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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帆美文】曹辉:唯有爱情可商量——忘恩负义的李甲

 云帆诗友会 2020-06-22

作者简介

        曹辉,女,业余文学爱好者,喜读书,喜独处,喜旅游。出版散文集《哪堪清秋》《荆钗》《卷葹》《书卷多情似故人》《天生偏执狂》,诗词集《清秋诗词集》《以梦出尘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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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辉  /  唯有爱情可商量——忘恩负义的李甲

        世间的男人就像天上的云,形态各异不说,质地也是参差不齐、优劣不一。譬如《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中的李甲,这个十足的渣男,虽然是虚构人物,却得到了万民唾骂,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只因他始乱终弃,用情卑鄙,玷污了神圣的爱情。这样的男人,甚至比他还不堪的男人,现实生活中可是数不胜数。

    自古痴心女子负心汉,这话引发的感慨还得从冯梦龙的《警世通言》说起。其中一篇名妓和公子的故事。所谓的名妓,是杜十娘,一个烟花巷里憧憬爱情的傻女人;所谓的公子,是李甲,一个禁不起爱情考验的臭男人。如是看来,倒也般配。

曹 辉 美 文

        But,你有拈花惹草的心,就得有爱花护花的能耐。招惹也招惹了,人也被你睡了还倒贴着自己拿钱赎身,对你可谓情深意重,你说你怎能做出那么下三滥的事情来呢?难怪会遗臭万年。你看看你,像个爷们吗?简直给“男人”二字丢脸。幸亏十娘没真的嫁你,嫁了,迟早会后悔。从最开始,你就已知道自己和十娘没有她想要的未来,你给不了,但你贪恋美色,想一亲芳泽,你喜欢温柔乡,却在内心深处在意“妓”的身份标签。这么说你的时候,真嫌你脏,比妓女本身脏多了。因为她们只是脏了身体,而你,你的心不但脏,还坏了、坏透了。在你心里,根本没有“责任”二字,女人对你来说,喜欢也是一时罢了,不可能成为你仕途和家境中的拦路虎。你所看重的,就是自己,你这个自私鬼。

        这世间,一个人成全一个人很容易,一百个人成全一个人也容易,而毁掉一个女人,一辈子遇到一个人就足够了,谁倒霉谁知道。你看,久居烟花之地的十娘,做梦都想从良,嫁个好人是她一生最大的心愿。过安生的日子,和心上人一起岁月静好,看似简单,实际可难可难了,难于上青天。十娘这妮子命不好。或许真应验了只有身处逆境的人,才更珍惜平常生活的可贵,没有被命运善待的人,最渴望得到他人的善待和爱。可意的婚姻就是杜十娘一生的愿望和最伟大的事业,是她想要修得的功德,可悲的是,遇人不淑,和《红楼梦》的尤三姐一样,遇到个白眼狼兼中山狼。遇之,不幸,赔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好,不然,以后成为空心人,可怎么活?苟且残喘地活吗?倒不如死了干净。哀莫大于心死,对十娘而言,生无可恋,什么都碎了,包括她的心。如果说以前,身陷淤泥还有期待,现在呢,唯梦都成了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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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妓。古女子为妓,很少心甘情愿为之,多是家境所迫,没一个不是想从良嫁为人妻的,哪怕做妾也好过倚门卖笑的皮肉生意。这一点,今天有些女人倒显得很那个了。生活怎么都能过得下去的情况,今天不少女人却主动选择了青楼的行当,原因不外,来钱容易,不用太辛苦,而且还不用本钱——世风日下得很了。回头还说杜十娘,一个名妓,早就看惯、过够了欢场生涯,一门心思指望遇到个好男人。你说她咋就那么傻呢?逛窑子的男人,有几个可托付终身的?枉老天给她美丽的容貌,这脑子怎么就进了水呢,智商令人怀疑。可是十娘懂,自己就是王孙公子们寻欢取乐的玩物,靠美色风行一时,待成明日黄花,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她想找个靠谱的人,过靠谱的日子。于是,她把宝押在了富家子弟李甲身上。

        李甲,最初对十娘可能是有爱的,哪怕一点点,至少贪爱十娘的美艳和妩媚。而他李大公子,那也是出手阔绰的主,才子佳人,这是风流倜傥的男人的得意事。一时痛快,想太长远也不是他李甲的性格。在李甲,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在十娘,是把一个嫖客当成了救命稻草。试想,李甲怎么会因为一个风尘女子而与家庭决裂呢?他不过是个家庭的寄生虫而已,挥霍钱财的公子哥啊。他对十娘,也就是一时的见色起意,这世上的人,有几个不喜欢美色?就算他真有些爱十娘,又如何?又能改变什么?

