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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雨的夜，最好是在春天或者夏天。细雨无声，沙沙落下，在寂静的夜里滋润万物。无论昨日多么灰暗，早上醒来看到的又是一片崭新世界。到了夏天，小雨点点，大雨倾盆，雨后的清爽与凉意，让整个世界瞬间获得了安宁。 人生最不能缺乏的就是这雨夜，无论是淅沥的还是孤独的。这样的雨夜里，天有泪，烛有泪，斯人亦有泪。泪水和着雨声、风声，声声入耳。此时，倚栏听雨，细嚼往事，在那点点行行的文字中，杳杳情思便会悄悄叩响心门。 雨夜之美，美在意境，意境之美，莫过于诗词。诗词中的雨夜，总是美的让人叹息，叫人伤感。千年以前，就有一个词人在雨夜惊醒，心中无限孤独感伤，于是写下一首词坛极品，词中11字讲透人生本质。这首词就是李煜的《浪淘沙令》。
这首《浪淘沙》真是李后主在美学上的极品。此时，他已经不再描述什么“故国不堪回首”，甚至连“梦魂”都没有了。词中只是一个又一个象征。在一个春天的雨夜里，他做了一个很奇特的梦。后来，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词人就忽然醒了。 这样的感觉，久居高楼大厦里的人是不太容易有的。除非是住在平房，有一个大院子，院子里种了很多树。春天的夜里，雨淅淅沥沥的，这种感觉就是“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阑珊”两个字，慷懒、迟延、缓慢，是说夜晚好像老是过不完，漫长、孤独。 词人一开篇就说“春意阑珊”，这不是在讲春天，而是在讲他的心情。一种在春天时黏腻、不明朗、忧郁烦闷的心情。而后，“罗衾不耐五更寒”，词人被雨声惊醒了，一时间觉得身上的罗衾很薄，挡不住黎明即将到来时的春寒。 其实，这种“寒”不只是肉体上的寒冷，还有心里面的荒凉。词人真正“不耐”的是从梦里面惊醒，是披着衣服在深夜里发呆，是记忆中不堪回首的往事，是听到雨声时，心里的荒凉与伤感。这真是李后主词作中最有意境的一首，非常迷人。 尤其是后面的千古名句“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什么叫“梦里不知身是客”？刚刚词人还在做梦，可是被雨声惊醒后，才发现做梦时他已经身在北方了。他在梦里一定回到南方去了，他以为自己仍身在故国。这真是一种很苍凉悲伤的感觉。 “一响贪欢”，“一响”是很短的时间，将过往吃喝玩乐、追求感官享受的情形逼真地重现了出来，非常感官化。这一句其实不仅仅是在写李后主，而是在讲人生的本质。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梦里不知身是客”，在梦醒之前，不知道自己最后的归宿是在哪里。 这时候的李后主，心境已经完全沉淀下来了。他已经不仅仅是在怀念故国，而是在思考自己这一生到底干了些什么。而我们很多人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人生基本上都会过了大半，也经历了很多世事沧桑、人情冷暖。 词作下阙“独自莫凭阑，无限江山”是连接上面的情绪的。词人一个人靠在栏杆上眺望着万里山河，心中非常哀伤孤独。“别时容易见时难”，非常直接，非常伤感，很容易就会让人联想到李商隐的“相见时难别亦难”。 然而，李商隐的“难”并不绝对。它讲得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相遇难相守的关系。可是，李煜的“别时容易见时难”则是在讲词人与自己个人生命的关系。此时的“无限江山”，已经不再是讲国家了，而是在讲自己的生命中所可能看到的一切。 似乎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李煜感觉人生已经没有以后了。所以词作最后，他感叹“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水在流，带走了所有凋零的花，春天也要结束了。他觉得自己的生命也可以消失了。可是，什么是“天上人间”呢？后人有很多不同的解释。 很多人认为，词人的意思是过去在故国，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就像是在天堂。可是现在，变成了阶下囚，国破家亡，就像是被打入了人间受罪。其实，这里的“天上人间”预示了一个生命在面临最后的死亡时的一种心理状态。 他很迷惑：我以后到底会到哪里？会在天上吗？还是会在人间吗？会是流水吗？还是落花？他对自己梦醒之后将要去哪里充满了迷惑。雨夜惊醒，那一刹那的孤独感伤，让他忽然得到了生命里最后的顿悟，那就是关于人生本质的问题。 （文中图片皆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本作者删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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