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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智部

 p0oouuu 2020-06-28

《智囊全集·总序》

  【原文】

  冯子曰:智非察不神,察非智不精。子思:“文理密察,必属于至圣。”而孔子:“察其所安。”是以知察之为用,神矣广矣。善于相人者,犹能以鉴貌辨色,察人之富贵福寿贫贱孤夭,况乎因其事而察其心?则人之忠佞贤奸,有不灼然乎?分其目曰“得情”,曰“诘奸”,即以此为照人之镜而已。

《智囊全集·总序》翻译及注释

译文
  冯梦龙说:“智慧需要明察,才能显示出其效用,而明察若不以智慧为基础,则难以真正洞悉事物的精微关键之处。”子思说:“条理清晰,细致明辨,这才是真正的智慧。”孔子也说:“观察他做事情安与不安。”从而知道明察的作用,是非常神圣和广泛的。善于相面的人,能从一个人的长相神色,看出一个人的富贵或贫贱,长寿或夭折来。同样的,从一个人的行为处世之中,也能清楚判断出他是忠直还是奸邪,是贤能还是愚昧。因此,本部分为“得情”和“诘奸”两卷,可以用来作为照见人心的明镜。

注释
①察:明察,善于分辨。
②子思:孔伋,字子思,孔子的孙子。

《智囊全集·殷云霁》

  【原文】

  正德中,殷霁字近夫,知清江,县民朱铠死于文庙西庑中,莫知杀之者。忽得匿名书,曰:“杀铠者某也。”某系素仇,众谓不诬。霁曰:“此嫁贼以缓治也。”问左右:“与铠狎者谁?”对曰:“胥姚。”云霁乃集群胥于堂,曰:“吾欲写书,各呈若字。”有姚明者,字类匿名书,诘之曰:“尔何杀铠?”明大惊曰:“铠将贩于苏,独吾候之,利其资,故杀之耳。

《智囊全集·殷云霁》翻译及注释

译文
  明武宗正德年间,殷云霁(寿张人,字近夫)任清江知县。县民朱铠死于文庙西边廊下,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有一封匿名信,说:“杀死朱铠的是某人。”某人和朱铠有旧仇,大家都认为很可能是他。殷云霁说:“这是真凶嫁祸他人,要误导我们的调查。朱铠左邻右舍谁和他亲近?”都回答说:“姚姓属吏。”殷云霁就将所有属吏聚集于公堂说:“我需要一个字写得好的人,各呈上你们的字。”属吏之中,姚明的字最像匿名信的笔迹,殷云霁就问他:“为什么杀朱铠?”姚明大惊,只好招认说:“朱铠将到苏州做生意,我因贪图他的财物,所以杀他。”

注释
①缓治:延缓破案。
②狎:亲近。

《智囊全集·高子业》

  【原文】

  高子业初任代州守,有诸生江槔与邻人争宅址。将哄,阴刃族人江孜等,匿二尸图诬邻人。邻人知,不敢哄,全畀以宅,槔埋尸室中。数年,槔兄千户楫枉杀其妻,槔嗾妻家讼楫,并诬楫杀孜事,楫拷死,无后,与弟槃重袭楫职。讼上监司台,付子业再鞫。业问槔以孜等尸所在,槔对曰:“楫杀孜埋尸其室,不知所在。”曰:“楫何事杀孜?”槔愕然,对曰:“为槔争宅址。”曰:“尔与同宅居乎?”对曰:“异居。”曰:“为尔争宅址,杀人埋尸己室,有斯理乎?”问吏曰:“搜尸槔室否?”对曰:“未也。”乃命搜槔室,掘地得二尸于槔居所,刃迹宛然,槔服罪。州人曰:“十年冤狱,一旦得。”

