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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想象中，全家福是最深沉的影象记忆方式；压缩了一个鲜亮的时间段，是人生长河中地标性的纪念。惟其不图有其表面意象的深刻时间和空间概念，才赋予全家福如此深厚的内涵，更让人眼睛在着陆的瞬间有种思接千载之感怀。 我最早看到的全家福是从爷爷的老箱子里翻到的，那时我只有六七岁。背景是素净的白，身着黑色长袍的几个年长者端坐正中，身后立着年轻得发愣的晚辈。爷爷曾经仔细地给我讲过照片上的每个人，他们都是我的什么人，在某年某月的某个时段怎样留下的珍贵合影。可惜，那张老照片几经搬家已不知下落。现今手头唯一能见的全家福便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一个从城里来串门的亲戚为我们拍的合影，那是唯一一张爷爷和我们一起拍的照片。梳着光溜溜的麻花辫的我两手插在衣服口袋里，鼻头冻得甚至要结出冰来；年轻的妈妈烫了当时非常时髦的小波浪发式，棉袄外的中式罩衫非常醒目，小纽襻儿整齐地束出妈妈丰满的身材。爸爸和爷爷都戴着鸭舌帽，满脸的兴奋，哥哥甚至个头还没我来得猛，瘦小的身体总让妈妈想起当年养育的艰难。那是一张极为普通的黑白照，我却一直带在身边，我的整个童年都在那黑土白云里。日后条件渐渐好起来了，尤其是哥哥的工作有了着落、我也顺利考上了大学，爸爸妈妈带着我和哥哥来到照相馆照了一张比较正规的全家福。依旧是冬天，红色的绒布背景前是我们一家四口，乐融融的情景常在眼前萦绕，好像一切都未曾远去，我们还是父母身前不让人省心的孩子，父母还是那样放心不下我们。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只要看到那张照片就觉得幸福和满足。美好的感觉我轻易不去触碰，那些老照片我已多年没翻阅了，我清楚地知道它在哪里；它像位老朋友一样，在人生的某个转角处等我。 工作后拍过两次校庆的全家福，感觉都是既满足又沉重；十年、或是二十年，都是一瞬间浓缩的影像，当我再回头去看它时，它背后已少了历史的斑驳，代之的是我们如水年华的流逝。楼房越来越高，瓷砖越来越明亮，场地越来越宽整，不断的有人退休，不断的有新人来注入新鲜和活力。人事的代谢体现在全家福上，更显出全家福的厚重和珍贵，每个全家福都是世间仅此一帧，过去了就不再有。拥有了，更当珍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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