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关注我、我陪你爱 文丨萱小蕾、图丨网络 ▼
我是在父亲的笑声里长大的，在他乡想念父亲时，首先也会想起他的笑声。我喜欢父亲的笑声，那也是我爱他、和爱父母家的首要因素。 想到那爽朗的笑声，就仿佛看到父亲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一口不太整齐又有着烟渍的牙。有时因为刚喝过酒或是笑得太厉害，脸还会涨得通红。 小时候，父亲从地里回来休息，裹一袋旱烟，再倒一小杯玉米酿制的白酒，然后在堂屋的木桌边坐下来。 我喜欢在他身边傻站着，看他吐一口烟雾，再吸一口白酒，然后啧啧地咂着嘴。见我看得认真，他就把酒杯伸过来逗我、让我尝尝。 我闻到那刺鼻的酒味想躲开，但看着父亲一脸笑容，又忍不住好奇地用嘴舔一舔。只是沾一下酒杯，整个嘴唇就像着火了一样，那时不过四五岁的样子，于是就不知所措地哭了起来。 母亲从厨房里举着锅铲跳出来，做出要打父亲的样子，嘴里责怪道：“你这人真是，不教好的，将来跟你一样抽烟喝酒看你怎么办！” 父亲看着我的窘样，在一旁乐得哈哈大笑。母亲生气了，再骂：“孩子是你的玩具吗……”我见母亲真生气了，急忙止住哭，我喜欢父亲，是不愿意他挨骂的。
升初中，我要去镇上的学校寄宿。我是个胆小又害羞的女孩，面对一个陌生的地方，心里有太多未知的不安。我磨蹭着不肯走，父亲只好帮我背了行李，送我去学校。 一路上，我都在慢腾腾地挪动步子，父亲走几步又回来拉我，笑着说：“怕什么，又没有老虎吃了你，好好上学将来才能走出这大山啊！” 我嘀咕道：“我没想过走出大山，我要跟你们在一起一辈子……”父亲一边笑我傻，一边又哈哈笑了，现在才明白，他那时的笑，是一种幸福又充满憧憬地笑。 因为村里人一直议论父母没有儿子，将来无人为他们养老。而我当初的想法，让父亲觉得很是欣慰。只是可惜，后来长大的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像是忘记了小时候那些想法。 父亲将我送到学校时，天已经黑了，我对于这个陌生的环境怀有敌意，怯怯地要流下泪来。父亲让我站在原地等他，他探头探脑地在那排教师办公室前面张望。 后来他进了不远处那间屋子，过了几分钟，父亲跟一位戴眼镜的年轻老师走了出来。
父亲身材矮小，衣着破旧，站在那穿戴气派的老师身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让我更加自卑了，我垂着头，假装听不见父亲叫我过去的声音。 我听到父亲对老师歉意地说我胆子小，慢慢就会好，让老师多关照一下我。老师客气地让他放心，并让他早点返回，我的事他来安排就好。 父亲一开心，又爽朗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大，那时我听起来却很刺耳，因为我怕惊动更多人注意我们这对衣着寒酸的乡下父女。 父亲打着手电筒，踩着夜色回去了，他面对的，是二十多里的山路，才能回到我们的家。 而我，还在潜意识里责怪他的穷、他那无所顾忌地大笑，却没有担心和叮嘱父亲回去要一路小心…… 长大后，跟父亲去做客，或是带朋友回家，都会在聊天过程中听父亲的大笑声。有时酒兴起来，父亲话多了，笑声也更大了。 母亲会嫌他吵，时不时提醒他一下。而我听来，那笑声却是那么温暖亲近。
第一次带男友回家时，那个他当时才18岁，在南方的城里长大，对人情世故知道的少，也不会跟人主动亲近。可见父亲第一面，他居然脱口了叫了“爸爸”。 父亲一怔，接着哈哈笑了。从那之后，男友一直惦记父亲，说父亲是他见过最亲切最可爱的老人。即使后来分手了，他偶尔也会问问我爸是否还好。 虽然他们无法在语言上交流，但父亲的笑声，是对他认同的最好说明。 在他乡那些年，打电话给父亲时，常常只是寒暄和问候。那时他一个人呆在乡下老屋里，没有人听他的笑声了。他一个人喝过酒后，要将话说给谁听？将笑声笑给谁听呢？ 每次想到这里，眼泪就下来了。并且一再觉得：人生可以重来，我从一开始就一定会选择留在父亲身边。 无论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无论儿女情长有多动人，只要能听着父亲的笑声，就会觉得很幸福，因为我是在父亲那清澈干净、与世无争的笑声里长大的。 好在这样的愿望，后来的我、现在的我，正处在实现中。而越来越乐观的我，想必也有受父亲笑声的影响。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