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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剩子和他养过的那三条狗【一】

 新用户06868399 2020-06-24

●陈喜元   编辑●王成海

狗剩子出生在70年代初。在那个饥饿的年代,大多数人出生时瘦弱。为了长命,姥姥给他起了个“狗剩子”的乳名。也许是这个名儿里有个“狗”字的缘故吧,狗剩子与狗结下了不解之缘。
  
狗剩子的先人是从山西天镇县走西口来到乌兰察布察右后旗辖区的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安营扎寨。狗剩子家养过三条狗,这三条狗陪伴狗剩子度过了童年和少年时代。
 

   
狗剩子3岁时家里养了一条狗,取名大黑。那时狗剩子常拉着狗儿的尾巴在院子里转圈圈。五六岁时,狗剩子与大黑形影不离,妈妈给狗剩子吃好吃的,狗剩子愿意与大黑一起分享。
  
有一次妈妈从姥姥家拿回一个大油饼,狗剩子趴在炕上自己咬一口,掰一块喂狗一口。大黑可能也太饿了,越吃越贪,等不及喂它,就很巧妙地从狗剩子的小手中衔走了剩下的大半块油饼。当妈妈发现时,那大半块油饼已被大黑吞咽了。大黑被训斥出了家门,狗剩子也受到责骂:“饿你,活该!”可是狗剩子并未因此怨恨狗,依旧与狗偷偷分享好吃的,只是不再让妈妈看见。妈妈好像也多了个心眼,再有好吃的给狗剩子,就会事先关好门,不让大黑进家门……
    
大黑3岁时,长得雄壮威武。一身长长的发亮的黑毛,四条粗壮有力的腿,眼圈的毛略显黄褐色,眼睛黑亮黑亮的。遇到熟人、家人,它摇头摆尾,温顺可爱;遇到陌生人,就“汪、汪、汪”叫起来,牙一呲,毛一立,令人望而却步。
    六月的土默川,绿草如荫,白云飘飘,生产队的牛羊在山岗上吃草,村里的青壮年社员们在队长的带领下,在农田里干活。姥姥不用到生产队的地里干活儿,因她年纪大,再加脚小,站也站不稳了。
    
这天姥姥拉着狗剩子的小手,挎着大筐,要到村头南边的自留地里干活。大黑悠闲地跟着狗剩子和姥姥到地里,一老一小,唠唠叨叨,一童一狗,活蹦乱跳。

他们不紧不慢地走着,走了约半个钟头,终于到了姥姥家的一亩三分自留地里。
    
姥姥摘下一把嫩绿的豌豆角,让狗剩子安静地吃,叮嘱他不可乱跑,否则下次别想再跟了。狗剩子被太阳晒得暖暖的,坐在田边沙土滩上,用小手把豌豆角剥开送进小嘴,甜甜地享用着,丢一个碗豆角给大黑,大黑闻了闻,没有理会。
    
听姥姥说,田间野外有狼出没,不止一次地有人或家畜被咬伤,还有小孩被狼叨走没了命。姥姥命令狗剩子不能乱跑,语气严肃,不像给他讲“狼来了”的故事那样轻松。


大黑蹲坐在狗剩子的身边,耷拉着红舌头,喘着气,注视着远方。此时的大黑是狗剩子的保护神……
    
姥姥跪在地里拿着小锄头锄地,在不长的地垄里,锄了一垄又一垄。狗剩子哪里能安静地呆在原地不动。他跑到田里,伸手去摘那黄灿灿的葫芦花玩。

瓜秧吐着丝,顶着花,伸向人间的六月。狗剩子分不清雌雄,误摘了雌花,姥姥责骂道:“狗剩子,你这个灰猴,可惜了的一个大葫芦就叫你作害了……”
    
太阳偏西了,天空的百灵鸟唱着最后一首歌。晚风习习吹来,空气中飘荡着田里麦苗鲜、豆花香,姥姥收工后又捎带拔了一筐猪草。听妈妈讲,几个舅舅的媳妇都是姥姥养猪、卖小仔猪的收入娶回来的。
    
迎着金色的晚霞,姥姥挎着沉甸甸的筐,领着狗剩子,迈着她那小碎步,踩在沙土路上,留下一串串小脚印……
落日的余晖把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有姥姥的,有狗剩子的,夹杂着大黑的,要说好看,还是大黑的……
    
大黑到了4岁时,见了陌生人“汪汪”地吠几声,主人怒喝一声“别咬”,它就会乖乖地回到窝里。
    
这年冬季来的早,北风夹着雪花漫天飞舞。一天傍晚,有一个人从狗剩子家大门口经过,身上披着新勾缝的白色羊皮(毛朝里皮朝外原生态)长大衣,精神饱满,如同杨子荣下山,双手背操着,两只袖子在随风舞动,这姿态,容易让人误以为身后藏了什么宝贝。此情景被“好事”的大黑发现了,突然冲了上去,还没等人家反应过来,就一口咬住了衣袖。一幅人狗争斗的画面出现了,人喊狗叫,狗拉人拽,待家人冲出来时,大黑已扯下了人家一管衣袖。父亲飞快地跑出门喝住大黑,一看是队长,更是吓坏了,急忙赔礼道歉。母亲也跑了出来,好话说了一箩筐。被惊得脸煞白队长缓过神来,象羊倌骂羊那样破口大骂起来,咆哮起来……  
  
