,就升华了。烟火味,生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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