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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六年的时候，我父亲在清水河县五良太小学任教，我们全家随父居住在五良太。而我的老家，就是爷爷奶奶居住的地方，在离五良太不远的一个小村子里，村名叫武家头号。 武家头号村地理位置偏僻，交通不便，村里最宽的路只能走一头毛驴车，倘若一个四轮车开进武家头号，那是连头都转不过来的。村里虽然条件艰苦，但风景很优美，依山傍水，村子前面一条清澈的小溪，"哗啦啦"终日流淌着。 人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宁日子。用孟浩然的诗句"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来形容我的老家，那是最恰当不过了。人常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觉得我的老家比苏杭更美，任何人间仙境都不能与之媲美。因为这儿有养育我们祖先几代的黄土地，有我至亲至爱的亲人们。 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奶奶把我们几个堂兄妹叫到跟前，神秘地说:"你有蛇哥哥家买回一个手摇风箱，我领你们去看。"我们一听，高兴地跳了起来。于是，奶奶在前面颠着颤巍巍的小脚，我们紧随其后，一路欢笑来到有蛇哥哥家的大门外。走进院里，院子里鸡鸭猪舍，牛圈羊圈，都安置得井然有序，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头黑犍牛正在牛圈的槽里安静地吃着草料，粉红色的舌头伸出又卷回。看到我们趴在圈门外看它，还惊恐的往后缩了一下健壮的身子。有蛇哥哥家一看就是殷实的庄户人家。有蛇嫂嫂听到我们说话的声音，打开门，热情地迎接了出来。有蛇嫂嫂身材胖墩墩的，穿着一件碎花格子上衣，一排洁白的牙齿笑起来分外惹眼。进到屋里，家里更是窗明几净，已经摆上了当时的新式家具一一大立柜。奶奶和有蛇嫂嫂说明来意，说她带娃娃们来看手摇风箱。有蛇嫂嫂笑呵呵地把我们领到灶台前，小心翼翼地拎出她的宝贝放在地上。我们立马发现新大陆似地蹲下来上下打量，里外端详起这个神器来。所谓的手摇风箱，就是一个转盘和一个齿轮用皮带相连，带动齿轮的叶片吹风煽火。我们当时用的是煽起来"呼踏"作响，而且具有催眠功能的木制风箱，根本没见过这么现代的玩意儿。我们兄妹几个好奇地你摇一阵儿，他摇一阵儿，把人家灶膛里的灰从灶口吹出喷了满家，一炮黄尘，家里一股灰霾味。我边摇边想，这个神器就是神奇，顶如一边玩一边就把饭煮熟了。就在我专心研究，浮想联翩的时候，忽听"嘣"的一声，妈呀！断了，断了，皮带给人家摇断了。我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脸红到了脖根。奶奶嗔怪地瞪了我几眼，满脸尴尬，喋喋不休地向有蛇嫂嫂说着不好意思。又转过头来向我说:"这个灰女子，手脚这么重，干啥也要工钱。"有蛇嫂嫂没说什么，只是无可奈何地笑着。奶奶领着我们悻悻地回了家。 一九八七年的春节前夕，我和父亲又准备回老家。临走时，我从五良太供销社给奶奶买了一块手绢，算是送给奶奶的春节礼物。 我和父亲步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终于来到了奶奶家。一进门，我非常吃惊地发现，奶奶家也买上了墨绿色的手摇风箱。我心里暗笑了好大一会儿。坐在灶台上歇了片刻，爷爷便从外面的肉墩子里"吭哧吭哧"抱回一条五花肉，上面还布满了亮晶晶的呵雪。从案板上"噌噌"地切下来，便在小灶上把肉炖上了。就在满屋子飘满肉香味的时候，院门外来了一个卖年货的货郎，把他邀回家里，他摆出了花花绿绿的年货，有草联、窗花、玫瑰卫生香、鞭炮、麻炮，一应俱全，应有尽有。奶奶挑好了几样年货，货郎转身正要走的时候，忽听爷爷瓮声瓮气地说:"再给我买半块钱的麻炮。"接着，便从裤兜里"吭哧吭哧"掏出一个用猪尿泡(猪膀胱)晒干制作的包袱，取出五毛钱，递给货郎。货郎从他的箱子里取出二十个大红二踢脚放在炕上，哼着小曲走了。年货买好了，肉也熟了，我们便在热气腾腾的窑洞里吃着猪肉汤汤蘸素糕，那种喜庆的场面至今都记忆犹新。 如今三十年过去了，我也从年幼的孩子成长到了不惑之年。爷爷奶奶也都已不在了。虽然其间我也经历着生活的酸甜苦辣，但我始终还在魂牵梦绕着我的老家一一那片生生不息的黄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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