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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成海 春分既去，清明即来，一场大雪初霁。杨柳泛青，桃李吐蕊，绿草萌动；飞鸽之哨音穿蓝天而过，撒清脆于街巷；农人忙于田野，羊牛咩叫于山坡：生命之盎然已现。 往昔此时，岳母早为一忙人矣，嘴衔一支香烟，神态悠闲，日日穿梭于屋里房外，剜一小窝，种颗小豆，提桶凉水，浇上两瓢…..其欲化巴掌之小院为百媚之花园。种花植豆之事完毕，老人日日晨起即翻这觑那，待其发芽、开花、结果……
2019清明又至，吾于漫漫三年病痛中复苏，不时念起岳母于病痛中给我之嘱托，心有戚戚，是以写下此文，以缅怀离我已八载之岳母…… 余犹记得，十七年前，为生活计，吾背井离乡，至异地谋食。其时，吾已年过而立，于故里之高中执教十载，结婚八年，女儿亦六岁矣。十载间，虽吾薪水低廉，妻又逢下岗，然经吾夫妻二人之节俭，涓涓细流亦聚为江海，吾已从租屋至购房又至构新宅矣。新居比邻岳母家，仅隔一墙，为吾女儿方便行走于两家，墙上开一小口，仅容一人过，女儿始学走路，兴致颇高，日必多次往返。女儿或有顽皮，遭妻呵斥，啼，岳母闻，必匆匆而过小口，或满头皆汗，或操一面盆，或跣脚或执铲……至吾家，必先寻吾女儿，觅得，柔声哄之，毕，且骂妻且抱女儿去。或以女儿午眠等故，久之，不至其家，则悄悄然，执香烟徘徊于吾家之窗下，见女儿玩于炕上则喜入，戏之；见女儿未醒，则又轻轻而去，须臾又至。 先是，吾家贫，读书已使家资告罄，又负债，吾母曰：“汝还有弟，且年已长而无业，今汝读书已成，吾与汝父须多为汝弟计较矣。”母虽未明言，吾亦知其之心，读书娶妻家中仅能为吾择一而为。既工作，因人而遇妻，岳母不以吾贫而为意，愿聘其女与吾。期间，吾独食宿于校，为吾室陋膳恶，岳母时则托人为吾捎来善食，解吾口馋。一载后，吾与妻婚，经吾周旋，妻亦调入镇里，不久，吾举家前往，租屋两载，搬家凡三次矣，妻苦吾亦烦，后探得有人售一土屋，价七千余元，吾与妻皆心动，然钱在何处？吾与妻议，欲获助于岳母，岳母闻，先是力阻吾所举，然无术撼吾心，则助吾相房，相毕，愤愤然，顾吾曰：“是屋墙裂而狭，年深代远，岂适久居？吾无法阻汝购，然吾亦无钱助汝。”妻心黯然，亦劝吾弃购屋之念，吾力言不可且四处筹钱，终购得。翌年春暖，余以屋之内外稍加修葺，俨然一安乐小巢矣。庭院东西五六米南北十余米，吾以残砖以家门始，终于大门贯一鱼脊小道，雨天水流两侧，人不沾泥。小道两侧置一二鸡笼兔舍，其余空地吾施肥培土，边缘以砖砌之，似花池也，其间种豆植花，六月间，花红豆绿，葱茏一片。后吾女儿出生，于院内蹒跚学步，偶入之，力呼不出，似小鸟入林，悦之乐之。 吾购屋未久，岳母亦于镇里筑新居，然仅建一小南屋，主屋数载未动，吾始知昔时非岳母不欲助吾，乃其资不足也，只为岳母面强性刚，故不直言相告而力阻，吾不纳之言，其竟拒吾矣。念其内心亦不能静，久陷愧疚矣。此乃吾之猜想，今欲与其核之以搏其斥骂，亦终无机会矣。
