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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内斯托·萨瓦托，阿根廷著名作家，1984年塞万提斯奖获得者。  1911年6月24日，萨瓦托出生于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省的罗哈斯小镇，父母是意大利移民，他在家里的十一个孩子中排行第十。作家回忆童年时说，他有一个很严厉的父亲，不喜欢孩子们在家里哭，也不常流露感情；母亲却很温柔，常常帮他避开父亲的惩罚。萨瓦托小时候常受噩梦困扰，在夜里饱受幻觉折磨，“这就养成了我内向的性格，它残酷地把我引向了探究我的思想、我的疑问、我的情感的痛苦过程”。  （萨瓦托和母亲） 01 物理与文学 在成为一名作家前，萨瓦托首先在物理学领域取得了不凡的成就。 上中学时萨瓦托感受到了数学的魅力，“数学里有我孤独的学生生活所缺少的秩序、纯净”。他18岁考入拉普拉塔国立大学物理-数学系，后获得博士学位。在法国居里实验室做过放射研究，又到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深造，最后回阿根廷母校任教。 然而在巴黎期间，萨瓦托发现科学研究并不能解决他的人生困惑，二战中科技的滥用也使他感到失望和虚无，反而是巴黎浓厚的人文氛围为他带来慰藉，“白天我在实验室上班，晚上去一家咖啡厅和超现实主义艺术家聚会，就像一个本分的家庭主妇，白天操持家务，夜深人静去偷情卖身”。1943年，经过激烈心理斗争的萨瓦托最终选择“背叛”科学，和家人搬到阿根廷内陆山区，在一个没有电也没有水的房子里开始了自己的文学创作。  科学是人排除自我的对现实的看法，艺术是人无法排除自我的对现实的看法，这就是科学和艺术的不同。 ——埃内斯托·萨瓦托 02 爱，梦境与孤独 萨瓦托并不是一位多产的作家，这很大程度上归咎于他焚烧手稿的习惯。1948年，他的第一本小说《地道》(也译《隧道》）问世。在这部篇幅不长的作品中，画家胡安·巴勃罗以第一人称讲述了与情人玛丽亚相识、相爱，最终将她杀死的过程。开篇巴勃罗便表明了自己凶手的身份，并称整本书是他对罪行的阐述。他与玛丽亚的相遇十分浪漫，后者注意到了画家一幅作品里常被人忽略的细节，两个人在画前感到了灵魂的相通。再次相遇后两人确定了心意并坠入爱河，然而画家悲伤地发现玛丽亚已经结婚，丈夫是一位盲人。在偷情的过程中，巴勃罗对恋人的猜忌渐生，怀疑她同时还是别人的情妇。最终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嫉妒之心，将玛丽亚杀死，自己也被关到精神病院。 这本小说体现了作家描写人物心理的深厚功力。巴勃罗自称自己是一位信奉理性的人，喜欢对情人的行动言语进行细致的分析与推导，但其实从未摆脱过病态的潜意识的控制；压抑的梦境也体现了他内心的恐惧与不安。人与人的疏离，无法言说的孤独，每个人都身处在自己的透明地道里，有时产生了可以沟通和触碰的幻觉，伸出手却摸到了墙壁。这本小说后来被加缪亲自翻译成法语，受到了许多读者喜爱。  （《地道》原文封面） 萨瓦托第二本小说《英雄与坟墓》（1961）的主线也是一个爱情故事，心理分析色彩依然浓重，但这本大部头的结构却比《地道》复杂得多，多线并行的叙述手法让人眼花缭乱。除了马丁与亚历山德拉命中注定般的爱情，还讲述了拉瓦列将军与独裁者罗萨斯的斗争，并且穿插了大量对于人生、美学、政治等问题的思考，其中对博尔赫斯的评价、对文学作品中阿根廷民族性的阐释，都体现了作者独特的文学观。第三章“关于盲人的报告”与其他部分看似格格不入，却以第一人称的方式展示了费尔南多阴暗的内心世界，揭开了父女乱伦的伏笔。 有趣的是，在这部作品中，作者提到了前一本小说的主人公巴勃罗：费尔南多在侦查中发现，玛丽亚其实是由“盲人帮会”派去勾引陷害巴勃罗的，因为这位画家对盲人颇有微词，引起了他们的不满。失明是萨瓦托痴迷的一个主题，“关于盲人的报告”一章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一个阴森可怖的盲人世界，“着魔于瞎子的事，没什么解释，1979年当发现我视力确实有严重的毛病时，我不知道关于瞎子的念头是这件事的预兆还是原因”。  （《英雄与坟墓》原文封面） 03 画家与人权拥护者  （“五月广场母亲”， 抗议军政府、寻找失踪孩子的亲属们）  (萨瓦托在作画) 2011年4月30日，我们的作家没有等到100岁生日，溘然长逝。直到暮年他仍然充满了乐观与斗志，“有些人猜测，由于我为人的方式，我会倾向于忧郁和悲观主义，我背负的这九十多年的生活会使我气馁下来，但是，一切相反”。  选段 相遇的时刻到了！但是，地道真的相通了吗？我们的心真的相通了吗？我这些想法都是些多么愚蠢的想法啊！不，地道仍像以前那样是并列的，尽管现在隔开两条地道的墙似乎是玻璃墙，我可以想象看一个碰不着、不出声的影子那样看到玛利亚……不，就连这堵墙也不总是玻璃的，有时它又变成黑黢黢的石墙，于是我不知道墙那边发生了什么，此时她怎样，出了什么怪事；我甚至想象，在这段时间里她的脸发生了变化，一颗假牙使她的脸变了形；还想她大概正在与另一个男人调笑。我知道，地道里的一切全是我自己的想象，是可笑的虚构，在任何情况下，只有一条漆黑﹑孤寂的地道；我所在的地道，一条贯穿了我的童年﹑青年和整个一生的地道。在那石头隔墙的一段透明的地方，我看到了这位姑娘，并天真地认为她正由另一条平行的地道向我的地道走来。然而，事实上，它属于一个广阔的世界，属于那些不是生活的地道中的人所拥有的无边无际的世界；大概她是出于好奇才走近我那地道的一处奇特的窗口，在窥视我那无法解脱的孤独处境的；或许是我画里的无声语言，那关键的部分引起了她的好奇。 （选自《地道》， 丁文林 译） （撰稿人：Emm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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