  州豪吴世杰诬族人吴世江奸盗,拷掠死二十余命,世江更数冬不死。子业覆狱牍,问曰:“盗赃布裙一,谷数斛。世江有田若庐,富而行劫,何也。”世杰曰:“贼饵色。”即呼奸妇问之曰:“盗奸若何?”对曰:“奸也。”“何时?”曰:“。”曰:“夜奸何得识贼名?”对曰:“世杰教我贼名。”世杰遂伏诬杀人罪。

《智囊全集·高子业》翻译及注释

译文

  高子业初任代州太守时,有秀才江槔和邻人争夺住屋,几乎发生殴斗。江槔暗中杀死族人江孜等两人,把尸体藏匿起来,准备诬害邻人。邻人知情因而不敢和他殴斗,把住屋都给江槔,江槔就将尸体埋在房子里。数年后,江槔的哥哥江楫误杀了妻子,江槔于是唆使江楫妻子的家人去告江楫,同时诬陷江楫杀死江孜等两人。江楫被拷打而死,没有后代,就由弟弟江槃继承职位。讼案呈上专管刑狱的监司,交付高子业再审查。高子业问江槔,江孜等尸体在哪里,江槔说:“江楫杀死江孜后,把尸体埋在房子里,不知道确实的地点在何处。”高子业问:“江楫为什么要杀死江孜?”江槔慌张地回答:“为我和邻人争住屋。”高子业问道:“你和江楫住同一幢屋子吗?”“不住一起。”高子业说:“他和你去争住屋,杀人后把尸体埋在自己房子里,有这种道理吗?”又问差役说:“在江槔的房子搜查过尸体没有?”差役回答:“还没有。”于是高子业命人搜查江槔的房子,果然在地下挖到两具尸体,刀刃砍伤的痕迹还很清楚,江槔才认罪。州人都说:“十年的冤狱,如今才洗清。”

  州中的大族吴世杰,诬害族人吴世江。世泽窃盗,逼供拷打,吴世江幸而经过数年不死。高子业重新审查讼案的记录,问吴世杰道:“窃盗的赃物有布裙一条、谷物数斛。吴世江有房子和田地,家境富裕,为什么要当窃贼?”吴世杰说:“是要劫色。”于是高子叶又叫奸妇来问道:“窃贼怎么对你?”“qiáng奸。”“什么时候?”“半夜。”“半夜qiáng奸,怎么知道窃贼是谁?”“是吴世杰告诉我窃贼名字的。”吴世杰这才承认诬告杀人罪。

注释
①高子业:高叔嗣,字子业,明朝人。
②哄:聚众斗殴。
③无后:没有后代。

《智囊全集·李德裕》

  【原文】

  李德裕镇浙右。甘露寺僧诉交代常住什物,被前主事僧耗用常住金若干两,引证前数辈,皆有递相交领文籍分明,众词指以新得替人隐而用之,且:“初上之时,交领分两既明,及交割之日,不见其金。”鞫成具狱,伏罪昭然。未穷破用之所,公疑其未尽,微以意揣之,僧乃诉冤曰:“积年以来,空交分两文书,其实无金矣。众乃以孤立,欲乘此挤之。”公曰:“此不难知也。”乃召兜子数乘,命关连僧人对事,遣入兜子中,门皆向壁,不令相见;命取黄泥各模交付下次金样以凭证据,僧既不知形状,竟摸不成,前数辈皆伏罪。

《智囊全集·李德裕》翻译及注释

译文
  唐朝人李德裕镇守浙东时,甘露寺的僧侣控告在移交寺院杂物时,被前任住持耗费常住金若干两,引证前几任住持都有互相移交,记载得很清楚,众僧也指证前任住持私下挪用常住金,而且说初上任时,移交的银两数目很清楚,到交出来时银两却不见了。审判结束后,罪证昭然,但没有追究银两用到哪里。李德裕怀疑案子没有审问清楚,于是隐约地对僧人稍加诱导,僧侣于是说出他的冤情道:“多少年来,都是只移交记录银两的文书,其实早就没有银两了,众僧因为我孤立,想乘此机会排挤我。”李德裕说:“这种事不难查清楚。”就找了数顶轿子,命令相关的僧侣都进入轿中,轿门对着墙壁,彼此看不见,再命令人取各种形状的黄泥来,让每个僧侣分别捏出交付给下任的黄金模式,作为证据,僧侣既不知道形状,当然捏不出来,前数任住持僧侣才俯首认罪。

