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村子西面山脚下那盏神秘的灯

〓 第 1057 期  〓

文●师永宏  编辑●王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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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对两种东西最为敬畏，一是狼，一是村子西面山脚下的那盏灯。狼是一种狡猾而又凶猛的动物，大人每每吓唬孩子时便说，别哭了！看哭来狼的。于是，虽没见过狼也是很怕它。再听听大人们讲的许多关于狼的故事就产生了一种敬畏之心。而对距离村子仅一里之遥的一个小土山下的那盏灯，尽管大人从不拿它来吓唬孩子，但我却对它存有一种敬畏之心。

记得在夏秋之季的傍晚，很喜欢随大人们在村西的石头墙边静静地望那盏灯移动。这时大人们便吩咐孩子们说话小声点，也别指指点点的。那盏灯忽升忽降忽左忽右，有时会跑出很远后再回来，觉得既好奇又神秘。有人说用科学的方法解释，那是动物骨骼中的磷自燃，但我还是将信将疑，不大苟同。因为有多少磷能燃烧四五年？磷火能飘出几千米之外？特别是后来发生的两件事，更让我无法解释清楚。

         
那时是大集体，大队买了链轨拖拉机，它属于六个小队的集体资产，为各小队轮流耕地，机手倒班拖拉机不歇，日夜耕地。拖拉机开到到我们村时，大人小孩都觉新奇前来围观，孩子们更是不辞辛苦地跟到地里观看，比牛犁耕的深多了。有调皮捣蛋的孩子还爬上犁坐一圈，觉得是很享受的事。就在这天夜里，拖拉机开始耕村南的地，村里的人们突然发现在拖拉机的几米之处有一盏灯，跟着拖拉机从地西头走到东头，又从东头走到西头。村里先看到灯的人悄悄地又神秘地把这个震惊的消息传开来。于是村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但谁也不敢大声惊呼，深怕惊动了它。有人低声议论，难道那盏灯也和我们人一样，也对新事物好奇？那盏灯就这样随拖拉机从东到西，又从西到东走了四五趟，然后呼的向上升起有五六米高，嗖的一下似流星划破夜空一般飞回了它的家——土山包的脚下。这一次跟随拖拉机事件后，它更在村民们心中确立了神秘的地位，人们悄悄地猜测着它是神是鬼还是仙？是好还是坏？大人们更是叮嘱孩子们千万别去那里玩。
       
大约是跟随拖拉机事件后的第二年秋季，应该是晚秋时节，因为地里的庄稼大多收割了，有一部分庄稼拉上了打谷场。开始起土豆了。当时各家都有不多的自留地，多数人种的是土豆，夹杂着种一些别的早熟作物，为的是在青黄不接之时能应急。

村里有个大夫姓牛，一天下午，他骑车去阿贵图办事，回的有点晚，可偏走到昆都仑时又遇了个病人，给病人瞧病又耽搁一会儿。等到给病人安顿好了天早黑了，病人家属觉得黑灯瞎火的走夜路不放心，想留牛大夫住一晚，明早天亮再走，牛大夫牵挂着自家那一点自留地，想第二天早起一会儿把山药起回一部分，于是谢绝了病人家属的挽留，说离自己村子也不远，六七里的路程，这段路自己又熟悉，骑车十几分钟就到了。病人家属拗不过，便找来根木棍让牛大夫带上防狼。告别了那家人，牛大夫推着自行车一路寻来，他要找一颗树，从那颗树处右拐是回自己村子的路，直走是去另一个村子的路。找到了回自己村的路后，牛大夫便骑着车子摸索着向前走，走着走着就发现有点不对劲，车子沉的蹬不动了，下车细看才发现自己走到地里了，难怪车子蹬起来那么费力。没办法只好推着车子深一脚浅一脚一边寻路一边往前赶，没多久便“咚”的一声车撞到了一棵树上，牛大夫细看，这不是岔路口的树吗？怎么走来走去又走回来了？就在这时远处似乎传来了狼嚎声，牛大夫不由的头皮发麻脊背发凉。摸了摸夹在后车架的棍子，还好没丢。四下望了望，没发现有什么异动。心砰砰乱跳，心里默念着：树的右边有路。凭经验找到路后跨上车子拚命蹬，心想，这次一定把方向掌握住，不能再偏了。心急自然赶路快，牛大夫一边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一边拼命地蹬着车子，谁知没多久又“咚”的一声又撞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连人带车都摔倒了。再仔细一看，牛大夫着点哭出来，真是活见鬼了，今天怎么就和这颗树杠上了！爬起来后又扶起车子，心中又气又惊，也有几分慌乱。心想不行，不能先自乱了阵脚。于是靠在树上定了定神，侧耳听听四周，好象没什么异样。这时他有点后悔不听那家人的劝告。掏出烟袋摸索着卷了支烟，划了火柴点着，不忘把棍子从车架上取下抱在怀里。他要静一静心，歇口气。

