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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的两碗面

 西宁的表情 2020-06-28


文作者海芝蘭

三个人的两碗面

走出小区大门,横穿一条狭窄的街道,拐一个转角,就会看到一家新开张的拉面店。几天前听几位同事说,那家新店的面食色香味俱全。于是,我心灵深处,有那么一份解馋的意念冉冉袅袅地升腾着。但,很多时候尽量克制着,不去吃外面的饭。


   一则,我一看到放在饭桌旁边的垃圾桶,各种浮想联翩的画面一个接着一个跃出眼前,影响食欲。二则,现在无论对蔬菜、水果的生长培育,还是对面食、米粒加工制作的过程,新闻有着太多负面报道:什么防腐剂呀,添加剂呀,蘸激素、塑料米……凡是可以吃得东西都被打上了含有“毒品”的烙印。所以,每每和朋友们谈到外餐,不免心存戒备。


  这天,女儿说是想吃饭馆里做得面。于是,我俩走进了这家店,要了两份小拌面,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看着小店里宾客盈门,我暗自思忖:看来这家面店,正如朋友们所言,味道一定醇香味蕾。


    正在这时,我看到一对夫妻领着一位女孩也迈进了这家店来,女孩十一二岁左右,和母亲一样穿着不合时令的单衣。他们一进来,恰好坐在了我们对面的桌子上。我猛一抬头,目光就与他们一家人碰了个正面。


   只见个子高挑的男人,面色苍白,瘦骨嶙峋,眼窝深深地凹陷了小去。待他坐定后,张口就向年轻的服务员要了一杯白开水,然后从他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包药,撕开封口,倒进嘴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一闭眼,一仰头,随着喉结上下一滑动,药粒顺着开水咽进了食道。


   我从他吃药的动作及泛着虚光的双目中,揣测到他一定病得不轻。


   “两碗小碗拉面,拉面有小碗吗?”女人讪讪地问道。


   “拉面不分大小。”老板说着,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茶水,朝厨房喊了一声:“两碗拉面。”


   冒着热气的两碗拉面端上来放在了桌上。女人把一碗面轻轻朝男人那里推了过去,另一碗面放在了自己面前。


   “老板,给个空碗吧?”女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老板应了一句:“好咧!”从厨房拿出一个空碗递给了她。


   女人用筷子捞起自己碗里的面,准备分到空碗里时,稍作犹豫后,竟在空碗里倒了半碗汤,把剩下的半碗汤连同面端给了女儿。此时,男人用一种悲凉无奈的眼神看了看旁边的女人,想把自己还没吃几口的面推给她,可是,女人再次推搡了过去,然后低着头,一勺一勺喝着碗里的汤。


   一旁的女儿,抬头看了看父亲,再瞅了瞅母亲,凑近母亲的耳畔嘀咕了几句话,我听到女人用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话:“出去还要买药,我饱着哩。”


   懂事的女儿一定是要求自己的母亲再要一碗面吃吧?看着女人如此坚定地拒绝,他们的药看来是非买不可了。

   于是,我把手伸进大衣口袋里一摸,突然有了一个令自己欣然的念头。


   他们一家人起身离开时,我和女儿也跟随他们走了出 来,离开拉面店约莫不到十米的距离时,我紧跟几步追上了他们,走近后,从侧面拽了一下女人的衣服袖子,很显然,我唐突的举动使女人有些茫然。


   我没有拐弯抹角,很诚恳地切入正题说道:“刚才听你说要买药?买什么药呢?”


   女人被我直截了当的问话,搞得有点莫名其妙。

   她忽显一副不悦的表情说道:“我们买啥药,你要管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为自己刚才的唐突解释道。

   “我有一张医疗卡,用卡可以买药,不用付钱,我的意思是,我有一份举意。”


   我说完,女人好像听明白了我的意思,瞬间,一丝笑意浅浅地浮上嘴角。


   男人拉着女儿的手走在前面,两步一回头地瞪一眼落在后边的女人,他看到女人和我搭话,恹恹地说了句:“还不快点走?”