注释
①常住:不能耗费的固定资产。
②主事僧:主管寺院事务的僧人,即住持。
③破用之所:挪用到什么地方。
④兜子:一种小轿子。

《智囊全集·张齐贤》

  【原文】

  戚里有分财不均者,更相讼。齐贤曰:“是非台府所能决,臣请自治之。”齐贤坐相府,召讼者问曰:“汝非以彼分财多,汝分少乎?”曰:“然。”具款,乃召两吏,令甲家入乙舍,乙家入甲舍,货财无得动,分书则交易,明日奏闻,上曰:“朕固知非君不能定也。”

《智囊全集·张齐贤》翻译及注释

译文
  宋朝时,王室外戚所住的邻里中,有人认为财产没有平均分配,因而互相控告。张齐贤(冤句人,字师亮)对皇帝说:“这不是御史台所能判决的,请让微臣亲自去处理。”张齐贤对互相控告的人问道:“你不是认为他分的财产多,你分的少吗?”“是的。”两者都如此回答。张齐贤便让他们详列财物条目,再找两名役使,命令甲家的财物搬入乙的房舍,乙家的搬入甲的房舍,所有的财物都不能动,分配财物的文件也交换,第二天就向皇帝奏报,皇帝说:“朕就知道没有你不能决断的。”

注释
①戚里:皇帝外戚聚居的地方,此处指外戚。
②更:互相。

《智囊全集·宣彦昭 范邰》

  【原文】

  宣彦昭仕元,为平阳州判官,天大,民与军争簦,各认己物。彦昭裂而为二,并驱出,使卒踵其后。军忿噪不已,民曰:“汝自失簦,于我何与?”卒以闻,彦昭杖民,令买簦偿军。

  范邵为浚仪令,二人挟绢于市互争,令断之,各分一半去,后遣人密察之,有一喜一愠之色,于是擒喜者。

  〔评〕李惠断燕巢事,即此一理所推也。

  魏雍州厅事有燕争巢,斗已累日。刺史李惠令人掩护,试命纪纲断之,并辞。惠乃使卒以弱弹两燕,既而一去一留。惠笑谓属吏曰:“此留者,自计为巢功重;彼去者,既经楚痛,理无固心。”群下服其深察。

《智囊全集·宣彦昭 范邰》翻译及注释

译文

  宣彦昭在元朝时担任平阳州判官(节度使、观察使的僚属)。有一天下大,百姓与士卒争伞用,各自认为是自己的。宣彦昭将伞分裂为二,并赶二人出门,派士兵跟随在后面,只见那个士卒气愤得不得了,而百姓却说:“你自己失去伞,与我何干?”跟随的士兵把这个情况告诉宣彦昭,宣彦昭用杖刑处罚百姓,并命令他买伞还士卒。

  范邰任浚仪令时,有两个人在市场上抢夺一匹绢,范邰命令将绢裁断,每人各取一半后离去,派人暗中观察,有一个很高兴,一个很生气,于是逮捕高兴的那个人。

评译

  李惠(后魏人)判断燕子争巢的事,就是这个道理的推广。

  雍州官衙屋檐下,有燕子争巢争了好几天,刺史李惠派人将燕巢小心地取下来,派人用细竹子弹两只燕子,后来一只飞走,一只留着,李惠笑着对属下说:“留着的燕子自认为筑巢功夫大,飞走的燕子经过痛苦之后,就失去了坚持的心意。”属下都佩服他观察的深刻。

注释
①簦:伞。
②李惠:北魏献文帝皇后之父,长于思察,曾为青州刺史。

《智囊全集·安重荣 韩彦古》

  【原文】

  安重荣虽武人而习吏事。初为成德节度,有夫妇讼其子不孝者。重荣拔剑,授其父使自杀之。其父泣不忍,其母从旁诟夫面,夺剑而逐其子,问之,乃继母也。重荣为叱其母出,而从后射杀之。

