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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成海||愣大喜正传【七】

 新用户06868399 2020-06-24

〓 第 1061 期  

|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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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白菲锦从自家的圐圙里拔了十多根水萝卜,砍了五六苗白菜,割了一捆韭菜,拿个烂口袋装了,让男人走的时候一同给大女儿捎去,因为她知道大女儿住的地方是个山沟,夏天吃点蔬菜也不方便。之后说趁天气还凉就要领着四五个女儿下地劳动,六女儿喜桃磨蹭着不想走,支支吾吾说也想到大姐家转一趟。大喜因为要到大姐家,不说别的,至少能吃一顿烙油饼炒鸡蛋,所以也很高兴,趁着欣喜劲和最小的姐姐开玩笑说:“不行就你和大(爸)去哇,去了好替我念书,反正我也不想念。”喜桃咬着牙在大喜膀子上掐了一把说:“怕你兔子说话不算了,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了不想念书?我可喜欢背着书包去学校了,就是捏大和妈不让。”说着抬头怯怯地看了一眼父亲,大喜被六姐开玩笑的一掐,大概有点疼,“呀”地叫了一声跑了几步,斜着眼睛骂道:“死圪泡,你咋下手这么狠了?等爷给你告妈呀啊,叫妈挟(打)死你。”“你不看妈现在把你狠得圪等等的,你就这样不念书,以后大和妈谁也不操尿你了。”喜桃无意中的一句话又触犯了大喜,大喜一下生气了:“你管球我了,你想念,你念圪,天天没个说的了?就是念书,念书,听见还恶心了。”“看你那个愣劲儿哇,每天牲口八连的,越来越没个样儿了,快不想理你了。”喜桃看见弟弟又恼了,害怕父亲怪怨自己,着急打住了话题。

赵飒碧从闲房搬出那辆已经买了二年却没骑过五次的红旗牌自行车,车子浑身上下缠满了用亮油漆过的牛皮纸条,再加上长时间灰尘的荡扑,基本看不出本来面目,他心疼地又是吹又是拍,用了许久才除去灰尘,又用蘸了水的一块烂布子擦抹了半天,车子才呈现出崭新的面目,正要走,却发现车子的两个轮胎扁扁的,于是又返回闲房,从卷着的一块破布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打气筒,和六女儿喜桃折腾了好大一会儿才勉强给轮胎打足了气,然后前面大梁上坐着儿子,后衣架上驮着小女儿,一路向五十里开外的狼窝沟奔去……

狼窝沟位于我们村李家洼的东南,这里四面环绕了大大小小好多少土多石的浑圆山丘,山丘下面是纵横的沟壑,沟畔比较开阔平缓的地方往往就是一个小山村,每个村子之间的距离远则七八里,近则三二里,几条沟里聚拢了八九个小村子,构成一个大队,大队所在地设在最大的村子狼窝沟,不用说全大队的小学也在这里。

这个村子之所以有如此恐怖的名字,据说在过去村西的沟里曾经住过一些狼,后来五六十年代狼就被消灭得干干净净了,而吓人的村名却永远地流传下来了。

赵飒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中午时分用自行车驮着两个孩子来到了大女儿喜莲家,喜莲家就在村子西头紧靠路的边缘。大喜刚从自行车跳下来,就径直跑进了大姐家没有大门的院子,看见大姐家的门敞开着,知道大家肯定劳动回来了,就扯开嗓子大吼起来:“大姐,你看你们家谁来了?好饿!你给我们吃啥饭呀?”喜莲和二奎灰头土脸地刚锄地回来,正准备生火喂完猪,搅一块拿糕凑乎吃一口就行了。听见外面的响动,朝外一望,看到跑进院子的大喜,喜莲和二奎连脸也没顾上擦一把,就一前一后着急出来迎接,喜莲一把抱住大喜,又是摸头又是掐脸,二奎着急帮助岳父从自行车上把东西拿下来,打好自行车。赵飒碧长吁了一口气,摸了一把汗津津的脑门,边进家边口里念念有词:“这叫啥鬼地方?一路差点把人墩达得散了架,不是早晨多吃了一碗炒面,今天有个来不了了。”喜莲嗤嗤地笑了一声说:“大,你和我妈那么精明的人咋就把我嫁了这么一个兔子也不拉屎的地方?”“唉!快别说了,还不是看对二奎的手艺和那五百块彩礼啦。你弟弟一路上猜测你们今天晌午给他吃啥饭呀?大也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快进家做饭哇。”
喜莲笑了笑,转头安顿二奎快点到村里的代销社赊酒赊烟,顺便买几个月饼给弟弟妹妹吃。她进家搅了三碗白面,从柜里拿出半纸笸箩箩鸡蛋,大喜看见后反过头对着父亲做了个鬼脸,父子两相视一笑,他们知道今天肯定又能啖顿烙油饼炒鸡蛋。在喜莲烙油饼的当中,二奎一手拿了一瓶二锅头、两盒官厅烟和五个油渍渍的月饼,一手抱着自己刚会走路的女儿,屁股后面领着已经五岁的儿子回来了。一进家把月饼给一个孩子分了一个,正在帮助姐姐烧火的喜桃抬眼看了看父亲,把伸出来的手又缩了回去说:“姐夫,我不饿,你们吃哇,我快点帮大姐做饭呀。”大喜才啥也不管呢。拿到手两口就啖下半个,嘴里还含糊不清地直问二奎:“大姐夫,你们这里挺好,山头挺多,肯定雀不少了,咱们后晌上山掏个了哇?”喜莲看见自家两个孩子也一人抱了月饼静静地坐在炕角吃,嗔怪道:“二奎真愣,那么大大个孩子能吃了一个月饼?你把他们吃着呀!”已经给外父递了烟,自己也点了烟卷的二奎翻了个白眼说:“咋也不咋,叫孩子吃个稀罕哇么,怕啥了?”

就这样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间饭就做熟了。黄灿灿的一大盘鸡蛋,一盆子凉拌土豆丝和一盆油炸饼,在当时的农村,尤其像二奎他们这样的偏僻之地,绝对还算是最上等的饭菜,众人都吃得津津有味,二奎和外父还你一盅我一盅地呡起了小酒。喜莲猜测父亲来家肯定有事情,就问:“大,这五黄六月的家里面这么忙,你来我们这,是不有啥事情了?”“不用问也和你们说呀,还不是因为你兄弟念书这件事……”赵飒碧把大喜不好好读书被开除一事详详细细和大女儿女婿说了一遍,顺便把准备送大喜来他们这里读书的想法说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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