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内蒙古走出的杀人魔王
文/王成海
在南北朝时期，先是汉人建立的南方政权和少数民族建立的北魏政权基本以长江为界形成的南北对峙局面，到了北魏末年，北魏又分裂成东魏和西魏，中国再次出现了三国鼎立的局面。
北魏政权为何要分裂？这里有必要略作叙述。最初北魏的首都是建立在山西大同一带的，古名叫平城，那时在北方还有一个很强大的少数民族叫柔然，经常骚扰北魏，为了能够拱卫首都不受北部敌人的威胁，北魏沿长城一带从西向东漫长的国境线上建立了六个军事重镇，分别为沃野镇（始置于汉沃野县故城，今内蒙古临河县西南，后迁至汉朔方故城，今内蒙古杭锦旗北，再后，又迁至今内蒙古五原县东北，乌加河北）、怀朔镇（在今内蒙古固阳西南）、武川镇（在今内蒙古武川县西，旧名黑城，后改为武川）、抚冥镇（今内蒙古四子王旗东南）、柔玄镇（今内蒙古兴和县西北）和怀荒镇（今河北张北）。最初设置的北方六镇是北魏国防的一道生命线，在北魏国家的军事、政治生活中享有重要的地位，因此边镇军官是国家的显贵，享有较高的特权。士兵们也享受着很高的待遇。然而，随着孝文帝拓跋宏的大力推行汉化政策以及首都的南迁洛阳，北方六镇的作用日渐式微，军镇将领也逐步失去原有的荣耀以及优厚的待遇，以前的天之骄子在短时间内变为时代的弃儿。由于北部边镇地位日落西山，北方六镇军队成员的组成也今非昔比。军镇刚设立时，豪强贵族子弟争相从戎入边，而后期却是流放罪犯的发配地；当时军官的出身为皇亲国戚、高门世家，而后来则所用非人。这样终于导致了沃野镇人破六韩拔陵领导的底层士兵的起义，之后北方起义风起云涌，又出现了声势浩大的葛荣等人的起义，这直接为北魏政权敲响了丧钟，导致北魏政权的分裂。
在镇压北方起义的过程中，北魏产生了一代大枭雄尔朱荣，他像曹操控制东汉政权一样牢牢地控制了北魏政权。在尔朱荣发展势力的过程中，发现和重用了许多后来的枭雄，诸如高欢、宇文泰，侯景等。由于尔朱荣对朝廷的过分染指，直接导致了他所扶立的皇帝孝庄帝元子攸和他矛盾的激化，不甘心作尔朱荣手心中傀儡的孝庄帝元子攸终于在洛阳的宫殿里亲手杀死了尔朱荣，这使北魏的政治局势大变，之后，北魏一分为二，高欢和宇文泰分别成为了东魏西魏政权的实际控制者。侯景正是在北魏这种风云诡谲的局势变化中脱颖而出的。
侯景（503～552），字万景，北魏怀朔镇人，即现在内蒙古包头固阳县一带的鲜卑化羯人。小名狗子，少年时就顽劣不羁，横行乡里，是当地著名的恶少。成年后尽管身高不满七尺，但深受边镇剽悍好武风气影响，骁勇有膂力，他因为左脚生有肉瘤所以行走不稳，是个典型的瘸子，但是擅长骑射，因此他被选为怀朔镇兵，后还被提升为下级军官。
北魏末年，在各地起义风起云涌的情况下，他与怀有天下之志的怀朔镇队主高欢奸雄识奸雄，惺惺相惜，同图建功立业。后投到尔朱荣麾下，由于机警敏捷，作战指挥能力强，一度曾得到尔朱荣的器重。在镇压葛荣的起义过程中，侯景曾经被尔朱荣任命为率领七万多部队的先锋大将，后来葛荣被生擒活捉。侯景因战功卓著，被提拔为定州刺史、大行台，封濮阳郡公，在政界开始崭露头角。
530年九月，尔朱荣入洛阳时被朝廷所杀，高欢很快就和曾与他约为兄弟的尔朱荣的侄子尔朱兆翻了脸，大打出手。533年，高欢消灭了尔朱氏集团，掌握了北魏的大权。侯景见高欢势盛，遂率部依附高欢。东西魏分裂后，侯景受到了高欢的特别青睐，成为东魏的重要军事将领。他悍勇能战，驭军有法，特别是通过以厚利财色等手段来抚纳笼络士卒。每作战胜利后都将所抢掠之财宝女子分与手下将士，故得部众拥戴。他精于韬略，机诈权变。所以侯景自视甚高，桀骜不驯，对东魏勇冠一时的猛将高敖曹、彭乐等也不屑一顾。