  韩彦古字子师,延安人,蕲王世忠之子。知平江府。有士族之母,讼其夫前妻子之者,以衣冠扶掖而来,乃其嫡子也。彦古曰:“事体颇重,当略惩戒之。”母曰:“业已论诉,愿明公据法加罪。”彦古曰:“若然,必送狱而后明,汝年老,必不能理对,姑留扶掖之子,就狱与证,徐议所决。”母良久:“乞文状归家,俟其不悛,即再告理。”由是不敢复至。

《智囊全集·安重荣 韩彦古》翻译及注释

译文

  后晋时安重荣虽然是武人,但熟习文治的事,曾经任成德节度使。有一对夫妇控告自己的儿子不孝,安重荣拔剑交给父亲,叫他杀自己儿子,父亲哭着不忍心下手,而母亲却在旁边责骂丈夫,并且抢下剑来追赶儿子。问明原因,乃是继母,安重荣因而勒令母亲出去,而从后面杀了她。

  宋朝人韩彦古(字子师,名将韩世忠之子)出知平江府时,有一位士族的母亲前来控告她丈夫前妻的儿子,当时有一位士绅搀扶着她,原来是她的亲生子。韩彦古道:“这件官司兹事体大,本官认为将令郎略加惩戒就好了。”妇人道:“民妇已经告到官府了,但愿大人依法论罪。”韩彦古道:“若是如此,就必须进行一段漫长且繁复的审讯过程,你年纪已老,你能将所有细节一一分辩吗?我看暂且将你的亲生儿子关入狱中慢慢查证,再考虑如何处置比较好。”妇人想了良久,说:“民妇请求将诉状暂且撤回,他如果仍不悔改,便可告请乡里公断。”于是,那名妇人再也不敢前来告状了。

注释
①衣冠:此处指衣冠整齐。

《智囊全集·孙亮》

  【原文】

  亮出西苑,方食生梅,使黄门至中藏取蜜渍梅,蜜中有鼠矢。亮问主藏吏曰:“黄门从汝求蜜耶?”曰:“向求之,实不敢与。”黄门不服,左右请付狱推,亮曰:“此易知耳。”令破鼠矢,里燥,亮曰:“若久在蜜中,当湿透;今里燥,必黄门所为!”于是黄门首服。

《智囊全集·孙亮》翻译及注释

译文
  吴主孙亮一天走出西苑,想吃生梅,于是遣宦官到宫内的仓库去取蜜浸渍生梅。发现取来的蜜中有老鼠屎,孙亮便问管仓库的官吏说:“是不是有宦官从你这儿拿蜜了?”回答说:“他刚刚来求蜜,不过小人确实没敢给他。”宦官不服,左右的人便请求交监狱官判断,孙亮说:“这很容易弄清楚。”于是孙亮就命人剖开老鼠屎,发现里面是干燥的。孙亮说:“老鼠屎如果在蜜中很久了,里面一定是湿透的;现在里面还是干的,一定是宦官刚刚加入的。”宦官于是甘愿服罪。

注释
①黄门:宦官。
②中藏:宫中的仓库。
③推:决断。

《智囊全集·赵广汉》

  【原文】

  赵广汉为颍川太守。先是颍川豪杰大姓,相与为婚姻,吏俗朋党。广汉患之,察其中可用者,受记。出有案问,既得罪名,行法罚之。广汉故漏泄其语,缶卢筒,及得投书,削其主名。而托以为豪杰大姓子弟所言,其后强宗大族家家结下仇怨,奸党散落,俗大改。

