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推荐 / 郑培亮临《张迁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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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培亮

1972年生于山东省阳谷县。毕业于山东大学历史文化学院考古系，曾任聊城大学美术学院书法系主任、山东工艺美院美术系副教授、教授，现任职于中国书法家协会。

出版专著：

《二十世纪中国书法史》（合著），河南美术出版社1998年；

《两汉书法艺术研究》，中国文史出版社2003年；

《从临摹到创作》，上海书画出版社2007年；

《一笔一画——关于隶书的书写状态》，荣宝斋出版社2011年；

《刀笔吏》，华文出版社2014年。

《郑培亮书法刻石》五卷，书法出版社。

临   帖   札   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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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郑培亮

《张迁碑》篆额题《汉故穀城长荡阴令张君表颂》，亦称《张迁表颂》，有碑阴题名。碑主张迁，字公方，陈留己吾（今河南商丘宁陵县己吾城）人，曾任谷城长（今山东平阴县）和荡阴令（今河南省汤阴县）。他的故吏韦萌等人为追念其功德，于东汉灵帝中平三年（公元186年），在无盐（治今山东省东平)刊石立表以纪之。此碑出土于明代旧县乡（原籍平阴县，1996年划归东平县）青龙山下，后迁移至东平学宫。1965年迁至泰山岱庙内保存。以上是从手头资料中抄的，应该没有硬伤。

《张迁碑》中所言'穀城'在哪里？有的说是在河南洛阳，有的说在今天的平阴、东平一带，还有说在湖北的。根据《张迁碑》出土地与树碑人所在地，他担任穀城长应在山东，一群门生故吏为其立表刊石，主要是颂扬其任内的成就贡献，不可能跑到河南或湖北。穀城，就在今天山东平阴西南的东阿镇。当时万户是“令”，不足万户为'长'，“城”为二等县，“长”相当于今天的副县级县长。看记载，张迁官职并不很高，处级干部。当时处级干部不得了，不像现在一开会一礼堂，一站队一走廊。据《宁陵县志》记载，他勤政爱民，“勤劝课，恤罪人，贵高年，其下化之，道不拾遗'，看来是个好官。于是，读《张迁碑》也就感觉亲切好多。

手里只有一本帖，和简短的介绍文字，如果有县志，我倒很想查查张迁的穀城长所管辖的地区是否包括我的老家阳谷县。穀城是稻谷的“穀'，阳谷也是“穀'，非山谷之谷。最早的阳谷来源于穀城山之阳的意思，穀城山是先民教化耕种的地方，山南水北即为阳。穀城山在哪里已经考察不到了，现在叫穀城山的不一定是以前的穀城山。历史上的阳谷大概就在今天的东阿、阳谷、巨野、东平、梁山这个地带搬来搬去，后来阳谷老城在东平湖东岸，现在应该属于东平县乡镇了。今天的阳谷北移，但与平阴、东阿、东平、梁山搭界，黄河游走在这几个县区中间。《水浒》中许多好汉当年也在这几个地方游走，神出鬼没。

真的，从上大学时就写《张迁》，张迁如果当过老家阳谷一带的长官，那真的要感谢他，不光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门生故吏还为纪念他留下了经典碑刻。我很愿意相信宇宙中存在着两个世界。张迁也许知道他治下的这个地方，有一名书手，正在临习《张迁碑》，而且还在为考证不出二者的关系而苦恼。他可能一直在观察我，如何攀上处级干部这个高枝。在现代社会，艺术界的芸芸众生如果尽早实现利益最大化，往往从基因上寻找一个了不起的优秀祖宗，从而证明根正苗旺。在我这种出土于民间的书手来说，攀上个汉代老家的老领导也不错。哪怕是处级。

张迁的书法一定很好，作为穀城长，他的文字书写能力一定很强，当时的官吏是掌握文化维护国家正常运转的精英阶层，而非“啬夫”“喋喋小吏”。书写《张迁碑》的那位书家，估计在当时当地水平相当不错，不然韦萌等人不会邀请他书写碑文。张迁看得上吗？我看未必。

明王世贞评其书云：“其书不能工，而典雅饶古意，终非永嘉以后所可及也。”

清万经评其书云：“余玩其字颇佳，惜摹手不工，全无笔法。”

一个说其书不工，一个说摹手不工。碑文多别体，甚至有人怀疑是仿刻品，但就其端直朴茂而言，非汉人不能，所以应为当时之物。别字与钩摹关系不大，写成啥样，描成啥样，没多少技术可言，熟练工就行。与同时期《礼器》、《曹全》相比，书写者离开简牍在巨石上书写，相当不适应，很多字形拘谨、散乱，有的比例不协调。当然刻手也一般，把笔画刻得方整尖锐，楞头楞脑。这两位凑在一起，成就了《张迁碑》。至于这件碑刻怎么成了后世临书的隶书范本？那就说不清了。历史上阴差阳错的事多了。唐伯虎生前穷困潦倒，不也演绎成了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

碑阴所刻人名，书法雄厚朴拙，刻得也好，笔划提按起伏尽皆体现，刀笔结合，堪为一流。让我瞎猜，或许碑阳书写者与刻工都不能尽如人意，于是韦萌等人作为制片人投资方，拍完上集，下集就换主演了。我猜的哈，但不一定没道理。

碑文中有段话很有意思。“帝游上林，问禽狩所有，苑令不对。更问啬夫，啬夫事对，于是进啬夫为令，令退为啬夫。”意思是说上林苑令在皇上面前一问三不知，一名下属反倒对答如流，于是能者上庸者下，庸官当场被撸，有担当的在皇上面前火线提拔。当然这事因为臣子进谏而作罢。

百度上这样说：上林苑，官名。汉始置，属少府，秩六百石，主上林苑中鸟兽，所属有丞、尉各一人，员吏五十八人。其它帝王苑囿亦多置令、丞等官。汉上林苑范围很大，东至今蓝田，西至户县、周至一带，周围200里，离宫别馆72所，“皆容千乘万骑”。上林苑林木葱郁，奇花异卉，蓄养珍禽异兽，均供天子秋冬射猎。可想而知，这名一问三不知的上林苑令即使保住乌纱帽，也会被警告处分的。武汉疫情蔓延，波及全国。国难当头，合力抗击。有的官员心无百姓，一问三不知，随即被免，形同汉代的上林苑长。读帖临碑之余，不免感慨。

《张迁碑》今天一气呵成，一遍，学书以来第一次通临。风格上力求近似。与数天前的《曹全碑》相比，曹碑很贵族，衣着讲究，含蓄蕴藉，骨子里有点傲，劲儿不劲儿的。《张迁碑》比较接地气，粗服短褐，言行莽撞，与那个地方后来冒出来的水浒好汉颇有一脉相传之处，大大咧咧，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时不时的还啃一口大蒜。

名  家 临 经 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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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张迁碑》

（ 2020年2月28一29日） 

［横屏欣赏作品］ 

［作品局部］

以楷书笔意临《张迁碑》

（ 2020年2月28一29日）

［横屏欣赏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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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    侯建军

编辑    吕营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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