东魏迁都于邺后，高欢置重兵于河北，自居晋阳，全力对付西魏和北方的柔然，对与梁接境的河南一带鞭长莫及。河南古称“四战之地”，战略地位重要。高欢选中侯景，经略河南。侯景开始苦心经营，曾经先后经营河南十四年，在此期间他曾经在荆州连败西魏贺拔胜、独孤信、史宁等骁将，还不间断地骚扰南方的萧梁政权，这使高欢对他更加深信不疑，一度把他当做自己的左膀右臂。
河南殷实富裕，人口百万，侯景在此经营期间，与当地豪族建立了紧密的联系，渐渐发展成强大的地方势力，初步具备了割据的经济、政治诸条件。后来干脆成为了东魏仅次于高欢的高官，这样也就渐渐飞扬跋扈起来，他一直看不起高欢的长子高澄，曾经对自己的部下说：“高欢在，我不敢怎么样。高欢要是死了，我绝不能与鲜卑小儿（高澄）共事。”这话渐渐传到了高欢耳中，引起了高欢的疑忌和防范。他曾经在临终的时候叮嘱儿子高澄说：“侯景狡猾多计，而且野心勃勃，我死后肯定不能为你所用。在朝中的大臣中，只有慕容绍宗可以和侯景匹敌，我一直不重用他，就是为了留给你去迁升他，让他去对付侯景。”
高欢死后，高澄立刻先发制人，以其父的名义给侯景写了封信，要求他到晋阳来。据说，侯景当初曾与高欢有过约定说：“我领兵在外，须防诈谋，以后您给我写的书信，请加上一个暗号，在书信上加一个小黑点。”但是，高欢在临终时忘记了告诉儿子这件事，以至于侯景接到信后知道有诈，马上决定反叛。这样使东魏西、南两面受敌，形势极为严峻。
高澄毕竟是老狐狸高欢的儿子。为尽快平叛，他一边对侯景许以种种优厚条件诱降，一边遣重兵昼夜兼行，企图包围侯景，一举歼灭之。侯景仓促应敌，怕难以招架朝廷大军的毁灭性打击，急举河南六州降西魏请援。看看形势于己大不利，他又倾河南全境豫、广、颍、洛、阳、西扬、东荆、北荆、襄、东豫、南兖、西兖和齐十三州降梁求援。
谋援举地数量的不同，透露出侯景对西魏心存疑虑，投降乃是解急权宜之计；而对南梁则无所顾忌，暗藏险恶用心。接到侯景投降的条件后，梁朝臣们都不同意接受侯景。可是当时已经83岁的梁武帝萧衍却说自己不久前做了个异梦，梦见中原牧守以地降梁。再加上权臣朱异为邀宠，硬把此梦解释为天下统一的征兆。于是老糊涂南梁皇帝萧衍也高兴起来，来了精神，妄图借侯景来完成自己临死之前的宏图大业，夺取中原。于是他接受了侯景的请降，并封侯景为河南王、大将军、大行台。而西魏的宇文泰对此却相当冷静，他既不愿放过此稍纵即逝的东进良机，又审慎冷静地注意防范诡诈的侯景在危机解除后反悔。他一边出兵，一边召侯景入朝，企图虚委重任，削其实权。侯景自然不中圈套，公然宣称：“我以和高澄雁行为耻，又怎么能和大弟（宇文泰）并肩而行？”。
侯景在东魏大军的毁灭性打击下，最终成为了要兵没兵要地没地的光杆司令，手下只剩下了八百军队，就在他毫无价值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再次利用自己的奸谋夺去了南梁的寿阳地区，对此萧衍不但不怪怨，还义无反顾地接纳了他，以前对其的许诺也一概没有收回。越是如此侯景心里越是疑惑不解。
