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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当代散文精选入围作品:举步登天梯||朱鏻灿

 国际诗歌网 2020-06-22

举步登天梯

朱鏻灿

云南玉溪市元江南岸的深山里,掩映着一颗豪光未露的璞玉——那诺梯田。

有别于著名的元阳,那诺梯田常和云海相拥相偎,尤其每届冬春,那里便特别容易产生云海,云涛起时,满山满谷缭绕翻腾,最汹涌时,就如翻江倒海,直教人分不清一身在九霄里还是在尘世间。

各地的梯田景致大同小异,基本上都是层田叠垄绕山谷,明鏡万顷曜天光。当元阳吸引着太多旅客的目光,招引了太多商业投机而变得浓妆艳抹时,一箭之遥的那诺却依然保持着它一贯的恬淡淳朴。

为了要静心赏味梯田,又要避开商业熏扰,于是笔者选择了那诺。

从元江县城往那诺,距离六十多公里,行车两小时许。车子开出城区后,不多久便岔入山道望山上爬去,开始时山景很是一般,令人无精打采,待到绕过了反复盘旋的十八道弯,才冒出一些零星的梯田,但这时候的景色还是淡如开水兴味索然。不过,当你的耐性快要消失殆尽时,过了羊街,挑逗眼球的美景来了,山谷渐趋开扬,梯田也渐见开阔,海拔愈高,景色便愈见出色,心弦开始微微颤动了。

车抵终点站时,一片异常娇小而又出奇冷清的小山乡悄然跃入眼帘。车子就停靠在一所学校前面的小空地,抬眼四望,见一条窄巷似的小街向前蛇行,缓步入内,但见沿街两旁排列着疏落的店家,每家店面都是小小的,多半是些杂货店或用品店,夹杂一两家小吃店和楼上小旅店,原来这条蜿蜒贯穿乡中心的短街,已是这儿唯一的街道了。四山环抱下的小山乡,街静人闲,空气清冽,看得出来它没有太多对外的经贸活动,所有经济活动主要都是对内的,因而,这儿便完全没有旅游区惯见的纪念品店、土产店,甚至根本找不到一家像样一点的餐饮店。当你瞥见一家店子摆放着一两套桌子凳子,里头散放着一些零星的食材时,这便是可供人吃饭的店子了,可是店子门前或上方,竟是连个招牌也缺如的。观乎这样简陋的环境,强烈显示出外来客商是十二分的稀少,虽然云海梯田令地方薄有名气,却竟然还不曾引起大商家的青睐,还未遭发展大潮所淹没,仿佛红尘不到,那诺原始朴素至于这个地步,也确非始料所及。

       来到这片人间净土,笔者干脆住到云上去了,呵呵,说得精准点,是住进了云上酒店。名曰酒店,查实只相当于一家中档旅店,不过,档次虽低,室内陈设却有板有眼:大荧幕电视、宽敞床铺、明净洗手间,加上装潢中规卫生中矩,足够让人住得惬意了。

那诺高踞海拔两千多米之上,远离尘嚣。一个人山前村后溜达,农闲街静,四野澄明,如入空灵之境。当隔着山谷张望,小山乡粉墙黛瓦房舍疏落,俏立山头如一片空中楼阁,隐隐然确有点儿高踞云上之感。这里环顾所见,本来都只是些寻常的梯田景色,并不特别动人,可是只因四下里格外淳朴安宁,也就让人觉得多了一份人间天上的出尘脱俗感。置身这种地方,云霞成了伴侣,天籁顿成知音,一个人纵无归隐心,也会不期然沾染上一身的仙气,飘飘然欲乘风归去。

感奋之余,且听不才来胡诌几句歪诗吧:

入山千万重,层田垄叠垄。

云霞成伴侣,燕雀啭清音。

举步登天梯,悠然上九重。

忽然云雾散,方知临仙庭。

    和多数带梯田的村寨一样,梯田就从村子脚底下一层层往下分布;顺着山形,就着山势,一排排向四野蔓延,一圈圈沿山谷打转。以景论景,那诺乡政府所在的梯田,田埂畧嫌低矮,立体感不强,加上山谷不宽,气势不宏,算不上很美,充其量六十到七十分而已。因此,如果要观赏足够令人心动的梯田阵势,那就非得朝来时方向倒回去走远一点了。

       当顺着公路朝来时方向倒回去走出四公里许,便来到一个叫者党的地方。来到这儿,公路就像豁然开了天窗,天光倍加明亮起来,只见公路对出的山谷宏阔开扬得如同拉开了一轴长画卷:起伏有致的山坡跌宕如浪湧;郁茂青葱的树林大片小片丛生;五彩纷杂的农舍这里那里密集成群………好一幅锦绣靓丽的綠田园。不过,以上的一切都只是次角,最抢眼的主角,还是那几乎爬遍了谷中每一片山坡的,如花悦目如弓拱曲的梯田。乍看过去,这些连绵浩大的青田玲珑宛曲如等高线图;圈圈卷卷如千层糕,待到伫立良久,怔怔地看思量着看时,又觉它们恍恍惚惚浮将起来,似荡漾四野的涟漪;似旋舞山间的音符,妙曼婀娜,盈盈渗进耳目,款款漫过心田——噢,人醉了魄荡了!眼底下的翠谷、农庄、梯田,在明艳艳的秋阳下格外铮明瓦亮,笑意迎人,惹得人心花儿怒放!从这儿望梯田,视野特别辽阔,气象尤其万千,因此,路旁已经过了一番的修整,辟了观景台,竖立了一方顽石作碑,碑上刻字云:“梯田人家 看云卷云舒方知仙居何处,觅天梯神韵才识哈尼本源。”。好个梯田人家,好个天梯神韵,那诺梯田在这儿,方显露出它的波澜壮阔!人们在这儿,照样可领略到哈尼天梯神韵,照样可见识到哈尼人如何与天地共融,而且这儿不收门票,相比起元阳,它无疑是实惠多了。

       那诺,一个平凡不过的小山乡。然而每届冬春时节,当滚滚云涛在田畔在山半氤氲翻腾时,那里便顿然变身为人间天上,教人分不清一身在九霄里还是在尘世间了。

且容不才再来胡诌几句歪诗作结吧:

是田也是梯,

是鏡也是田。

一弯一弯曲线妙曼,

层层叠叠如鳞如片。

像一波波涟漪漫向四野;

像千百面明镜镶嵌深谷;

像流动的音符旋舞于山峦沟壑;

像通往天国的一道道青云长梯,

谐和地连接天与地,接通了人与天。

如是,梯田人家果是离天最近的人。

作者

简介

朱鏻灿,笔名水云天,作品多见于:中国散文网、网易中国作家协会、诗中国、新浪博客、携程攻略版。获第四届第五届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散文一等奖及十优奖、第三届孔子文学奖、“桂林杯”《中国最美游记》文学艺术大赛一等奖。散文入选《中国当代文艺名家名作年鉴 2018年卷》。新诗入选《2017年度网络诗歌精品工程》。现任中国散文网特约编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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