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李优成｜月出无常（外四首）

况味如歌

此中况味　清婉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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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简介

李优成，双名：李灵。湖南省新邵县小塘留田人，系湖南省诗歌协会会员。曾在《诗选刊》《湖南诗歌》《珠海特区报》《珠江晚报》《望月文学》《中国网络诗歌网》《中国诗歌网》等发表作品达五百余篇(首)。2018年秋出版个人诗集《生活低处的呻吟》，有意购买此书的诗友请添加作者微信：13316621442

月出无常

 

夜深了，月出无常

平静的一江水，偶尔

跃起一只草鱼

平静的槐树，无风时

叶子乱了方寸

平静的夜仿佛不能平静了

 

曾经历过的错误旅程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

月出无常

他被众星捧月似的捧着

如果当时收敛一下笑容

一个人的失败之美

不致于残月当空

星星无处搜寻

 

弯腰倒出鞋里的一粒细沙

他仍继续负重似地走着

枯枝发出不安的响声

仿佛在说：月出无常

不用理会。但他

还在等什么

 

夜晚陷入更深的孤独

 

低声，抽泣，滂沱，扭曲

怒吼，嘶鸣，嘈杂，颓废

这么多的发音挨挤一起

夜晚陷入更深的孤独

从室内到室外

从一株刺槐到一株翠柳

从一朵白云秋毫不察地

奔向一朵乌云

然后一场大雨，再一阵小雨

风扯一下衣领像扯着孤独的领口

扯一下衣袖像扯住孤独的袖筒

但孤独的褶皱仍然显眼

显眼到无可后退一步

但孤独尚未至绝望之极

像一只夜鸟掠过低空的水面

也掠过树梢，倒影和拱桥

像一个打算在孤独中彻夜徘徊的人

此刻多么需要走进

一个繁星密布的夜空从中

好一眼认出属于自己的星座

 

长椅上

 

低头侧身坐下

也许是一头狮子，充当

森林之王，也许是一只

花斑虎，逃离了

武行者的拳头

 

也许是一匹斑马

一只长颈鹿，一只灰鸽

一只乌鸦或一只喜鹊

在时间中奔突

长年缺席的田鼠

偶尔来光顾

 

这些深谙世道而又拥有

善知识的物种

都是长空的一分子

在公园的长椅上轮流坐着

致于要交换什么，又交换过什么

谁也不知道

哪个高风，哪个亮节

 

步履迟迟轮到了他

从一角走来，终于坐下

长椅吱嘎一声，稳稳当当

 

然后，就是他的

沉默注视，眼前

一片流逝之光

 

白头翁

 

喜欢他的一头白发

比我的白头发少却长于

我的白发

光阴催眠的时候

我喜欢和他挨坐一起

伸手摸摸他的白发，像摸细白的银子

我想起前路

 

前路无知己，我未曾走过

但他走过了的，比如

 

知道某某桥架在那条溪水

知道何处是乡关，在那座山前

知道那一方水养着那一方神

知道那条路通到明月的左侧

 

“足够三千丈吧”

这样和他挨坐一起

摸着他的白发

原本我都要问一问

 

因为喜欢他，怕误会

就没有问了

我反过手来

摸自己的一头白发

 

暮色降临之际

 

深巷里眼瞎的老妪

把一只煮熟的蚊子

扒进嘴里咀嚼

又端起剩余的汤喝了三口

 

木门打开着

月光带着古老的颜色，薄薄地

从巷口到门前过门槛洒入屋内

虫鸣正开始取代鸟鸣

 

夜晚也是白昼

习惯了的她，还是缓缓起身

准确地摸到墙上熟悉的开关

顺手拉亮了电灯

 

旁边十岁尚不懂事的小孙子

坐在掉皮的沙发上

看不见这被神看到的一切

仍抱着他的手机

一个劲地玩魔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