        所托非人,是对十娘的评价。竟然要把自己的终身草草交给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还以为这个男人忠厚老实温存善良。这面具戴得简直看不出本来面目,这道行也是相当的深了。仅从这一点上,就看出李甲的无能来,也没有远见,或是他对十娘就没有过真心,只是男人的视觉审美和雄性荷尔蒙发酵。老鸨儿吐口,只要李甲十日内拿出三百两银子就可赎出十娘。结果呢?这海绵宝宝早就挤不出一滴水来,常年沉迷妓院,名声不是一般的糟糕,谁肯借钱给他?单此一点,就不足以托付终身。做事没有规划,没有远见,显然智商有问题,或者逢场作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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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到这有了一个小高潮。奔波数日后,李甲根本凑不到为十娘赎身的银子,于是,十娘自己拿出多年来存下的碎银共一百五十两交与李大官人,还有一半的费用没有着落呢。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好歹啊,李甲有一个朋友被杜十娘的精神感动,一个风尘女子想摆脱生活的厄运,真是其情可佳的好女子。于是设法凑足了剩余的一百五十两银子。至此要是大结局多好,完美的才子佳人两情相惬,从此过上了王子与公主的幸福日子。疏不知,世间从来难求者皆绝好,一旦如愿却寻常,爱情婚姻也不例外。

        然,生活哪有这么多明丽美好,多的是意料之外和污泥沼泽。李甲与十娘两个有情人在没有父母见证的情况下,喜结百年之好。不被祝福的婚姻,显然是不完美的。婚后,杜十娘自然想跟随李甲一起回老家,可李甲哪肯哪敢呢,他心存顾虑,娶个妓女当夫人,他心里是明知家中对其的反对的,从一开始,他就清楚这一点,只是不愿深想罢了。现在,事情迫在眉睫,不想不行了,怎么的他还是不能带十娘回家。善良的杜十娘和夫君商量,让他曲道救自己过门,先求亲友在父母面前劝解,待李甲的父母消气后夫妻再团聚。

        二人行到瓜州古渡之时,生活的大包终于鼓起来了,而且是脓包。好色又阴险的富贾孙富为十娘动心起意,故意接近李甲,二人饮酒畅谈,谈到杜十娘时,李甲告知与十娘的这段情感,颇有骑虎难下的为难。孙富以尊父位高,怎容子娶妓为妻为借口,二人三下五除二,李甲借坡下驴,将杜十娘卖给了孙富,一桩双美的买卖就这么愉快地交易成功。俗语怎么说来着,苍蝇不盯无缝的蛋。李甲和孙富,显然都不是什么好鸟。

        李甲这个臭不要脸的,竟然按了手印将十娘给卖了。这叫十娘万念俱灰。多么讽刺的女婿啊!千挑万选,自己赎自己,结果遇到这么个王八蛋。十娘闻知如雷轰顶,这辈子怎么这么难呢!童年被卖,受尽屈辱,自己努力跳出火坑,却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未来根本就没有了,什么柳暗花明,哪有啊,有的只是绝路。

        于是,杜十娘将自己打扮得如同一朵花儿一样,份外妖娆美丽。她鄙视地看着孙富看向她直冒蓝光的色眼,让孙富把银两放到李甲船上,自己袅袅然站在踏板上,打开身边的百宝箱,里面装满价值连城的珍奇宝,怒骂孙富拆散他们夫妻,痛斥李甲忘恩负义,利欲熏心,边骂边将宝物一件件抛向江中,骂得她自己的心也碎了,其实被生活千刀万剐的人是她,然后,烈性地纵身跃入滚滚波涛之中。

        无情的江水是祭祀她的眼泪吗?岂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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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时看过《杜十娘》的电影,当时恨李甲,也恨孙富,可怜同情杜十娘。我这事外人比剧里人显然动情得多,年轻嘛,情感丰富,天装地载都搁不下。现在想来,心境竟然变了,对李甲和孙富还是恨的,对杜十娘,已然少了同情怜悯,只是觉得她傻,还笨,欢场那么多年白混了,没练出火眼金睛也就算了,还挑了个人渣做丈夫。何其可笑也!

        禁不起考验的爱情,不要也罢。杜十娘的不要,却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不值。因为生活于她而言,已然没有了退路。这就是活生生的现实,伤了筋动了骨,同时也要了命。李甲纵然最初对十娘有些爱,也不过是些些而已,以最后屈服于社会、家庭的礼教观念而告终,他撩惹了一段感情的债,自己当没事人一样,一走了之,火放完了,谁来灭火?事实上,不必赞美杜十娘,也不必鞭挞和谴责李甲孙富,还原生活的底子,怎不像张爱玲说的,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子,上面爬满了虱子。抑或,龌蹉是人生的主题?

        要说世间的雄性动物,包括身为灵长的男人们,天生缺乏责任感,一定会有人反对,那对不住喽,我也要说。虽然现实生活中不乏对家庭有责任心的男人,毕竟凤毛鳞角,稀缺得很,但败类的男人,显然比差劲的女人多得多,这是不争的事实。无论是李甲们,还是孙富们,都是苍蝇,膈应人不说,还他妈的让人恶心,甚至因此染上传染病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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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渣男有毒,这世间的爱情呢,多是一物降一物。没有两下子的女人,若hold不住你的野蛮男友的话,还请三思绕行,否则,不是自残就是被虐,后果自然很严重。又或者,娇滴滴的小女子以为自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女汉子,以为不算,得看实际行动。这世间的因因果果,谁是省油的灯,需要时间和生活的双重检验。这世上呢,父母亲人容不得你商量,是命运强给的,此外皆可商量,包括拍着胸脯口口声声说爱情无价的你和我,都是情感里留有余地的凡夫走卒。盼就盼哪,渣男要是遇到了敢剁人肉馅的孙二娘,估计再怎么欢实也会服服帖帖地做良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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