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晚水
九里潮声递一湾,三秋小月有无间。垂枝飘叶水花残。
怀愫休裁情味减,诗痕难滴梦心圆。濯缨濯足雨丝前。
王国维先生在他的《人间词话》里写道:“昔人论诗,有景语情语之别,不知一切景语皆情语也。”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环境描写的文字都是作者表情寄意的载体,都必须为作者所要表达的情感服务;二是一切景物又必然引起作者的情感波动,进而付诸文字,形成景语。景与情,情与景,二者相辅相成,不可分离。这首词上片写景,下片抒情,情景交融,情理相生,布局合理,婉转入味,营造了清幽的艺术境界。
上片以潮声、小月、垂枝、飘叶、残花等景物描写了晚水的环境,声形交互,视听融合。全词以“潮声”写起,尤以“递”这一动词用得新颖别致,我们仿若感觉到九里开外的潮声渐行渐近,传递到海湾里来,“九里”为虚笔,状潮声“远道而来,落户于”这一湾晚水,入题极快。随着潮起潮落,秋月在海天交接处若有若无,正是“海月伴潮生,潮生月朦胧”啊,给人以空灵之感。接着,词人的笔触自上而下,以垂枝、飘叶、残花等景物渲染了水中的凄清之景,景语间流露出一丝丝飘零之感,为下片的抒情做好了铺垫。
面对此景,词人自然生发出“怀愫休裁情味减,诗痕难滴梦心圆”之感。都说触景而生情,内心的情愫无需修饰与裁剪,否则情味会减少许多,真情是自然而然地随着物象而动的。我们总是将心中之梦寄托在诗行里,却难以恰如其分地滴入到字里行间。诗,是我们情感的寄托,是理想的载体,她在遥远的彼岸,而我们生活在现实中。现实与理想从来都是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的,就像水的清浊你无法掌控一样,何不审时度势、顺其自然地“濯缨濯足”呢?《孟子·离娄上》:“有孺子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孔子曰:‘小子听之。清斯濯缨,浊斯濯足矣。自取之也’”。水清也好,水浊也罢,濯缨濯足皆凭自决,个人的选择才是最重要的。
全词立足于“晚水”,层层递进,较好地表达了自我的情志,具有一定的辩证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