狗剩子家成分不好,父母亲自然低人一等,给队长赔礼道歉后,要给队长缝补白皮袄袖,队长骂够了也骂累了,怒气冲冲地吼了声:“扯淡”,提着那条掉下来的衣袖走了。

  
一向不咬人的大黑怎么突然开口了呢?实在让人无法理解。从此大黑脖子上多了一条粗“项链”,失去了自由。
  
又有一天,狗剩子到姥姥家玩。晚上回家,不见了大黑,狗剩子四处寻找呼唤,可始终不见影子。夜深了,他还是拿着手电筒,到各个角落里寻找,可始终没找着。
  
第二天清晨,依旧不见大黑。跑哪里去了呢?狗剩子心里很是难过。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狗剩子依旧没有看到大黑回家。他想,大黑为什么离家出走了?不是说狗不嫌家贫吗?
  
有一天,狗剩子从睡梦中咯咯地笑醒了,他梦见大黑远远地向他奔来,与他嬉戏打闹……
  
花开花落又是一个冬天。这一天,父亲给狗剩子头上扣了一顶里外全是长毛的黑狗皮帽子,分外暖和。咦!这毛色怎么如此熟悉,原来父母怕大黑再次开口咬伤人,就让舅舅背着狗剩子把大黑吊起给勒死了,据说勒死的过程很艰难……


  
狗剩子为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大黑而难过万分,大黑为自己的出口伤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用大黑的皮做成的那顶帽子,从此便开始陪伴狗剩子过寒冬,走天涯。

狗剩子的父亲心灵手巧,先后做过教书匠、铁匠、木匠,且凭着自学还学会了针灸。凭借着多才多艺,自然在社会上的接触面就广,朋友也就多。
  
父亲的朋友涉及三教九流,五湖四海。其中有位河北的铁匠,举家闯关东,与狗剩子家有些书信往来,得知关东地区(大兴安岭,当时属于黑龙江管辖)是发财的好地方,于是就动了心,决心闯荡一番,改变改变处境及命运。
  
送行的是狗剩子的舅舅,赶着生产队的三套马车。三匹枣红马,头戴九盏红缨灯,脖下系着铜铃,耀武扬威,不亚于今天的宝马、奥迪令人钦慕。皮鞭“啪”一甩,马车伴随着悦耳铃声奔向50里外的小火车站。
  
狗剩子一家人,经过三天的辗转颠簸,到达了目的地东北一小镇——大杨树。
  
一切都按书信中的计划行动。侯大伯带着帮手来接狗剩子一家,搭着开往农场连队的解放大卡车,向山林走去。经过红岩煤矿,朝阳连队,剩下的路程就得靠独轮车推行了。


夜幕降临了,大人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树林越来越密,路越来越难走,一路劳累的狗剩子,迷迷糊糊在独轮车上打起盹来,他突然听到狗的叫声,立马清醒了,他惊喜这森林中也有狗啊!
  
狗剩子来到了北大荒,既来之则安之。第二天天刚亮,村民们纷纷来看望狗剩子一家。哇!说话嘀哩嘟噜,听不懂。慢慢才知道这是北方一队,十来户人家。来自不同的地方,黑、吉、辽的人多些,还有山东、河北、江浙、四川的,山南海北的,都怀揣一个共同的发财梦想来淘金。
  
据说这森林里到处是宝,来这里的人骨子里都带有一种走江湖人的侠义豪情。隔三差五的有新的人家来到,渐渐地人多了,热闹起来了。
  
狗剩子父亲学过木匠,有道是“木匠进了森林里,眼里全是有用之材”。狗剩子一家很快地在侯大伯等人的热情帮助下,按照森林里的居住习惯,就地取材,建起了一栋木制墙的茅草房。勤劳的母亲与三个女儿和儿子狗剩子一起,围起了一亩大的篱笆墙。从此森林里有了狗剩子一家的家园。
  
过了半年,又来了十多户人家,北方一队共有二十多户人家了。狗剩子家门前有条小河沟,自然不能建房。西邻添了枊家,北邻添了耿家,东邻添了老刘家。家家“七郎八虎”的,最少的邻家侯大伯家,也有四个儿子。
 

 
东邻刘大娘来自吉林,生有两女六男,她领着排行四、五、六的儿子及老姑娘还有两个孙儿,来到这里安营扎寨。最小的六儿,年长狗剩子两岁。她家人多,狗剩子自然没事就往过跑,熟了,别人以为狗剩子是刘大娘的第七个儿子。
  
有一天,狗剩子还真认了刘大娘为干妈了。这可好了,上无兄下无弟的狗剩子,一下子有了六个哥哥,他的生活从此丰富多彩起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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