   女人对我报以微笑:“你等一会儿。”便向前撵了上去。没过几分钟,男人转身斜睨了我一眼,陡然坐在了那爿小超市的台阶上。


   女人踅回到我跟前,说愿意和我一起去药店看看,咨询一下有没有别人给他们推荐的那种药。


   边走,我边轻描淡写地向她询问起她丈夫的病。


   女人叹了口气,阴郁的脸上泛起一丝无奈,说起了六个月之前,他们家所经历的一场变故。


   因家境清寒,她丈夫又无兄弟,是家中的独苗。年迈的父母在半年前,因受小姑子婚变的刺激,以相继不到一百天时间的间隔距离前后归真了。为了操办公公婆婆的丧事,她和丈夫欠了别人很多债款。为了尽快还债,在邻居马叔的介绍下,她和丈夫去某市的建筑工地打起了零工,丈夫做的是靠力气的搬运工;因为是女人,她被老板安排到工地上的厨房,给30多号农民兄弟们做起了一日三餐的饭食。


   她公公婆婆的离世,或多或少和她妹妹小姑子一家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因愫。(人的生死全在安拉的定然中,求主饶恕!)若不嫌我啰嗦,我在这里给各位讲讲她小姑子海尔的故事吧。


   近年来,农村老实本分的庄稼人,被席卷全国各地拉面经济大潮冲击的影响下,都不安于固守贫穷的现状。于是,荒芜了耕地,锁起了大门,从贫瘠的山沟沟里喷涌出了一群又一群年轻人,为着梦想踏上了走南闯北的寻富之路。当然,出嫁在外庄的海尔,也就是她的小姑子两口子,也不甘于在小山村寂寞地待着,更不愿意将就眼前你种地来我劈柴的小日子。因而,俩人商议了好长一段时日后,向亲戚朋友手里,东凑西借了几万块钱,带着襁褓中的儿子踏上了南下的火车。到达某市后,一家三口暂时落脚在丈夫表哥的饭馆里,海尔一边照看孩子,一边在厨房帮表嫂的忙。顾客爆满的时候,海尔丢下哭闹的儿子,也收拾碗筷,拖地、择菜,有时也帮忙收款。即便这样,表嫂还是会时不时甩脸色给她看。

   有一次表嫂的女儿下午去上学时,约好她要请几个伙伴儿去买冰激凌吃,临走时就嚷着向他爸爸要零钱,店里忙碌的父亲手里端着盘子,用嘴示意女儿从吧台的抽屉里拿上几块零钱,女儿拉开抽屉,着急慌忙地没看到零钱,就随手拿了一张一百元的纸币跑了出去。晚上清点收款时,精打细算的表嫂指桑骂槐了一阵,朝着丈夫大声发泄:“我一天到晚围着厨房的灶台炒菜煮饭,没一刻可以消停,连口喝水的功夫都没有,你倒好,一句大概漏收了几碗面钱,就完事了?”


    显然,在表嫂的内心她非常明白,一百块钱不会不翼而飞,还不是认定女人的小姑子海尔拿的。海尔也清楚表嫂那话里带话的叫骂,言外之意就是骂给她听嘛。在这里,毕竟她是一个吃闲饭的人。


   在亲戚的屋檐下,海尔深深地体味了,她和孩子寄人篱下,被人嫌弃的种种滋味。哪又怎么样呢?丈夫把她和儿子丢在表哥店里,说是出去找合适的店面,一走就是一个多月了,每次通话时,丈夫总说他在外面找店有多辛苦,让媳妇再忍耐一阵子,找到合适的店面,他们一家人就可以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听了这些海尔也就缄默不语,有多少委屈和难过她都吞咽在肚子里了。
海尔是个性格内向,平时三缄其口的女人。她忍气吞声地熬着日子,殷切希望着,丈夫尽快找到店面后,来到表哥店里接走她和孩子。


