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我的父亲

新用户06868399 2020-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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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白云秀编辑■王成海

姑在微信里说，姑奶奶最近总是嗜睡，睡梦中说胡话，总念叨我的父亲。于是72岁的父亲坚持要去看他92岁的姑姑。虽然担心，可却不能忤逆了父亲的这份孝心。于是网络购票，父亲踏上了去往北京的火车。

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我却一直没做到，北京是父亲独自一个人坐火车去的，火车上的几个钟头，姊妹们微信不断地询问，叮嘱。直到父亲平安到达。聊天中，妹妹言道，我们把爸当成小孩儿了，其实人家根本不减当年勇。

父亲，一个生于北京长于北京的内蒙人。在父亲14岁那年，爷爷支援边疆建设从北京举家北迁落户内蒙，大姑和父亲留在了北京老祖家，两年后父亲被爷爷接到内蒙，开始不适应这边的生活，自己跑了回去，后又因淘气，爬山差点丢失性命，再次被爷爷接回，从此便留在了内蒙上学，下乡，工作，成家……
父亲爱书，爱看书，我爱书的习惯应该是源于父亲的吧。我的记忆里，父亲除了上班，其余的时间都在看书，家里的活基本是靠母亲一个人打理，母亲一个人在家里忙东忙西，父亲却始终低头在那里看书，从不搭手。

父亲爱花，从我记事起，我家的窗台上便堆满了一盆盆美丽的花，那年白干举行花卉比赛，父亲将一盆养了十几年花端去，荣获第二名。却不曾想在几天后的一个雨夜，放在院墙上的花不翼而飞。那天早晨父亲起床后像往常一样，信步走到门口去欣赏他放在院墙上的花，突然听见父亲一拍手嚷道：“哎呀，花丢了。”然后冒雨冲出屋外，可是哪里还有花的影子，父亲急坏了，整整一个上午打着雨伞四处寻找，全身被雨淋湿，可是，那盆被父亲养育了十几年的花最终没有找回，那盆被盗的花让父亲心疼了好多年。

我高中毕业后，随父亲去锡勒的脉金矿上班，因为一直没离开过家，没离开过母亲，所以人虽然每天和父亲在一起，却因为想母亲想的厉害，总躲在宿舍里蒙着被子哭。父亲看出我的心思，一个月后，告诉我可以回三天家了，三天后自己坐车返回，并且告诉我坐哪趟车。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我依依不舍地离开家去了汽车站，班车司机告诉我，这两天锡勒的班车不通了，需要到胜利然后下车找个三轮再去锡勒。我犹豫半天还是上了车，一路上心情都很忐忑，毕竟一个人没出过远门。快到胜利的时候听到有个人说这几天没车去锡勒，人们忙着秋收，三轮不跑车。我一下慌了，这可怎么办呢？车在强烈的忐忑不安中继续行驶，我张惶失措，想着下车后我该何去何从……

下午三点多车到站了，我满心愁绪地提着东西下车，可就在脚落地扭头的一瞬间，我看见了父亲的身影，那一刻，有一种在恐惧的夜里哆嗦着走，突然看见亮光的感觉，我快步向父亲走去，很踏实，很愉悦。

父亲已经听说这几天车不通，所以他在这里等我，我到之前父亲已经打听过了，这几天因为秋收，确实没有跑出租的三轮。看来我们父女俩只能走着回金矿了，大约有十四五里地吧，父亲有些担心，怕我累到。其实是父亲多虑了，有父亲陪着，就是走到天涯海角我都能坚持。

父亲将我两个手里的东西全部接过去，还让我把跨在肩膀上的小包套在他的肩上，我说我拿吧，又不沉，父亲坚持说他背着，要不然肩膀两边的东西不均匀，偏沉了不好走。其实我知道，父亲是不舍得让我费一点劲。那个下午，阳光很温暖，我和父亲边走边聊，聊我小时候的事，聊父亲年轻时候的事。第一次感觉，父亲原来不光是只有威严。

大姐大二那年，因为抑郁走了极端，学校通知家长去接。父亲连夜赶去，跟学校办了休学手续，带着大姐回家。路过郑州车站，大姐说她饿了，父亲带着大姐一起下车买吃的，到了小卖铺，人比较多，父亲安顿大姐站好别动，他挤了进去，可是等父亲买好东西出来，姐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父亲慌忙四处寻找，人山人海的郑州火车站，人头攒动，哪里能有姐姐的身影。父亲着急给大姑打电话说找不到大姐了，大姑和二姑匆忙从北京赶往郑州。路上接到大姑父电话，姐姐碰到了一个好心的大学生，把她送到大姑家了。大姑和二姑郑州下车，远远就看见父亲，左手拿着矿泉水，右手抓着烧鸡，拖着疲惫的身子，沙哑的喊着姐姐的名字，还在无助的寻找着。等大姑告诉父亲，姐姐被好心人送回家的时候，父亲突然蹲在地上像一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当时的父亲，该是怎样的一种心力憔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