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三文 校对 修改 编辑/王成海 我最崇拜的人是我的二大爷。他是我心目中的偶像和英雄。他人才出众,身高硕大,膀阔腰圆,臂力过人。一个单马碌碡,他抬手就能轻而易地抱起来。两臂各夹一麻袋重200斤的小麦,还健步如飞。二大爷声名显赫,三乡五里人人皆知。不仅如此,他还胆大心细,谋略过人,种庄稼也是一把能手。
后来,我问二大爷:“你为啥要劈死那两个小鬼子,是不是游击队给你的任务?” 二大爷说:“傻小子,你想,当时若去了县城,随便给你扣个帽子,说你是共产党游击队。车上拉的东西,套的骡子,大车甚至你的性命都是个丢。没办法只有拼个你死我活了。” “当时你不怕吗?” “我看那两个小鬼子,个子不高,最多一米六左右。两个小家伙,不打眼,不是挎着两杆破枪,我掐也掐死他了。当时只是怒火中烧,一点也不怕,劈死后倒是有点害怕。” 我又问二大爷“鬼子的两杆大枪哪去了?” 二大爷说:“我把它藏在灌木丛中。事后我和区里的干部说我碰见了两支三八式步枪,游击队就收上去了。”
“嗨,当时八路军、游击队、区小队在山上活动很频繁。鬼子以为是游击队干的。”二大爷又说:“你爷爷怕出了事,带领全家出了口外,在这里安了家。” “你也没向区里的干部和游击队同志汇报这件事?为啥?立了这么大的功。” “你想想要是传出去,哪有不透风的墙,鬼子能放过你吗?” 我又问:“那现在解放这么多年了,太平无事,你为啥仍然隐瞒这件事?” 二大爷说:“我这人一辈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因此没必要说出去,传出去也没意思。” 二大爷还是种地的行家。多年来一直担任生产队队长。年年生产搞得好,粮食打得多,其他生产队是比不了的。他搞了个《九九消圆图》,别人看不懂。一张白纸上面用瓶盖子印了81个圆圈,每行9个圆,共9行,代表冬天的九个九,八十一天的天气情况。他是个文盲,用图画反映天阴、天晴、刮风(东西南北风)、下雪(大中小)等情况。还综合观察立春、除夕、春节的天气变化,以及候鸟的迁徙时间。综合上述观察情况分析预测来年一年的雨水在时间上的分布以及春冻、秋霜的大体时间,以此指导庄稼种植的时间和布局。 那年春天,他召开社员会说:去年没有封地雨,冬春雨雪又稀少,土地墒情不好。因此要提早出牛犋,顶凌耙耱,消一层松一层,确保土壤水份不流失。预计今年前半年缺雨,伏天雨少,秋季雨水多,秋天落霜估计比往年推迟近一个节令。因此上,我们队今年庄稼种植安排总结起来三句话:小麦下滩(二阴子地);莜麦葫麻下川,并推迟下种十天;山药蛋上山(梁地或坡地)。 秋天,果然大获全胜,比别的生产队多收四成。小麦种在二阴地,虽雨水少,却也不旱不涝,获得了好产量。莜麦在平川晚种十天,拔节抽穗的生长期,正好遇上了阴雨,长势极好,获得了大丰收。山药蛋上了山,俗话说“春冻圪梁秋冻洼”,坡地落霜最迟,加上后秋雨水长,山药在不缺雨水的情况下,多生长了半个月,因此山药也创造了梁地的最高产量。 其时,县里下达了征粮指令,口号是“先国家后集体,适当兼顾个人”。公社大小队干部连夜召开会议,统一思想,抓紧碾打入库,说是压倒一切的中心任务。二大爷一看,也急忙召开社员会,动员群众赶快抢收,加班加点白明黑夜场面不离人。按照他的小九九,有条不紊地进行。一边留足籽种、马料,一边社员口粮,连夜分粮下户,国家公粮一斤不少上缴了国库。群众喜气洋洋,家家粮食够用,填饱了肚子,吃喝无忧。别的生产队,干部盲目执行,多缴了国家粮食,除去籽种马料、社员的口粮没了或者不足,购了过头粮,第二年落实政策,返销回些瞎糜子瘪谷子,家家吃粮不够,饿了肚子闹了饥荒,群众意见极大。二大爷在冬季整社运动中,受到了严厉批判,罪名是“私心太大,个人利益严重,导致私分瞒产”,被撤销了生产队队长职务。
那年秋天的一个夜里,一只恶狼跳进了生产队羊圈,咬死十几只羊,其状惨不忍睹,有的羊肠肠肚肚都在外边,多亏饲养员听到响动,把狼赶跑了,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第二天,二大爷吩咐,把咬死的羊肉剥出来,分给社员。 第三天,二大爷把自己多年不用的长管猎枪拿出来。擦洗干净,装上火药。捡了些大点儿的铁沙子多装了几颗。背上打猎用的皮袋,里边有牛角、火药筒、铁沙、火冒子、枪探子、小刀、剪子,外加一个军用水壶。扛上猎枪出村,上山打狼去了。 队里几个老汉议论说:“一个人不能打狼,这是打牲的忌讳,狼这种东西,一枪打不死,就和你拼命,咬不死你,也抓挖你个灰。”几个年轻人也说:“那么大的山场,狼藏在哪儿,寻也寻不见,影也见不着。”
事后,我问二大爷:“那么大的山场,你是咋找到狼的?” 二大爷说:“野牲口儿,有它生存和活动的规律。狼也一样,山沟里,有它行走的兽道,休息的地方,而且一年四季还会随着气候温度风向变化而变化,但有一点都是在偏僻的地方,会避开人活动的范围。冬天它在向阳避风的山湾子里、沟沟里、大石头旁。夏天它在背阴、高哨处、草木茂密、大石头背阴处、庄稼地里、灌木丛中。今天刮得是东北风,我断定,它在东山北面潜伏着,到了那儿我很快就找到它的蹄梢和足迹了。” 我又问“那蹄梢有啥讲究,咋识别?” “足迹很乱,而且面积大又真切,那就是想休息,要找个能藏身的地方,准备卧爬呀。如果足踪不真步子很大,那是行路中狼的蹄梢,已远走高飞,不在此地了。” “听人说狼一枪打不死,会伤人的,你是咋一枪打死它的?” “我得让狼主动找上来,撞到枪口上。” 我好奇地追问:“它咋能自己撞上枪口?”
二大爷虽不是名人,却有很多轶事。二大爷的故事还很多,以后我再慢慢讲来……。 完 【作者介绍】张三文,网名老山,73岁,内蒙古乌兰察布市卓资县人,现居呼和浩特市,自幼酷爱文学,写过一些小说、散文、诗词、二人台歌剧剧本。2012年患重病,现术后已7年多,患病期间,自练书法。经朋友推荐关注“老事旧人”,这是一个家乡人的文学聚会平台,“老人旧事”中叙述的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那个地方再次点燃了笔者的写作激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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