东魏收复失地，为了离间南梁政权和侯景之间的关系，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就开始利用以前战败被俘的南梁宗室萧渊明作为筹码，试探着和南梁修复以前的和好关系，侯景听到此消息后，害怕南北和好后，自己会变成筹码被遣送回国成为刀下之鬼，于是上书萧衍说：“陛下和高氏联合，我将如何自处？”萧衍信誓旦旦，保证不会出卖他。侯景不太放心，为了试探萧衍，要求与南朝大族王、谢二性女子结婚，萧衍说：“王、谢门第太高，不如退而求其次，向朱、张以下门第试试。”侯景恨恨地说：“什么门第，总有一天，老子要把吴中儿女配给奴隶！”为摸清萧衍真实态度，侯景又诈作东魏书信，说愿意以萧渊明交换侯景。萧衍中计，回信说：“你早上送还萧渊明，我晚上送还侯景。”侯景看后勃然大怒，说：“早就知道这老头心肠薄得很！”此时他的心腹谋士王伟趁机煽动说：“是坐以待毙，还是起大事？该决断了！”
于是侯景决心反梁，他用武力强行把所属各城的居民都征来当兵，并派兵大肆烧杀抢掠，屠杀奸淫，把抢来的钱财和无辜女子都送到军营，作为军妓，任由手下胡族士兵昼夜奸淫，鼓动他们的疯狂嗜杀本性。而在建康的梁朝廷对仅500里以外发生的事情竟然浑然不知，侯景在寿阳有什么需求，梁朝廷都尽力满足。他要一万匹锦为军人作袍，朱异照发，只是用青布代替锦。他嫌朝廷发的武器不好，请求派京城的工匠到寿阳为他造武器，梁朝廷也照办。
其间有地方官员多次报告侯景企图谋反，萧衍就是听不进去。侯景想联合南梁地方封疆大吏羊鸦仁造反，羊鸦仁不从，还绑了侯的使者去建康报告。朱异仍不以为意，说：“侯景只有几百残兵败将，还能搞出什么名堂？”南梁朝廷为了取信侯景，甚至还把自以为脑袋一定不保的使者送回寿阳。侯景见状更是肆无忌惮，反而告羊鸦仁诽谤，还威胁说要率兵渡江，给朝廷一个好看。萧衍居然让朱异对侯景的使者说：“寻常穷人家有三五个客人，还招待得很好。朕有一个客人却惹得他生气，这是朕的过错。”还厚加赏赐。
侯景在努力备战的同时，还暗结早就觊觎皇位的梁前太子、临贺王萧正德，密约事成后拥萧正德为帝。萧正德天真地应允了。准备就绪后，八月，侯景以诛奸佞骄贪、蔽主弄权而为时人憎恨的中领军朱异、少府卿徐驎、太子右卫率陆验这三个奸臣为名，在寿阳起兵反梁。愚昧无知的萧衍听到侯景造反的消息，拈着胡须，豪迈地笑道：“不妨不妨。待我折根竹鞭，抽他一顿就行了！”同时为了以防万一，他不得不派出儿子邵陵王萧纶统大军以观侯景动向，做出讨伐侯景的姿势。
548年，侯景听说大批梁军前来征讨，与王伟商量，王伟建议放弃寿阳，采取掏心战术，直取建康。九月二十五日（11月11日），侯景以打猎为名，率军出寿阳城，经过了不太艰难的过程就越过天险，直扑建康。
自从梁建国以来，四十七年中江南承平，罕见兵甲，叛军猝然出现，引起一片慌乱。萧衍不知所措，把军权交给太子萧纲，命羊侃（羊侃祖父在刘宋时曾随薛安都投北魏，父亲也是北魏官员，但一直教育儿子要回归祖国。羊侃在北魏官至泰山太守，于528年投梁。他文武双全，爱读《左氏春秋》和孙吴兵法，又善使一条两丈四尺长的两刃矛）辅佐萧纲。此时整个建康的唯一依靠就是羊侃。而此时早已经和侯景勾结在一起的平北将军、都督京师诸军事的萧正德正担负着防守建康正门宣阳门的任务。两天后，侯军抵建康朱雀桁南，萧正德大开宣阳门，迎接侯景军入城，侯景未遇激战就连下东府城、石头城，于十月二十四日（12月9日）进围台城，开始了对南梁政权最后堡垒的攻击。台城军民在羊侃和萧纲的指挥下奋力抵抗，和侯景部队展开了殊死的守城血战。