吸了一支烟后，终于理清了头绪，这次他不再急着回家，反正也不远，一步一步也能找回去，他要稳扎稳打。他重新定位，重新找到路，推着车子，脚下踏实了再迈下一步，同时竖起耳朵来警觉着周围，不相信回不去家。就这样一步一步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突然身子一歪，连人带车又掉进了沟里，好在沟不深，他随口骂出声来:“操，真他娘倒霉！” 同时冷笑两声，一来是给自己壮胆，二来也真是觉得哭笑不得。他没有马上爬起来，而是侧耳警觉地倾听周围有没有异动。这时野外小老鼠的叽叽声都让他心惊门肉跳。终于从惊恐中回过神来， 在脑海中搜寻着这该是什么地方，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条路上什么地方有沟。他真的有点灰心丧气了，躺了片刻，觉得体力有所恢复。爬起来划根火柴看看有没有掉了东西，心想，要么就近在地里找个庄稼垛钻进去睡一觉算了，天亮再走吧。

就在他爬起来四处打量时，突然发现左前方(这时他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十多米处有一盏灯，灯！他差点叫出声来，灯光给了牛大夫莫大的希望，有灯就有村庄，这三里五村的没有不认识他的。随便到那一家歇歇脚总比在野外强。牛大夫又来了精神，扶起车子直奔灯光而去。可不管他怎么走，那灯始终不远不近在他前方十来米左右。更让他惊喜的是他感觉脚下是结实的地，那分明在告诉他，他走在路上！牛大夫尝试着骑车慢慢地走，还好很顺利。这样不知又走了多久，仍是走不近那盏灯。但只要有灯就有信心，也就不再那么害怕。他只顾两眼紧盯着那盏灯，生怕它熄灭或丢失了，脑海里已没有了时间概念，就这在希望与兴奋又担心中牛大夫不知又走了多长时间，还好，那灯一直在没有熄灭，这家人家真好！就在牛大夫正暗自庆幸之时，那盏灯呼的向上升起有五六米高，嗖的一下如流星划破夜空一般向右边飞走了。牛大夫心中一惊，首先想到的是没有了灯自己怎么办，之后才觉得这灯有点奇怪又熟悉，这不是村西小土山下的那盏灯吗？突然失去了灯光，让牛大夫不知所措。忙四下环顾，想确定自己所在的位置，一阵观察之后他惊喜地发现自己回村了，几米的地方正是自己熟悉的家。此时夜已很深了。
直到后来牛大夫也没弄明白那天夜里稀里糊涂怎么走的，但他告诉人们那盏灯是善良的。
      
几年后那盏神秘的灯不见了，村民们心中有点空落落的，不少人还时不时讲起它，坚信它功德圆满成仙了。而它对我而言，就如一则童话破灭了，又像是一道风景消失了一般，留有遗憾。毕竟，在宁静的小山村，傍晚炊烟缕缕，太阳已下山，但天空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石头墙边大人孩子静静地看着一盏灯无声地移动也是一幅画，我也是画中人。现在想来，我之所以留恋那盏灯，或是因为它善良。不论是什么，只要他善良，永远值得人们尊敬和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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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师永宏，察右后旗人，现为铁路工人，对文学谈不上酷爱，只敢承认喜欢。“草根涂鸦群”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