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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风骨傲然的古代女子—王清惠

 汤小小 2020-06-18

历史给予王清惠的笔墨实在太少,如寒冬夜里的星,要仰起头,很努力地寻找,才能看到星星点点的光芒。

或许是因为那段历史太屈辱太混乱,有太多人随波逐流,有太多人跌了一身泥污,肮脏不堪。所以,大家便选择性遗忘了这个女子的存在,以为忘记美好的人和事,就不会显得自己太狼狈。

但即使被遗忘千年,也总有一些痕迹,像墙上的画,怎么抹都抹不干净。

王清惠的身世已经无从考据,但闭上眼睛想一想,似乎便能看到她美好如莲的少女时代。

那时,她娇颜如花,一颦一笑,与花混为一色,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清风明月般,点亮平常的风景。

她聪慧好学,常常捧一本书,在荷叶漫天的盛夏,吟哦着书中的佳句。也会在父亲铺开的纸张上,悄悄拿起笔,轻盈落下,便是一首旖旎万千的清新小词,令父亲愣怔片刻,随即抚掌大笑。

她也会在漫天飘洒的梨花树下,畅想着山雨朦胧的未来,畅想着得一良人,携手看遍江南花,在红尘深处翩翩起舞。

她的美貌与才气,就像江南盛开的莲,慢慢摇曳出香气,那香气一路飘散,弥漫了一方山水。

到底是逃不开选秀的命运,还是因缘际会被皇帝窥见,都已经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昔日自由身,被一阙宫墙深锁,所有清新雅致的梦,都在锦衣繁华里慢慢破碎。

三千佳丽,她也不过是不起眼的一粒沙尘,如花美貌,也不过是深宫女子最基本的标配。好在,她还有才情万千,可以在寂寞深夜排解忧愁,用一首又一首诗词,打发浩瀚无边的漫长时光。

那些诗词,不经意间便在宫里纷飞,她又是那般清新如莲的女子,得到皇帝宠爱,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她的清新脱俗,她的才华无限,她的娇嫩容颜,一点一滴渗透,慢慢让皇帝欲罢不能。从小小的宫娥到嫔妃之首的昭仪,虽有艰辛与委屈时时相伴,却也一路轻盈洒脱。

宫中美人无数,像她这般有才者却独一无二。皇帝高兴了,需要她赋诗一首助兴,皇帝忧郁了,需要填词一曲解忧,皇帝累了倦了,那些圣旨文书便交由她打理。

她像一本装帧精美的书,看着舒服,翻开来,更是惊喜不断。皇帝常常问经史疑义及古人姓名,大臣不能答,她却总能侃侃而谈,连皇帝看她的目光,都忍不住带着盈盈笑意。

春风雨露,玉楼金阙,晕潮莲脸君王侧。一切,似乎都美好得如烟花三月。

可王清惠却常常在这繁华热闹里,感到寂寞无边。

 

宋度宗昏庸愚钝,大事小情全托手他人,江山社稷,国计民生,皆抛诸脑后。整日里混迹后宫,与红颜粉黛为伍,饮酒作乐,荒淫不堪。

这样的男子,哪怕他是皇帝,又怎能让人心生爱慕?

何况,他还是那般滥情的皇帝,后宫女子任他予取予夺,最荒唐时,能与三十名宫妃共嬉乐。

纵使他对王清惠宠爱多一些,分给她的时间,又有多少呢?

大多数时候,她仍然如一朵寂寞的庭前花,独自开放,独自欣赏,常常会忘记,这深宫里,还有一人是她的夫君。

只是,即便陪在宋度宗身边,陪他饮酒作乐,诗词歌赋,依然有悲凉如流星般,从心里悄悄划过。她无法爱慕他,而他的眼神里,也缺乏情意,一切,不过都是游戏人生,一场春梦而已。

她和后宫里千千万万的女子一样,于帝王而言,只是一个消遣的玩具,只是一道可供观赏的风景,情意二字,只是笑谈。

可是若人不能生活在情意中,人生该是多么荒芜冰冷!

汪元量的出现,恰恰就是她生命里最缺少的那一抹暖色。

他不过一个卑微的宫廷琴师,纵有才名,也难展翅高飞。所做之事,不过将平生所学,尽诸琴弦,为帝妃助兴。

在如水的琴音里,总有悲凉与孤寂淡淡流淌,与王清惠的心弦紧扣。她看他的目光,不仅多了几分探究。

而他那般博学多才之人,也早从她的目光里读到了孤独。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目光开始悄无声息地纠缠。在他眼里,她是心事重重,被缚了手脚的落寞嫔妃,而在她眼里,他是历经风霜,有志难舒的才子。

纵生活不尽如人意,两个人身上却都有无法掩饰的光彩。

慢慢靠近,实在是件很自然而然的事。不知何时开始,他会为她写一首诗,而她,也会回一首给他。

不过,也仅仅如此,除了互赠诗词,只能隔着热闹的人群,彼此意味深长地看对方一眼,万千心事,只能悄悄藏在心底。

少女时代的希翼如锦缎般在眼前铺开,原来,自己一心想寻的良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能够给她慰藉的,就是如汪元量这般才华横溢温情脉脉的男子啊。

可惜,这段相遇,出现在了并不合适的人生旅途里。她是皇帝的嫔妃,早已身陷金丝笼,没有一扇窗,可以供她飞翔。所能做的,不过是清晨醒来,听万户捣衣声,是深夜独坐,看月圆月缺。任相思漫延,一日日消瘦。

不是不能陈仓暗渡,以宫中嫔妃之多,以她之聪慧,想依良人怀,一慰相思,纵铤而走险,也未尝不可。她不是懦弱胆小的女子,却不肯为之,这段情感,在她心里如高天明月,美好得让人心醉,怎忍让它污秽不堪?