  广汉尤善为钩距,以得事情。钩距者,设欲知价,则先问狗,已问羊,又问牛,然后及,参伍④其价,以类相准,则知之贵贱,不失实矣。唯广汉至精能行之,他人效者莫能及。

《智囊全集·赵广汉》翻译及注释

译文

  赵广汉担任颍川太守时,颍川豪门大族之间互相连亲,而官吏间也都互结朋党。赵广汉很担忧此事,便授计值得信赖的部属,外出办案时,一旦罪名确立就依法处罚,同时故意泄露当事人的供词,目的在于制造朋党间的猜疑。此外他又命属官设置意见箱,再命人投递匿名信,然后向外散播这些信都是豪门和大族的子弟写的,果然,原本很要好的豪门和大族,竟为了投书互相攻击而翻脸成仇,不久豪门和大族所各自结成的小团伙都陆续解散,社会气大为改善。

  赵广汉最擅长的还是利用“钩距”来刺探情报。例如想要知道的价钱的时候,就先打听狗的价钱,然后再问牛羊的价钱,到最后才问马的价钱。因为彼此互问的结果,便能打听出比较可靠的标准行情,到最后就能够真正知道马的价钱。不过,只有赵广汉真正精于此道,其他人模仿的效果都不如他。

注释
①赵广汉:字子都,汉宣帝时为京兆尹,揭发奸邪如神,盗贼绝迹,后因受牵连被腰斩。
②缶卢筒:陶瓶和筒。口小肚大,投入东西不易取出,一般用来装检举文书。
③钩距:比喻使人陷入诈术中,借以刺探隐情,在对方放戒备的情况下,隐情不问而知。
④参伍:反复比较,相互验证。

《智囊全集·周忱》

  【原文】

  周文襄公忱巡抚江南,有一册历,自记日行事,纤悉不遗,每日阴晴风雨,亦必详记。人初不解。一日某县民告粮江行失,公诘其失为某日午前午后,东西风,其人所对参错。公案籍以质,其人惊服。始知公之日记非漫书也。

  〔评〕蒋颖叔为江淮发运,尝于所居公署前立占风旗,使日候之置籍焉。令诸漕纲吏程亦各记风之便逆。每运至,取而合之,责其稽缓者,纲吏畏服。文襄亦有所本。

《智囊全集·周忱》翻译及注释

译文
  明朝的周忱任江南巡抚时,身边随时带有一本记事册,详细记载每日的行事,巨细靡遗。即使每日天候的阴晴风也一并详加记录。刚开始,有许多人不明白周忱为什么要如此费事。一天,有位船主报告一艘载运米谷的粮船突遇暴风沉没。周忱讯问沉船的日期,沉船时间发生在午前或是午后,当时刮的是东风还是西风,周忱翻开记事本逐一详加核对,发现报案船主全是一派胡言,报案船主在恐惧下坦承罪行。这时众人才明白,周忱的记事本可不是随意乱写的。

评译
  蒋颖叔任江淮漕运官时,也曾在公署前竖立一面占风旗,派人每天观测并记录在册子里。同时也要求各处漕运官要详细记载每日船行时的风向,等船只入港后就详加核对,对不按规定记载,或虎随便的属吏便厉声责骂,属吏因害怕被责骂,都谨守规定。看来记载天候、风向,并非自周忱才开始。

注释
①参错:不合记录。
②质:核对。
③蒋颖叔:宋朝人,名之奇,字颖叔。宋神宗时曾任江淮荆浙发运使。

《智囊全集·王世贞》

  【原文】

  王世贞备兵青州,部民雷龄以捕盗横莱、潍间,道宋购之急而遁,以属世贞。世贞得其处,方欲掩取,而微露其语于王捕尉者,还报又遁矣。世贞阳曰:“置之。”又旬,而王王世贞尉擒得他盗,世贞知其为龄力也,忽屏左右召王尉诘之:“若奈何匿雷龄?往立阶下闻捕龄者非汝邪?”王惊谢,愿以飞骑取龄自赎。俄龄至,世贞曰:“汝当死,然汝能执所善某某盗来,汝生矣。”而令王尉与俱,果得盗。世贞遂言于宋而宽之。

