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日报

    忆童年农忙假

    ■徐象升

    小时候，农村里的土地以大队为单位，再具体分田亩到家家户户，每个大队的田头都有一条联通着的沟渠，是给田里灌溉用的。芒种前后，爸爸会去把村里唯一的一条车水船拉到地头。车水船是一条水泥船，船头架着个长长的圆铁桶，船上有柴油发电机，运转起来，就可以把河水通过铁桶引入沟渠，再涌入各家的田地中。这时候，各家的男人们都会提着锄头站在自家的田旁，等水来了，就挖开田埂，等田里蓄满了水，就又把田埂填上。这沟渠里常年有水，也是我们小时候抓鱼的好地方——鱼多又不会有溺水的危险。

    刚车完水的沟渠里，鱼是极多的。刚放农忙假的孩子们还没能帮上忙，于是我们带着家里的旧脸盆和水桶，开始垒坝捕鱼。先由两个小伙伴各用一根木棍在水里舞动，从沟渠两端往中间赶鱼，到距离三五米时，两个站在田埂上的小伙伴迅速下水，开始挖起沟底的淤泥垒起一个土坝，封住两端，这样就把鱼困在了这不长的一段水渠里。这时候，拿着旧脸盆的小伙伴就挽起裤腿，跳入水渠中扎下马步，开始往泥坝外舀水，眼看着水渠中的水越来越少，鱼儿们开始蹦跳起来，大多是鲫鱼，偶尔会有一斤多重的包头鱼，当然还少不了各种小鱼，其中我们最喜欢的是一种身上有彩色条纹的乌露尺鱼（中国斗鱼，又叫天堂鱼），眼眶是金黄色的，身上有红色的条纹，尾巴还有蓝绿色镶边，很是漂亮，生命力又顽强，抓回家去，可以在玻璃瓶中活上好一段时间。沟渠里有时候还会有一种像跳跳鱼一样的小鱼儿，就好像迷你版的小跳跳鱼，我们叫它“打不死老刁”，这种鱼儿格外顽强，就算把它抓起来狠狠掷到地上，过一会儿它还是能活蹦乱跳的。水舀干了，我们一次能抓上一大脸盆的鱼。有时候还会抓到蛇，水渠里大都是泥蛇，一种黑乎乎的小蛇，没有毒，也不爱咬人。胆子大的小伙伴会一把揪住它的尾巴，然后远远地扔出去。还有鳝鱼，滑不溜秋的，一不小心就躲到洞里去了，很难抓住。小河蟹，我们是不喜欢的，这个只要随便翻开池塘边的水草丛就能抓到很多，所以大都不愿意搭理这张牙舞爪的小东西。

    等插秧正式开始的时候，小伙伴都要乖乖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去田里干活了，我们小孩子主要的工作是打秧格。农村里种田，先是要小心地推平一两分地做秧田，爸爸会把淋了水冒出芽儿的种子洒到秧田里，过上几个星期，秧田绿汪汪一片，苗儿长到十几厘米高，就可以用铲子连泥土一起铲起来放到箩筐里去分株种到地里了。我和妈妈分别在自家田地的两头扯住长绳，绳子两端绑着一个尖头的木棍，还有两根一米左右的竹枝当作标尺，我们以竹尺为距离，插下秧绳，然后沿着绳子开始插秧。左手拿着一把秧苗，右手分拨出三五株摁入水田里，侧迈出一步，再分拨出三五株摁入水田，侧迈一步，再分拨出……一直弯着腰是很累人的事情，所以插完一行，我总要直起腰来四下张望，如果旁边的地里已经插了秧苗，你就很容易找到泥鳅，它们会趁着阳光正好，静悄悄地躲在插秧时踩出来的脚印里。当然还少不了来田野间觅食的白鹭鸟。我们这里的人对白鹭大都很友好，不轻易捕捉它们，所以总有成群的白鹭鸟在田间漫步，那细长的双腿走动起来，好像芭蕾舞演员一样优美，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它们才是此间的主人一样。

    每回插田我总是打酱油的角色，没过多久，我就开始直呼腰疼，爸爸就会笑骂着说：“你这么鬼丁大，哪里来的腰啊！去水沟里洗洗回家去！”然后，我就笑嘻嘻地去水渠洗干净手脚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