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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民俗文化】广东乳源均容客家民俗实录II陈艳(广东省)

 国际诗歌网 2020-06-22



广东乳源均容客家民俗实录
陈艳广东省

从第一代客家人诞生迄今已逾千年,千年来,客家人用勤劳的双手和智慧的头脑建设自己的家园,在历史的长河中不断变迁和发展,日益壮大。


粤北是客家人的聚集地之一。二十世纪末,受物质文明的日益冲击和影响,古朴浓郁的客家气息渐趋平淡,然而,客家人保持了中原许多古老的语言和古韵,独特的习俗也在岁月的变迁中蜕变得纯净与质朴。

 广东乳源县大桥镇均容管理区距离县城五十多公里,地势偏远,受城市的影响少,因此这里的客家人沿袭着古老的客家习俗。

  均容客家人的始祖几乎都来自福建。关于村落的来源,可从族谱中知其详情。传说陈姓大祖陈讳韬在福建灾年引家乘船逃难,漂流到韶州府。北上的子嗣中,大祖的嫡孙敬字辈的念二郎迁至均容,开创洞头村,后辈子孙尊为“敬二公”。洞头村早期人口四、五十,最盛时期一百二十左右。均容管理区辖下有12个自然村,只有矮寨村、谢家村两个是多姓村,其余都是单姓村。客家人认为外来的姓氏对自己是不利的。据说,从前有个单姓村,雇了个勤恳的外姓长工,主人见长工老实本分,干活又卖力,于是想送样东西给他,而长工早得到地理先生(别处也称风水师)指点,提出只要牛棚。后来,长工在村里娶妻生子,果如地理先生所言“这块地皮就是你的祖场”。原先村中的姓氏人口日渐减少,最终灭绝了,而长工家族人丁兴旺,终于占据了这个单姓村。传说无法验证,但客家人却相信祖场是容不得外姓人的。

均容客家对风水地理有特别的讲究,他们认为龙脉、屋场、坟地的选择布局制约着整个宗族的兴衰。

风水地理方面,洞头村较为典型。首先,洞头村的龙脉走向是前山后祖,左片笔架山。屋场的山神是侧坐人神,屋场前面的山峰像火星尖峰,这种山脉昭示村里代代文墨人不乏,一生世人不用耕种,有吃有穿。屋场前面一口塘,因此,水克火(火星尖峰形山脉),五行相生。再又,洞头村正对西方庚酉辛(金),坐东甲卯乙(木),因此,金生水,水生木,对屋场有益。均容客家没有辟邪的石狮,洞头村大门门楼上倒有两个辟邪的石龙爪,据说是因为前山高,龙爪能配合山峰,因此阻碍不到村场的讯息。而且,村前的石桥不能建成栏桥,否则遮挡视线,大约也是从辟邪的龙爪得出的。其次,屋场的结构布局也有讲究。原先的屋场,下部分空,所以村人在屋场下方种树,挡住下部空,使整个盘子饱满,屋场不易崩塌。村中有两三户人家还建横屋(坐北朝南),也是出于利屋场的目的。到现在,少部分人修屋建房不讲究风水,因此村后空地,也会有新屋建成。第三,祖坟的方位也影响风水。据说,洞头村的先祖念二郎因为坟地选在蛟子骨,坟地朝山远,水土好,所以洞头村人较之其他均容人活络,吃穿不愁,出去探世界的人多,有文化的子孙读到初高中、大学的都有。洞头村代代都有会看风水的人。现在,村中有位国字辈的族人,现年53岁,初中文化程度,懂《周易》,会看风水,讲起五行相生或天干地支来头头是道。
 
 除风水先生外,均容也有祖传师爷(专职从事丧葬祭祀主持)的村庄,那就是赖家。赖家祖传师爷有好几代了,算一种专职。现在这一代只有三位,其中一人还因为祖训难违而宁愿被革除党藉。因为整个管理区有了祖传师爷,因此,村里逢有丧事或祭祀活动都来请他们去主持。

庙宇在客家人心中是必不可少。均容客家人的庙宇全称是洞头迴龙祠(均容人简称“庙下”),建庙时间是远代,大约是从均容有第一座屋场开始。

 迴龙祠的神格是壁虎神(当地方言称狗嘛蛇神),主神是老师契爷。关于老师契爷,有个神奇的传说:传说很久以前,有个人去捕鱼,每撒一次网,都网上来一截肖似壁虎的木头。捕鱼人问,你到底是神还是鬼?如果是神,你就保佑我每撒一次网都捕满一篓鱼。接下来,果然连撒四次网都捕满一渔篓。捕鱼人把老师契爷带回了家。第二天,捕鱼人去放牛,老师契爷化成鸟,边盘旋边唱:老师洋师九将,此地做庙场。上边挑水,下边汤衣裳。于是,迴龙祠就地建起来了。