  官校捕七盗,逸其一。盗首妄言逸者姓名,俄缚一人至,称冤。乃令置盗首庭下差远,而呼缚者跽阶上,其足蹑丝履,盗数后窥之。世贞密呼一隶,蒙缚者首,使隶肖之,而易其履以入。盗不知其易也,即指丝履者,世贞大笑曰:“尔乃以吾隶为盗!”即释缚者。

《智囊全集·王世贞》翻译及注释

译文

  明朝王世贞在青州统兵时,当地百姓中有个叫雷龄的盗匪横行莱、潍两州间,姓宋的海道派官军追捕,雷龄见声很紧,就赶紧逃跑了,姓宋的海道把捉拿雷龄的任务交给王世贞。王世贞打听出雷龄藏匿的住处,正计划偷袭,不小心露了口让一个王姓捕头知道,结果其密报于雷龄,雷龄又逃逸无踪。王世贞便故意说:“既然他逃走就算了,等下次的机会吧。”过了十多天,王捕头擒获一名盗匪,王世贞知道他是得自雷龄的帮助。一天,王世贞命左右退下后召来王捕头,质问他说:“你为什么要替雷龄通风报信?那天站在台阶下偷听我们谈论缉捕雷龄计划的就是你吧?”王捕头上认错谢罪,请求率领捕役亲自缉捕雷龄,以赎前罪。不久果然擒住雷龄,王世贞对雷龄说:“按你所犯罪行理应处死,但如果你能替我擒获某盗,将功赎罪我就给你一条生路。”说完命王捕头与他一同前去捕盗,果然顺利擒获,于是王世贞奏请朝廷,请求赦免雷龄。

  有一次官府擒获七名盗匪,但仍有一名匪徒在逃。土匪头故意谎报在逃者的姓名,不久,根据土匪头的供述抓来一名人犯,但那人一直喊冤。于是王世贞下令把土匪头带到庭下较远处,而要那名喊冤者跪在府阶上受审,这名喊冤者脚上穿着一双丝鞋,因此土匪头不断地从后面偷窥那名喊冤者。这时王世贞暗中让一名属吏脸上蒙着布罩,并且换上丝鞋,打扮成那名喊冤者的模样,土匪头并不知道人已掉包,仍指称穿丝鞋者即是同伙人,王世贞大笑说:“你居然敢称我的属吏是匪盗,看来你前面所说的全是一派胡言。”说完立即释放那名喊冤者。

注释
①莱、潍:莱州和潍州,即今东蓬莱和潍坊。
②海道宋:姓宋的海道。明代各省下设守道,莱州、青州和潍州为山东布政使属下的临海地区,所以叫海道。
③为龄力:为雷龄效力。

《智囊全集·范槚》

  【原文】

  范槚,会稽人,守淮安。景王出藩,大盗谋劫王,布党起天津至鄱阳,分徒五百人,往来游奕。一日晚衙罢,门卒报有贵客入僦潘氏园寓孥者,问:“有传牌乎?”曰:“否。”命调之,报曰:“从者众矣,而更出入。”心疑为盗,阴选健卒数十,易衣帽如庄农,曰:“若往视其徒入肆者,阳与饮,饮中挑与斗,相执絷以来。”而戒曰:“慎勿言捕贼也。”卒既散去,公命舆谒客西门,过街肆,持者前诉,即收之。比反,得十七人。阳怒骂曰:“王舟方至,官司不暇食,暇问汝斗乎?”叱令就系。入,传令儆备,而令吏饱食以需。漏下二十刻,出诸囚于庭,厉声叱之,吐实如所料。即往捕贼,贼首已遁。所留孥,妓也。于是飞骑驰报徐、扬诸将吏,而毙十七人于狱,全贼溃散。

