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的回声 文/图 取圆圆的松树桩,焚烧打磨成一个圆圆的窝,用圆柱状石材不断鼓捣树窝里的美食,碎了之后香甜辣爽四溢…… 至今在我的老家厨房里仍摆放着一个近60年的兑窝,虽然黑不溜秋,貌相丑陋,却给我们这个家庭带来了风雨中的期盼、快乐、舌头上的享受和幸福,也带来了团圆后的惊喜和依恋…… 兑窝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由奶奶亲手制作的。在那个物质匮乏、生活困难、缺衣少穿的年代,兑窝被用来捣粮食。粮食像金子般珍贵,把金灿灿的稻谷放在里面,捣一捣,香白的大米便见了它的主人。粒粒皆辛苦,奶奶不允许自己和家人浪费一粒大米,把它们做成香喷喷的米饭。兑窝承载着那个饥饿年代的期待和幸福。 每逢过年,能吃上麦芽糖是小孩子最开心最快乐的事儿。把蒸熟的糯米放冷水里捏散,再将长大的麦芽放兑窝捣碎,倒入其中搅拌。发酵一夜。第二天清晨五六点,家人便起床,过滤出汁水,放大锅里加热,用手不断扯出悠绵的打糖。入口即化,沁人心脾,快乐逍遥。兑窝承载着童年的幸福和满足。 我读书的时候,兑窝被派上了新的用场。爷爷、奶奶将八九月份的韭菜花、通红的辣椒、大蒜、生姜切细再放进兑窝里,使劲地捣碎,再放盐,装进罐子压紧密封好。“咚,咚”声不绝于耳,深夜我睡了一觉醒来,他们还在昏暗的柴油灯下忙活。十天左右,辣爽过瘾的韭菜花带着香味扑鼻而来。接着,爷爷背着一个个罐头瓶装的腌韭菜花,步行十多里崎岖陡峭的山路到小镇上叫卖。韭菜花是下饭、下酒的好帮手,深受乡亲喜爱,卖得也好。卖出的钱爷爷给孙辈们换回零食或者补贴家用或者攒起来供我们求学。兑窝承载了那个贫困岁月的财富创造,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如今,离开家乡在外打拼多年,兑窝成了浓浓的乡愁。 每逢过年回家,母亲总用老旧的兑窝捣芝麻,那捣棒上下舞动,像打着鼓点,发出美妙的音乐,芝麻的香味被剥离出来,把烂如泥的芝麻拌入糖,包进一个个发好的面团里。再放进热气腾腾的笼里,蒸一蒸,一会工夫,芝麻糖包出炉了,香喷喷的,一口咬下去绵甜的汁水四溢。今朝兑窝承载的更多的是母爱。 如今,料理机早已走进了寻常百姓家,按一下按钮,自动压榨、粉碎,方便又快捷,但母亲舍不得扔掉这老古董,父亲也不愿意,我也不愿意,仍快乐地使用着,因为看到这兑窝,就看到灯光下劳作的爷爷、奶奶,看到一大家子苦涩日子中的坚强、智慧与执着,走远的幸福与仍未走远的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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