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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是华强北一个重要的节点：地铁7号线施工，主干道被围挡，随后进入四年漫长的改造期，客流量大为减少。也就是在那个时期，国产手机品牌崛起，山寨机市场萎缩，水货电子产品份额下降，闲鱼等平台崛起，这一切都侵蚀着华强北在电子圈的霸主地位。华强北衰退的声音便不绝于耳，直到今天。 华强北真的衰落了吗？对一个在华强北闯荡了20年的“老人”来说，林叔并不这么认为。 “市场还是那个市场，人还是那些人，只不过他们经营的东西变了。” 造富神话的衰落 回顾华强北最初的发展历史，那是一个野蛮生长的时代，充满了金钱、欲望，和无序的竞争。 2003年，联发科推出了第一款单芯片手机解决方案，集成了通信基带、蓝牙、摄像头等模块，只需要增加不同的元器件，就能组装出成品手机，生产周期低至数周，成本低至数百元。依靠华强北强大的电子产业链，无数品牌应运而生。 与此同时，国外的电子产品也通过各种渠道流入华强北，并由此分销到全国各地。在这里，你可以买得到世界上任何一款已经发售的数码产品，美行、欧版、加版、澳版、日版。 华强北是中国也是全球最大的电子元器件集散地，在这里你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所有电子产品，即便找不到，档口的老板也可以为客户按需定制。 2000年，林叔和中国众多的年轻人一样，一腔热血地来到华强北，在这里寻找自己的未来。 当时在华强北做生意不需要太多，三尺柜台，一部电话，一台计算器，这就是年轻人做生意的全部家当。在电子产品集散中心地位的加持下，山寨机和水货电子产品分销全国，成为华强北最为响亮的名片。 和所有能成功掘金的商人一样，林叔不断调整自己的业务范畴，从山寨机到二手手机，林叔多有涉猎。可林叔承认一点，华强北造富神话确实结束了。 以他所在的二手机行业为例 。“二手手机市场竞争也越来越激烈。二手手机作为一个非标品，原来利润比较大，资本进来以后想要做成规模化的公司，就必须在一定的范围内做标准化，这在无形之中会压缩小商户的利润空间。现在我每个月流水还可以，但是利润很微薄。”林叔有些无奈。 利润的微薄似乎证实了华强北走下坡路的传言。实际上，华强北走下坡路起始于山寨机市场以及水货电子产品的萎缩。 政府逐渐加大了对假冒伪劣产品打击力度，消费者们也倾向于购买有品牌的产品。在价格上，在售后上，在品质上，山寨机已经完全丧失了优势。国产品牌逐渐崛起，国外电子品牌在国内渠道和服务体系也逐渐完善，水货市场也在萎缩，华强北的影响力逐渐降低。 租金或许是市场活力的最好证明。林叔称，华强北的租金与三年之前相比下跌了近20%。 在华强北持有物业的深赛格在2017年年度报告中写道：伴随着整个行业持续萎缩，价格战成为双方争夺资源、维持出租率的重要手段。 就好像热带雨林生态中，参天大树下仍有低层的灌木和草本植物在生长，更底层生长的是终日不见阳光的苔藓。华强北仍有许多地方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产业。 如果有去过华强北，就会看到，在华强北街道两边时常会有五六十岁的人站在街边，一只手里拿着一张塑封卡片，白底红字，上面写着“手机偷听窃听设备、针孔摄像”等，另外一只手半遮掩着。见有人注意，便立马跟了上来，被拒绝后仍不死心，又跟了两步，说：“想要什么东西你说啊，不说，在华强北你是找不到东西的。” 关于华强北逐步衰落的新闻更是不断见诸网络，这些都使华强北失去昔日的荣光。 竞争变得更加激烈 造富神话的衰落、租金的下滑，但这并不完全意味着华强北的彻底衰落。 林叔在华强北浮沉近20年，在他看来，华强北衰落不能一概而论，“如果从零售To C的角度来看，我认为是衰落了——但是从全国范围来看，衰落的不仅仅是华强北。包括大家经常提到的空租率，现在任何行业的空置率都很高，不能单单拿华强北说事儿。” 