   世事难料,一天晚上,海尔的丈夫给表哥打来电话说了好一阵子话,一旁的海尔故意放慢拖地的节奏,暗自窃喜丈夫大概是找到店面,说不定明天就来接她和儿子回去。


    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丈夫打给他表哥的电话,其实是要休了她的口头转述协议书。表哥吞吞吐吐地告诉她这个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时,正在拖地的海尔一时愣住,嘴唇颤动,浑身的血液顷刻间凝固了一般,僵硬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表嫂虽是个生活上精打细算的女人,可心直口快,有啥话总是一口气说完,她是个心里头藏不住秘密的人。表嫂得知这个消息后,原本擦桌子的人,把抹布狠狠地甩在桌上,就急不可待地数落起了不在现场的表弟。


   “我早就说了,这个素麻乃,只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除此外,一点屁本事都没有。”


   “人家还有一大优势,长得超帅。”趴在吧台上捣鼓手机的儿子朝母亲打趣道。


   “就因为有那一张丫头一样的白脸蛋儿,到处拈花惹草。没有本事养活媳妇、娃娃,白脸蛋能当饭吃吗?”

   “阿妈,那叫小白脸,不是白脸蛋。”表嫂的儿子再次纠正道。


   “不管是小白脸,还是白脸蛋,男人没一个老实的。”表嫂气哼哼地回应着儿子。儿子爽朗的笑声,母亲的怒气横冲,在饭店的客厅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听着表嫂和侄子的对话,海尔似乎想起了什么……


    是啊,自己的丈夫用时下最时尚的话说,还算不上是一个“大帅哥”,但在故乡那点天地里,人家也是很多姑娘暗生爱慕的对象。一张四方脸,浓眉大眼,鼻梁笔挺,高挑的个子,还有一头与生俱来的自来卷儿,初看上去,很多人误以为是混血儿的种。


   难怪,后来海尔打她丈夫的电话,电话那头不是提示对方关机,就是长时间的占线中……就算偶儿打通了,她丈夫也以要么在路上,要么以忙作为借口托辞,支支吾吾几句就挂掉了电话。现在想来,人家是忙着掏新欢哩。


   厨房锅里“噼里啪啦”的爆炒音渐渐清虚宁静后,表嫂把勺子一扔,再一轮打抱不平的声音开始了。


   “素麻乃不是说得天天踏着自行车到处找店吗?啥时候又和自己老板的丫头厮混在一起了,还到非娶不可的地步了?哈怂尕娃”


   一直坐在凳子上沉默不语的表哥终于开口了。


   “素麻乃手里就拿着两三万现金,哪里有那么便宜的店等着他去开。”


   “那就从我们店出去后,根本没寻店,一直在浪荡呗?”表嫂一旁揶揄地迎合着。


   “说是找了几天,嫌店面都要价过贵,就在一个以前认识的饭馆里暂时当起了拉面匠。”表哥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一直僵硬在那里的海尔,这时才发现自己脸庞滚落的泪水,有式微的余热。她也听到了孩子在楼上啼哭的声音断断续续。心思缜密,向来少言寡语的她,在上楼梯的那一刻,越过记忆的阀门,自己心里曾无数次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被男人的无情伤击的七零八落,她触摸着心底深处最疼痛得的经线,做了一个彻底的决定……


    这天的夜晚,云淡风轻。海尔一夜睡不着,她的心里愤怒、难过、委屈、无奈,可谓五味杂陈。


   第二天,天色将明未明之时,表嫂第一个起床下楼了。她要准备好今天一天店里厨房所需的食材,然后还思谋着打电话给表弟,狠狠数落一顿他见异思迁的无常。

“你倒好,一句不要了,就可以另娶她人,你媳妇、娃娃搁在我这里,你媳妇有个三长两短的话,谁说得清?”表嫂一边在案板上切菜,一边自己悄地声自言自语着。


   店里一个早饭忙罢,眼瞅着日升三杆了,也不见表弟媳妇下楼。每天早上只要听到她下楼梯的脚步声后,没过几分钟,海尔也就按时按点出现在厨房,忙这忙那。不过,话又说回来,今天一直不见她身影,一定是心情糟糕,暗自楼上抹眼泪吧,表嫂猜想着。


   表嫂儿子在给顾客端面的间歇,随口说了一句:“今早怎么没听见安巴斯的声音?”