《智囊全集·范槚》翻译及注释

译文
  会稽人范槚镇守淮安。景王要离开京师到自己的封国去,某大盗计划劫持景王。这名大盗的党羽遍布于天津到鄱阳间,他派出了五百名手下出入市集打探景王的消息。一天傍晚衙门快收班时,有门吏报告有贵客租下了潘家的宅邸安置家眷。范槚询问门吏:“对方是否持有证明身份的令牌?”门吏答:“没有。”于是范槚命人暗中窥视对方举动。密探回报说:“对方随从人员很多,而且进出频繁。”范槚怀疑他们就是盗匪,于是暗中挑选几十名身材强健的士卒,换上便装,打扮成村夫的模样。范槚对他们说:“你们看到那批人进馆,就跟着进去,与他们一块儿喝酒,再故意挑起冲突与之相斗,然后一同闹到府衙来。”接着又告诫他们说:“你们千万不能谈及捕贼的事。”士卒散去后,范槚立即命人准备车到西门拜谒贵客,经过街市,正赶上闹事者告官,范槚命人全部收押,一共抓了对方十七人。范槚故意骂道:“王爷刚驾到,我忙着接待王爷都来不及,哪有空管你们的事。”下令手下将一干人等全部关入牢中。到了半夜,范槚下令升堂问案,并要属下事先填饱肚子,准备长时间侦讯。午夜一过,范槚就要吏属将一干人带至庭上,经范槚厉声质问后,他们果真如范槚所猜测的是大盗的手下。范槚立即率兵围剿,贼首已闻先逃,而所谓的妻眷,原来是一些妓女。于是范槚飞骑传送紧急公文,给徐州、扬州的将士官吏,而将捕获的十七名贼人全部处死,其余盗贼则全部溃散。

注释
①出藩:离开京师到自己的封国去。
②僦:租赁。
③孥:此处指家眷。
④漏下二十刻:半夜。

《智囊全集·高湝 杨津》

  【原文】

  北齐任城王湝领并州刺史,有妇人临汾水浣衣,有乘行人换其新靴,驰而去。妇人持故靴诣州言之,湝乃召居城诸妪,以靴示之。(边批:如妪多安得尽召?悬靴为招可也。)绐:“有乘人于路被贼劫害,遗此靴焉,得无亲族乎?”一妪抚膺哭曰:“儿昨着此靴向妻家也。”捕而获之,时称明察。

  杨津为岐州刺史,有武功人赍绢三匹,去城十里为贼所劫。时有使者驰驿而至,被劫人因以告之。使者到州以状白津,津乃下教:“有人着某色衣,乘某色,在城东十里被杀,不知姓名,若有家人,可速收视。”有一老母行哭而出,云是己子。于是遣骑追收,并绢俱获,自是合境畏服。

《智囊全集·高湝 杨津》翻译及注释

译文

  北齐时任城王高湝担任并州刺史,有位妇人在汾水边洗衣时,被一位骑而过的路人换穿了她正要刷洗的一双新靴子。那位路人留下旧靴后,骑马扬长而去。妇人于是拿着这双旧靴告官。高湝招来城中的老妇人,拿出那双旧靴要她们辨认(边批:如果老妇人多怎么可能都召来?把靴子挂在外面招领就可以了),接着骗她们说:“有位骑马的过客,在路上遭抢遇害,尸首难以辨认,只留下这双靴子,你们中间可有谁认识这靴子的主人?”一名老妇捂着胸哭道:“我的儿子昨天就是穿着这双靴子到他妻子家去的呀!”高湝立即命人将其子追捕到案,当时人称高湝明察秋毫。

  北魏杨津担任岐州刺史时,有一名带着三匹绢的武功人在离城十里处遭人打劫,当时正有一名朝廷使者骑着快马经过,遭抢的商人便一口咬定这个使者是劫匪。使者到官府后将事情经过告诉杨津,杨津于是命人贴出告示说:“有人穿某色衣服,骑着某色马,在城东十里处被人杀害,由于不知死者姓名,若有谁亲友中符合以上特征者,可尽速至官府指认。”有位老太太哭着从人群中走出来,说死者是她的儿子,于是杨津便派官兵前去追捕,结果人赃俱获,从此全境再无盗贼。