林叔认为，华强北之所以给人衰落迹象和市场发展有关，市场规模在变大，玩家也变多。 “拿个简单的数据作比较，以前手机出货量是一千万台，现在出货量能有两千万，但以前可能只有100个人在做，现在是1000个人在做。这导致以前一部机器赚50，现在只能赚10块和20块。” “这只能说参与的人更多、市场更加竞争，但并不是说它衰落了，”林叔强调，“其实围绕电子产品还有衍生品和服务，比如说手机壳、手机膜、数据线、充电宝、屏幕还有售后维修之类的，单就出货量而言，并没有衰落。而且华强北的B2B我认为还是OK的。” 在外界看来，人流量下降也是华强北衰落的标志。可更多的从业者认为，这是物流、电商发展所导致的必然结果。 “以前物流不发达，基本都是走汽车，或者客户自己来拿货，市场会显得熙熙攘攘。现在基于以往的合作关系，客户打个电话，我就把货发给他了，市场看不到人很正常。市场柜台只是一个点，生意还是原来的生意，只不过不再需要到线下来。”林叔称。 尽管客流量下降，但也有地段租金上涨。 “这两年起来的化妆品市场，租金恐怖到让你不敢相信。不是临街的商铺，而是位于三楼、四楼的小格子，只有两三平米，一个月租金4~5万。你说厉害吗？ ”林叔说到， 不仅是化妆品，矿机也曾经是华强北的畅销单品，甚至激活了整个市场。 “市场在发展，有人来、有人走。谁都代替不了市场，只能说新的血液注入，替代了原来的一部分人。”林叔感慨到。 铁打的华强北，流水的掘金者。有人从华强北获得巨额财富、有人落寞离开，也有人还在继续坚持，寻找着希望。 “作为行外人看到的更多是一些表面的数字而已，或者偏官方的数字，实际数值其实跟想象的差太多了。”林叔说到。 虽然华强北在很多人的观念里已经衰落，但是下意识忽略了几个事实：近两年比较火的矿机、TWS（真无线立体声）耳机，货源都是来自于华强北。如果深圳是世界工厂，华强北则是世界工厂对外的窗口。 机会依然延续 纵观华强北，山寨机衰落以后，二手手机、矿机、化妆品等品类先后兴起。 “市场还是那个市场，人还是那些人，只不过以前做“山寨机”，做水货、走私货，做国外品牌，现在转型做OPPO、vivo，华为、小米，做矿机。”林叔说到。 作为一家外贸公司的员工，小刘每天的任务是，穿梭于华强北的各个店铺，寻找当下最流行的东西。 小刘表示，“华强北没有外面的人想象的那么落寞，它对市场的反应还是非常敏感的，只要有热点，它肯定会跟上，比如矿机、TWS耳机，依旧有商家赚的盆满钵满。” 林叔把它归结为华强北深厚的根基，“这里已经形成一个产业链，（如果有东西突然火爆）不是因为今天在做这个，而是长期都在做这个，刚好今天产业链条上的某个产品被推向了风口而已。” 在华强北的商场里，密密麻麻的分布着大量的小柜台，每个几平米。“前店后厂”的经营模式在这里最为常见。但背后远不止我们看见的那样简单，各式各样的电子零件背后隐藏的是无数个成熟的电子产业链，技术研发机构。 数据显示，2018年深圳集成电路产业销售额达到811.69亿元，同比增长21.44%，整体产业的增长速度超过全国平均水平。深圳产业结构以芯片设计为主，集成电路设计企业超过150家，已经连续7年设计业占全国第一。 华强北完善的元器件供应链，集中的方案解决商、大量汇聚的公版和公模，使得创新的门槛降低，厂家也较多在华强北开设的有门店，各种各样最新的产品总会先从华强北市场流出。 华强北依旧是“中国电子第一街”，相关数据显示,华强北路南北930米,东西1560米,商业区占地面积仅有1.45平方公里，实有企业约2.5万家，个体工商户2万余户，从业人员近23万人。 疫情维稳之后，今年的3月20日，华强北商业步行街主街日均人流量超10万人次，商圈日均人流量达20万人次，依旧活力十足。 在外人眼里，华强北失去了遍地是金钱的光环。但是，在华强北从业者眼里，这里依旧是财富的梦想地，他们对这片土地依旧充满狂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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