   听到儿子这么一说,表嫂心里咯噔了一下,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堵在了喉咙。她使唤儿子赶紧上楼催促他婶子下楼吃早饭。


   “你自己不吃,还不让孩子也吃饭?”表嫂边忙碌边又发着牢骚。


   “阿妈,楼上房间里根本没人。”表嫂的儿子带着一脸迷茫和惊愕,两步并作一步的速度冲下了楼梯。


   表嫂和表哥俩跑上楼,推开每个卧室的门,就是不见海尔和安巴斯的踪影,夫妻俩面面相觑了片刻,不约而同地说了句“去找素麻乃算帐了?”


   表哥下楼梯的同时拨通了他表弟的电话,可是电话里的回答是,媳妇和孩子根本没来他那里,没等那头把话说完,表哥气呼呼地把电话挂断了。


   半个月后,女人的小姑子海尔,抱着儿子出现在娘家的门口。


   母亲见到自己一直宝贝着的女儿一个人抱着孩子回家,一脸憔悴,穿着浑身溅满油渍的衣服,手里拎着个包袱,这一落魄的画面,无不向母亲诉说着女儿在外经历的困苦和饱尝的委屈。


   母亲祥知女婿的作为,得知女儿半夜悄悄离开前夫表哥饭馆后,为了挣足回家的车费,在穿绕了几条街道后,好不容易找寻到一家清真餐厅,好说歹说,老板留她在店里洗了十多天碗筷,才在老板娘的帮助下买到了一张回家的车票。


   原本就患有高血压的母亲,听了女儿婚变的来龙去脉后,勃然大怒的母亲,因为情绪受到强烈的刺激,继而血压升高,突发脑溢血,就在女儿回家的第二天撒手人寰了。


   从工地返回家中休病的哥哥,还没来及还清自己查病、打针的欠款,又遇上了妹妹离婚,母亲归真这么一档子突如其来的事儿,这日子过得真是祸不单行,事情不来则好,一旦来临,就是一茬接着一茬,直至将你折腾的精疲力竭。他的身体更趋虚弱,贫穷和疾病交迫的日子逼得他只剩下喘息。


   两口子来到马叔介绍的工地,干活儿不到三个月,海尔的哥哥时常感到头晕目眩,恶心,食欲不振,还伴有一阵一阵的发热。刚开始,夫妻俩都以为是受寒引起的感冒,也没有当回事,从工地其他兄弟手里要了几粒消炎止痛的药,吃了几天也就继续着工地上繁重的体力工作。有一天在装车时,他突然感觉,自己的两脚踩在云里雾里一般,飘飘忽忽眼前一片漆黑就晕厥了过去。


   等他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周围散发着浓郁的药水味儿,熏得令他有点恶心,胳膊上扎着针,血管里流淌着冰凉的液体。他的目光从洁白的天花板上移到了病房中央,在这儿可以将病魔缠身的人们各种怪异的动作和表情尽收眼底。他瞟了瞟坐在床沿上眼角湿漉漉地媳妇,第一句话就问道:“大夫有没有说我得了啥病?”媳妇故作淡定,微笑着回答,“没啥大病,就是寒气太重,让你好好休息一阵子。”媳妇说完,拿起暖瓶快步走出了病房。她来到开水房,想起在医生办公室大夫一字一板地告诉她的话,犹如一刀刀剜割她身上的肉,痛在心里。


   胃癌?就是人人都所说的治不好的绝症吗?这一刻,足以让她感觉到死亡的震慑力。想想与她们多么遥不可及,却又不得不承认和面对的的事实。大夫说,手术是目前缓和病情继续极速恶化的惟一途径,可是哪里去弄这一笔昂贵的手术费呢?对于他们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庭来说,丈夫一旦决定手术,那费用纯粹就是天文数字。如果不做手术,就如大夫说得一样,对于一个罹患绝症的人来说,无非就是“走”得更快一些。她想起这些,一双眼睛里浸含着无限地难耐与苦涩。更何况这个无法启齿的消息怎么可以亲口告诉自己的丈夫呢?