为了瓦解南梁守城军民的最后决心，这一年的十一月，侯景立萧正德为帝，自为丞相。同时他利用家奴对主人的怨恨心理，宣称凡是家奴来投，一律解放为自由人。还找来萧衍最信任的大臣朱异家的一个的家奴，封为仪同三司的高官，让他穿锦袍骑骏马，在城下对朱异大骂：“你做了三十多年官，才混到个中领军；我刚跟随侯王，就当上仪同了！”城中达官贵人家的家奴很快就有千余人逃了出去。此时羊侃又突然病死，终年五十四岁，台城中栋梁倾折。侯景乘机猛攻台城，幸亏城中有一个叫吴景的下级军官，精通对付攻城器具的方法，才顶住了攻势，杀伤了大量叛军。十二月二十三日（549年2月5日），侯景停止攻城，引玄武湖水灌城，城中积水极深，形势更加危急。而此时前来勤王的各地大军大都采取徘徊观望态度，裹足不前。
叛军围城日久，台城内粮食耗尽，军士煮弩弦、皮革制的盔甲、熏鼠捕雀而食。城中饥饿和疫病流行，死者横尸满路，后来仅剩二三千羸弱死守。此时的侯景也渐粮饷不支，又闻梁荆州精锐援军将到，非常恐慌。这时王伟献计：假称求和，以却援足粮，休整兵马，待对方懈怠，再一举击破，获侯景采纳。549年二月，侯景与萧衍歃血为盟停战。萧衍不听大臣傅岐的劝告，接受侯景的休兵条件，割江右四州之地（南豫、西豫、合州、光州）予侯景，遣诸路援军返师，台城守卫也尽收兵甲。侯景趁机派兵四处劫掠烧杀抢夺军粮，缮修器械，休整军队。十余日后，毁盟重新开战，猛攻台城。三月十二夜，叛军攻上台城西北角，永安侯萧确抵挡不住，退回宫中，对萧衍报告：“台城失守。”萧衍躺在床上问：“还能不能打了？”萧确说：“没法再打了。”萧衍叹道：“自我得之，自我失之，有什么遗憾的？”
台城陷落，萧衍和太子萧纲都被侯景所获。据说当侯景进到朝廷大殿时和萧衍有一段对话。萧衍问侯景：“渡江时有多少人？”侯景答道：“千余人。”又问：“围台城时有多少人？”答道：“十万人。”再问：“现在呢？”侯景骄傲地答道：“四海之内，全都是我所有！”就这几句把侯景问得汗流浃背。
侯景在城中大肆烧杀抢掠，屠杀奸淫无恶不作。江南的士族，尤其是王、谢两家一概受到大规模的屠杀和凌辱。整个建康城哀嚎声冲天，血流成河，原本繁华富庶人口稠密的建康城，被侯景屠杀抢掠后尸横遍野，残垣断壁。三月十四日，他又用萧衍的名义发诏书命令援军解散。侯景懒得对萧衍动刀，只是不给他供应饮食。五月初二，这位笃信佛教的老头饿的发慌，嘴里苦得要命想吃几只蜜枣也不得，最后被活活饿死，终年86岁。他为自己的昏庸付出了代价，本来死不足惜，只可怜江南的千万百姓也同时为他的昏庸付出了更大的代价，江南一地的百姓被屠杀了十之五六。侯景自寿阳起兵，奇袭建康至攻陷台城，历时仅七个月。
五月二十六日，侯景立萧纲为帝（梁简文帝）。自为大都督、录尚书事、使持节、大丞相、河南王如故。掌握梁朝廷大权。废萧正德为侍中、大司马。六月，干脆杀了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萧正德。他准备除梁诸藩后篡位，派叛军东进浙东州郡。549年十二月，侯军攻陷会稽，尽有三吴。550年，侯景自为相国、汉王；十月，别出心裁地自封宇宙大将军、都督六合诸军事。简文帝萧纲已经成了他砧板上的一块肉。
侯景出身行伍，在长期的复杂的战争中，他看惯了太多尔虞我诈的阴谋，渐渐养成了反复、猜测、残忍、凶残的性格。为了稳定江南局面，给江南的军民一个下马威，他对江南实行了血腥恐怖的镇压，他将病人与死尸堆在一起焚烧。还在石头城立大舂碓，有人犯了他的法，就投进里面舂死。同时在他的军队攻打江南各地时，他公开提倡鼓励诸将烧杀抢掠奸淫和屠城，以扬威名。有了主子的怂恿，其将领专务焚掠，杀人如麻。最终导致其彻底丧失民心，引爆了江南人民对叛军的大规模反抗。尤其是在湘东王萧绎手下大将王僧辩和东扬州刺史陈霸先（后来的陈武帝）的共同攻击下，侯景的部队几乎是第一次品尝到了受挫的苦头。