纵使宋度宗驾崩,幼子登位,她也理性克制,不让情欲泛滥。

纵使爱情美好,也有所为,有所不为。在深深的宫墙里,他们彼此温暖,却又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难过时,饮酒说梦话,赋诗解忧愁。

他们在红尘里苦苦挣扎,用蝴蝶起舞的美好姿态。

谁都不会想到,忽一声、颦鼓揭天来,繁华歇。


德佑二年,元兵攻入临安,太后带着年仅六岁的宋恭帝出降。

三千俘虏皆北上。

作为先帝的昭仪,王清惠逃不掉北上的恶运。

既然命运无从选择,那也只能坦然接受,在一大堆啼哭嚎叫的嫔妃中,她始终淡定从容,国破被俘已是天大的耻辱,又何必哭哭啼啼让人笑话。

只是那一路风尘,那一路艰辛,那一路狼狈与凄惨,还是像尖刀一样,深深挑着她的心,让她痛得无法呼吸。

在漫天的灰尘与辱骂里,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汪元量本是宫廷琴师,没有资格做俘虏,但他却请求北上,不过是想多看她一眼,想多照顾她一分,尽管知道这一切多么微不足道。

那一刻,痛到麻木的心,终于感受到了一点点暖意。

然而这暖,却无法抵挡国破家亡成为阶下囚的寒凉。

正是烟花三月,江南桃红梨白,美得如一幅浓墨重彩的画,而他们这一群人,却在灰尘漫天里,与故国愈来愈远,连那美景,在眼里都似乎变得黯淡无光。

经过北宋都城汴梁夷山驿站时,看着这昔日的故土,想象着它曾经的繁盛,再看看自己一身灰尘,命运不知落于何处,心中的忧愁与悲愤终于如滔滔江水,涌向四肢百骸。

她以墙为纸,写下了那首流传千古的《满江红.太液芙蓉》:

“太液芙蓉,浑不似、旧时颜色。曾记得、春风雨露,玉楼金阙。

名播兰簪妃后里,晕潮莲脸君王侧。忽一声、颦鼓揭天来,繁华歇。

龙虎散,风云灭。千古恨,凭谁说。对山河百二,泪盈襟血。

驿馆夜惊尘土梦,宫车晓碾关山月。问嫦娥、於我肯从容,同圆缺。”

那一晚,四周寂静,唯有月光将她紧紧拥抱。所有前尘旧梦,一一在眼前浮现,多少恨,无从说。这山河破碎,前途无路,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这世上,最无奈最心酸的事,不过就是不知何去何从。国破家亡时,再有胆有识之人,也会无所适从,悲痛难抑吧?

但是,命运的车轮滚滚向前,纵使不知归路,也终将启程。天亮时,她擦干一脸的泪痕,又是那个从容淡泊的故国旧人。

无数的人从驿站经过,无数的人读到了那首词,它像一粒种子,在国破家亡的人心里生根发芽,散播无尽的力量与希望。

文天祥读到这首诗,感慨万千,随即提笔也作了两首《满江红》,除了同对故国的怀念,对亡国的悲切,也隐晦地为王清惠指明了出路。做为被俘的旧妃,她最好的归宿,不过是以死明志。

而王清惠却不愿走这条路。

入元上都后,很多嫔妃选择另嫁,以她的姿容,找一人托付残生,并非难事,而她却选择自请为女道士,从此青灯古佛,不问红尘,将所有纷乱与肮脏全部挡在门外。

乱世中,死,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冰清玉洁地活着,才最难。而活着,是不是就有希望为旧国做一些事,是不是就可以看故国重振?

当初的那首《满江红》,汪元量也做诗回应过,字字句句皆是抚慰与深情,但王清惠终于还是选择了一个嫔妃应该走的路。或许,在她看来,这是她唯一能为故国做的事。

国破时,情意可抛,志向不可灭。

汪元量的回应,是也做了道士,从此万水千山踏遍,替她看遍每一寸旧山河。

可王清惠,终于没能等到重回故国,不到三十岁,便在异国的残阳里,耗尽了一生的心力。

她不是载入史册的皇后,也没有以死明志,留一段千古佳话,但她却用自己的方式,守住了气节,告慰了故国。这短暂一生,她被命运挟持,不能自主,但无论繁华还是落魄,无论处境如何艰难,她始终如江南盛开的一朵莲,冰清玉洁,不染尘埃。

乱世中,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事。

汤小小说

1,好久没有更古文了,最近太忙,古文写得少。我文笔是朴实型,就连写古文,文笔也做不到惊艳,但是没关系,文笔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情感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的古文虽然不美,但情感都比较真挚(这算自夸吗?)

2,这几天打算好好休息一下,眼睛一直又干又涩,好怕得干眼症。自从我知道有干眼症这种病后,就经常担心。有时候真的觉得无知无畏更好啊。

3,周末了,大家都要好好休息。只有休息好了,才能更好地工作。休息好了,效率才会更高。对于时间管理来说,休息也是必不可少的(我在为自己找借口吗?)。好了不说了,祝大家周末愉快!

汤小小

每天工作三小时的时间管理达人,写作培训讲师

多年杂志写作经验,年发表量逾千篇

汤式治愈系,犀利温暖接地气

给你鸡汤,给你鸡血,也给你方法。

出版《全世界都愿意宠爱这样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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