注释
①绐:假称。
②武功:地名,在今陕西。
③白:告诉。

《智囊全集·陈襄》

  【原文】

  襄摄浦城令,民有失物者,贼曹捕偷儿数辈至,相撑拄。襄曰:“某庙钟能辨盗,犯者扪之辄有声,否则寂。”乃遣吏先引盗行,自率同列诣钟所,祭祷而阴涂以墨,蔽以帷,命群盗往扪。少焉呼出,独一人手不污。扣之,乃盗也。盖畏钟有声,故不敢扪

  〔评〕按襄倡道滨,与陈烈、周希孟、郑穆为友,号“四先生”

《智囊全集·陈襄》翻译及注释

译文
  陈襄为浦城令时,有百姓报案失窃财物,捕役抓到好几名偷儿,偷儿们互相指称对方才是窃案的真凶。陈襄对他们说:“有座庙钟能分辨盗贼,若是真正的小偷触摸钟,钟就会发出声响;若不是小偷,钟就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于是派吏卒押着偷儿们先行,自己却率领官府中其他官员到庙中祭祷,暗中在钟上涂满墨汁,再用幕帘遮住,这时才命偷儿们一一上前摸钟。等众人绕钟一圈后,只有一人手上没有墨汁,审问后果然是真正的小偷。原来那名偷儿害怕钟会发声,所以不敢摸。

评译
  陈襄提倡文章义理,与陈烈、周希孟、郑穆三人是好朋友,当时人称“四先生”。

注释
①襄:陈襄,北宋庆历年间进士。
②扪:触摸。
③扣:审问。
④海滨:指福建沿海地区,陈襄与下文提到的四个人都是福建人。

《智囊全集·包拯》

  【原文】

  包拯包孝肃知天长县,有诉盗割牛舌者,公使归屠其牛鬻之,既有告此人盗杀牛者,公曰:“何为割其家牛舌,而又告之?”盗者惊伏。

《智囊全集·包拯》翻译及注释

译文
  宋朝人包孝肃治理天长县时,有位县民向官府报案,声称所养的牛只遭人割断舌头,包公要他回去把牛宰杀后,再运到市集出售。不久,有人来县府检举某人盗牛贩卖,包公却对他说:“你为什么先前割断那人所养牛只的舌头,现在又想诬告他是盗牛者呢?”那人一听,知道无法隐瞒,只好低头认罪。

注释
①包孝肃:包拯,谥孝肃。
②告此人盗杀牛:当时不许民间私自杀牛,所以杀牛是要被告发的。

《智囊全集·范纯仁》

  【原文】

  参军宋儋年暴死。范纯仁使子弟视丧,小殓,口鼻血出。纯仁疑其非命,按得其妾与小吏奸,因会,置毒鳖肉中。纯仁问:“食肉在第几巡?”曰:“岂有既中毒而尚能终席者乎?”再讯之,则儋年素不食鳖;其曰毒鳖肉者,盖妾与吏欲为变狱张本,以逃死尔。实儋年醉归。毒于而杀之,遂正其罪。

《智囊全集·范纯仁》翻译及注释

译文
  宋朝参军宋儋年暴毙。范纯仁派子弟前去吊丧,检视遗体时,发现死者口鼻出血,因此范纯仁怀疑宋参军应该是死于非命,经一再逼问,果然得知参军的小妾与一个小吏有奸情,于是两人便在鳖肉中下毒。范纯仁问厨子:“肉食是第几道菜?”说道:“哪有中毒的人能支撑到饭局结束后才毒发的?”于是再传两人审问,才得知原来宋儋年长年吃素根本不沾肉,两人供说在鳖肉中下毒,只是为了日后便于翻案好脱罪活命。事实上是宋儋年酒醉回家后,其妾又劝他饮下毒酒而死,案情大白后,两人都被按律治罪。

注释
①小殓:给死者穿衣服。
②为变狱张本:为翻案留下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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