被第一次挫败的侯景为了断绝江南军民对自己反抗的念头，居然做起了想当皇帝的美梦，他和心腹王伟商量后，王伟认为这样可以显示权威，表示赞同。于是，侯景废简文帝萧纲，杀太子萧大器等宗室二十余人，立豫章王萧栋为帝，改元天正。十月，命王伟以祝寿为名，将萧纲灌醉，然后用土囊压死。十一月，通过传统的加九锡和禅让的方式，废萧栋自立为帝，改元太始，国号汉。王伟提出要立七庙，侯景不懂，王伟告诉他：“皇帝必须祭祀七代祖宗。”侯景想了半天才说：“我就知道我父亲叫侯标，而且他埋在北方，灵魂怎么会跑来这里受用？”最后就由王伟帮他的祖宗七代起名了事。称帝之后的侯景不但没有挽救了自己失败的势头，反而更是引火烧身，加速了各地军队对其的不断攻击。最后，自己的军队士气尽失，大批溃散。没办法侯景率部下数十人坐船出逃建康，准备逃往北方。
当初侯景在建康时，强娶南朝梁简文帝萧纲之女溧阳公主为妻，又霸占羊侃之女为妾，夜夜淫辱。却用羊侃之子羊鹍为官。羊鹍把仇恨埋在心底，表面上装得忠心耿耿，经常跟随在左右。在侯景逃亡途中，羊鹍乘侯景睡着的时候，命令水手改变航向，转往京口。侯景睡醒后见状，大惊，这时羊鹍带着几个人冲了进来，指着侯景说：“今天要借你的脑袋取富贵！”侯景本想跳水逃走，可是去路被封，只好跑到船舱里，想用刀砍开船底逃走，被羊鹍赶上，一矛刺了个对穿。这个身残志坚、一直致力于背叛事业的侯景终于结束了跌宕起伏丑恶卑鄙的一生。羊鹍割开侯景的肚子，塞入大把的盐，以防腐烂，然后将他的尸体送到建康。王僧辩将侯景的头卸下，送到江陵。又砍下他的手，派谢葳龑送到了北齐。其余部分在建康示众，片刻就被百姓撕得粉碎。最后连骨头都被抢光了。侯景曾经十分宠爱的溧阳公主也坚决要吃侯景的肉，可惜侯景的骨肉已经被百姓吞食告罄，最后有人把侯景唯一剩下的阳具割下送给她，她一口吞下。此前，侯景有五个儿子在北齐，世宗下令把侯景的大儿子面皮剥下来，下锅活活煮了。另外四个小儿子，统统被行了宫刑。显祖即位后，梦见有些猕猴坐在自己的龙椅上，心中猜疑，于是下令也将他们全部下锅煮了。
侯景之乱使得江南经济文化遭到巨大损失。梁都建康所在地扬州和邻近的东扬州向来富庶繁荣人口稠密，为南朝财政根本，在这次灾难中被摧残殆尽人烟凋零。城市被焚掠后都满目疮痍，残如荒郊。百姓惧怕侯景的残暴流入山谷，以草根木实果腹，饿殍遍野。富豪人家有钱没处买食物，只能坐怀金玉饿死。原本繁华的江南千里绝烟，人迹罕见，白骨成堆，一二十年后都没能恢复元气。
萧梁文人学士在这次大劫中丧命者甚多，大量藏书亦于战火中毁佚。南朝文化受到空前浩劫。江南士族大多聚居于建康和扬州，因此在侯景暴风骤雨般的扫荡中被屠戮略尽。皇室萧氏更是难逃灭顶之灾。侥幸身免的士族逃往江陵投靠荆州刺史萧绎，喘息未定，又逢萧绎被宇文泰的西魏军击败，大批被掳入关，沦为仆隶。南朝士族自此一蹶不振。南方土豪酋帅也趁机起兵。他们凭借私人武装，参与争夺最高统治权的斗争，成了后来平定侯景的主力，登上了南朝政治舞台。在侯景作乱的时候，东西魏也没有坐失良机。东魏及取代东魏的北齐乘机不费一矢，坐得全淮。西魏也不甘示弱，先取襄樊，再占益梁，长江上游尽入手心，在军事、经济力量上优势陡增，而之后江南建立的南陈成为了南朝四个朝代国土疆域最少的国家。
这正应了一句俗语“大乱必有大治”，侯景之乱其实最终为以后的北周灭北齐和隋统一中国打下了基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