余徙于异地二载，始购楼一套，岳父以吾工作之忙，前来助吾整饰，然无用之处。后于某地求一事做，迟迟未归家，岳母以岳父之故，亦来，辗转多地，持续四载，直于吾女儿十二岁生日后乃归乡。 翌年夏日，余携妻儿归，未久，因事吾独返，岳母直送吾于站台，蓦然回首，似觉岳母憔悴不堪，面色铁青，凌乱之银发于微风中飘舞，余无语凝噎，心生不祥。既数日，妻来电话曰岳母查出癌症，余心如惊雷乍起，几不知所措。只屡劝妻说岳母速治，钱资当有法筹措。又数日，妻及其弟、妹陪岳母往呼治疗。岂知误投庸医，岳母于半月内三登手术台，满身皆术后刀口，而病未见好，奄奄一息于床。吾念壮盛年之男子亦无力于十多日间挺过三次之宰割，况一孱弱之老人乎？岳母以始至终宿于医院四旬有余，花费达十余万而亦无愈之迹象。而其日日哀求归家，始出院。岳母生病于医院间，吾三次探望，见其或哀呼不止，或昏昏欲睡，吾心似刀割而无力相助。诚痛心哉！ 岳母归家后，妻日电话三五次，问询病况，传来消息曰，日渐好转，吾与妻以为欺，多方征询，诚然，心始安。翌年仲夏时，岳母与医院时已判若两人，体微胖，面亦有光泽，时则与街坊老妪玩牌于树荫，亦能于近处购果买菜矣。入秋，岳母偶感左腿痛，日一两次，时长则数刻，家人亦感不妙力主住院，岳母既杯弓蛇影，誓死不往。无奈，遍求民间之偏方殆尽，几无功效。年末，已危重，日疼数次，时亦延长，每痛之时，哀号良久，人莫能助，膳亦难进，胃亦灼痛，日食冰块以缓之，身日弱体日瘦，床亦无法下矣。冬日吾归，妻悄然于吾曰，岳母于至疼之时，常曰吾与女儿归时，其病必解。然吾与女儿已归，其病如故。公元2011年5月10日（农历四月初八）晚九时五十分，岳母于病痛中苦挣八月之久，生命终画一句号。终年六十有四岁。吾于家中获此消息，徘徊良久无法安睡，晓事之女儿闻之，失声痛哭，吾百般劝阻而未止，翌日，面颊仍余泪痕。 岳母嗜烟，日一包而不足，既大病，仍于暗处窃抽，偶为家人觉，惶惶然，手足无措，口嗫嚅不休，似自责亦似寻托词，满脸之尴尬。既已，病危重，再未顾及颜面，公然索烟，曰既能除痛亦可解烦。然岳母一生只抽劣烟，价不过四元，偶有亲朋赠些许好烟，必寄存于家，期吾归来，病重亦如是。岳母已远去，归乡谁再与吾好烟矣？呜呼，哀哉！ 岳母心热性刚，有主见善言辞。与其所处之街坊，愈交愈善，家有余财喜施人，岳父止，常起口舌之战。诚窘困，亦不使外人知。亲朋有大事，必谋于岳母，岳母往，必善而归。岳母病危时，举家之人莫知所措，岳母于后事勉力俱告，而后始去。所请阴阳先生来，家人问及如何操持，始知岳母皆安排矣。慨然叹曰：“似此等人，吾辈岂有饭碗乎？”去，久不再来。
岳母病重间，曾嘱我务须注意身体，彼时吾体甚胖，自岳母离世，余日日锻炼，春夏秋冬未曾懈怠，持续四五载，体渐轻，心尤畅，孰知重疾还是来寻，余无奈盘桓、煎熬于病床，于今已三载矣，重病期间，吾尝尽人间之苦痛，数次欲一死了之，然爱妻以孱弱之躯，为吾遮风挡雨，救我于危难，使余性命苟且于今，且日趋向好。 而今又逢清明，想自己三载遭遇之苦难，不由念及岳母之音容笑貌，草草写下是文祭奠老人，惟愿天堂之岳母安康且于冥冥之中护佑余等，阿们！ 从2017年元月10日本平台创办以来，就一直连续刊发原创文章，到如今已经走过了两年多，发原创文章两千余篇，八百多期，日日更新，几乎从未间断，这期间耗费了作者和编者太多的心血、时间和精力，确实，原创文章不易，笔耕辛苦啊！所以希望大家能帮忙多多传播，多介绍身边人关注、支持我们这个充满正能量的平台。谢谢大家了！ 好书任你读，只需点开链接即可阅读： 01.风云诡谲仕途路 02.阴间调查局 03.烧尸匠 04.青云官路 17.办公室的女秘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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