迴龙祠建庙年代久远,影响很大,平时除了均容人自己到庙下烧香祈福外,也有外村外乡的人们来迴龙祠叩拜,祈福消灾。迴龙祠每年都要举行大型的庙会:农历十月二十七日,为老师契爷过生日的那次庙会是必不可少的;其次才是为保生产而举行的“扎禾福”,每年农历六月二十七日举行;此外,还有为保民安生祈福的叩蘸,一般是六、七个村联合主办,几年一次不定。
 
说到庙会,打蘸也不能不提。均容客家打蘸分为三种:祖坟蘸、庙蘸、屋场蘸。不论何种形式,打蘸都要由师爷佬主持,只不过蘸期长短各异。祖坟蘸最短,只有2到3天;屋场蘸是3天3夜;庙蘸期最长,一共七天。庙蘸是联合外村共同主办的,逢有庙会就要打蘸,祖坟蘸和屋场蘸都是单村进行。

不论哪种形式的打蘸,经费都按人头数平摊,筹集的经费有以下几个用途:一.买鞭炮、香烛 二、买猪买鸡买油盐 三、请两个乐官 四、请三到四个师爷佬,而且要下红帖。打蘸期间有会餐,一般不区分严格意义上的素餐或荤餐。除了会餐,也会宴客,客人都是邻村或远道而来恭贺此地打蘸的。
 
均容客家的姓氏并不复杂,除矮寨村容许、林、陈三姓,谢家村容谢许两姓外,其余10个村均为单姓村。上洞陈姓为主,烫下姚姓,赖家赖姓;下洞除泵背姚姓,其余都是许姓。不论单姓村还是多姓村,都有各自的祠堂。陈姓祠堂建在湖南娄底,建祠始祖是大祖陈讳韬。陈姓的族谱也很完整,据其族人说每40年或60年都要修改或增订一次族谱。陈姓历史上最早一次修族谱是100多年前,第二次是40年前由江头的陈姓族人发起的,最近一次是去年(1994年)。修族谱筹集的资金是硬性规定的,现在规定男丁六块、女丁三块,陈姓人口众多,不论农村城镇、本县外县还是本省外省,只要是同宗共祖的陈姓子嗣都须入族谱,因此筹集的资金总也不下几十万。 祠堂的祭祀仪式,均容陈姓族人并不了解,因路途遥远交通十分的不便利,一些年已八旬的族人甚至也从来没有去过本宗族的祠堂,至于祠堂的基石和铭文更无从谈起了。

一般来说,单姓各房都是同一先祖繁衍下来的,彼此沾亲带故。至于远迁的,到了何处极少有人会关心,唯一的记载恐怕就是族谱了。我在洞头村翻阅的陈姓族谱达八本之多,每本又厚达三四百页,每页又包括祖、父、孙辈,如此庞大的宗族,人数之众令人咂舌。因此,即使集体的拜祖进香,也不容易办到。

大型的朝山进香活动,阵容庞大,所需要的费用多,因此比较少举行。据调查,解放前洞头村曾参与举行过一次,当时是陈姓发起的敬二公清明集体扫墓。敬二公名下的陈姓子孙按字联“万敬文永赞,玉仕焕上大;一品佐朝依居德,国泰良昌世英贤”排辈分(我爷爷国字辈,陈国民;我父亲泰字辈,取同音字“太”,陈太玖)。当时参加朝山进香的敬二公名下的子孙逾千人,队伍浩浩荡荡开往今乐昌县(后改为地级市)秀水镇,阵容颇为壮观。朝山进香活动开支很大,因此经费按人丁均摊。此外,部分资金也是有钱的族人自愿捐助的。据村里老辈人回忆,解放前由均容往外乡都走山路,均容到乐昌山重水隔,路途遥远,老一辈人称之为“九里十八排”,沿途食宿都自己解决,因为人数众多,相互帮助也能顺利在既定日子到达目的地了。到目的地后,族人被安排在祠堂休息,接下来就可按部就班进行朝山进香活动了。 活动的组织者是从族人中挑选的,除捐献财物的多寡外,主要还是看他在众多族人中是否能独当一面以及是否受族人拥戴。这次的朝山进香是为敬二公清明扫墓,也就是清明祭,既需要祭祀仪式,所以当时是有大法师随行的。
 

客家人同族是亲的观念很深,宗族规约就不是可有可无的了,均容陈姓的族规有22条之多。现摘录部分如下:

       大清御制六条 孝顺父母,尊敬长上,和睦乡里。

       教训子弟,各安生理,毋作非为。

       皇清圣论十六条 敦孝悌以重仁论

        笃宗族以昭雍睦

       ......

       ......

      解仇忿以重身命,宗谱劝戒要引规。
      
岁月变迁,世事沧桑,婚嫁丧葬,移风易俗,或者,再过多年,客家民俗也将湮灭在历史长河中。但无论何时何地,宗族规约会一直镌刻在均客客家人的心里,这不仅是族亲观念的延续,更是均容客家人宽以待人,仁爱睦族传统美德的传承。

作者简介

陈艳,笔名从心所欲,广东省韶关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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