   是的,死人的事并不新鲜,但碰上自己的家人就不一样了,虽然,家里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件,对她来说不是第一次,但丈夫绝症消息的临近,这种事太过突袭,让人措手不及。


   婆婆离世后,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她的公公也因焦虑过虑,加上日夜思念又一次悄然离家出走的女儿,没过多少日子,跟着婆婆也一命归真了。公公婆婆虽都是耄耋老人,但家里有个大事小事的,有二位老人顶着,她的心里至少还有个底,让自己有一种踏实感。可是,现在二老一前一后离世入土,小姑子海尔在婆婆归真10多天后,不声不响再一次带着儿子一去杳鹤,毫无踪影。

窒息般的绝望和忧伤深沉地将她裹挟,二老突然之间与世长辞,小姑子带着幼小的孩子离家出走,她的离开就像她的出现一样突然,丈夫又患上了绝症,这使她对所有人事顿生心灰意冷之念。


   她还没有从痛失公公婆婆的悲伤中缓和过来,又要真真切切地面临一个残酷的现实——不久将要失去自己最挚爱的人,她深深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丈夫与病魔的斗争也是举步艰难,一个让人生不如死的难受与煎熬,就在你的不经意间,或许就在下一秒,你连想得来不及想,就悄然离开。


  在医院住了二十多天后,她的丈夫说,既然是受寒引起的小病,没必要在医院浪费钱,就催着媳妇去办了出院手续,回到了家中,准备修养一阵后,还想着再次返回到工地上继续打工挣钱,尽快还清住院期间向工地上两位兄弟手里借的欠款。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她丈夫没来及在家缓缓,妹妹海尔遭遇离婚回到了家中,接着,公公婆婆相继离世,他两口子又不得不再一次向外欠下两万多债款。


   我听完她的故事,我们两个人都一阵良久的沉默。


   秋天的落叶依然在街道四处飘飞……


   “唉!”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都没有心思活了,我怎么告诉他,他得的是癌症——”


   她喉头里发出的声音有些哽噎。我的心为之一紧,仿佛看见她含在眼里的泪水突然夺眶而出……


   我不知道用怎样的话语劝慰她此刻的忧伤,只是说了一句“人的生死全在安拉的定然中,只是每个人走这条路的时间不同而已。”


   “癌症哪里有特效药呢?”药店的大夫用一种超乎惊异的目光看着我俩。“如果癌症也能有特效药可以治疗的话,所有患了绝症的人,也不用花好几万的费用去手术和化疗。”旁边一位年轻的女孩子补充道。


   “难道就没有一种什么特效药可以缓解疼痛吗?”我用一种期待的语气问道。


   “除非在医院做完手术,后期的治疗中,医院的肿瘤科应该有缓解止痛的特性药。”男大夫正了正眼镜回答。

我和她默默地走出了药店。屏息、凝视,我只听到了女人缓缓拉长的喘气声,还有她丈夫日渐消瘦,终有一天躺在床上无力抗争的呻吟一点一点无限地扩大,渐渐充满了整个耳鼓。


   不知什么时候起,外边街上肆无忌惮地北风摇撼着老树,在光秃秃的树梢上怪叫。地上枯黄的落叶,被风卷起,在空中打着旋儿,刚落下又被卷起……


   高挑的男人领着女儿的手,身后还有一位女人跟着,在秋风中显得有几分单薄。


   我透过凌乱的思绪,在涌动的泪光中,看着他们渐走渐远,直至消失,在深秋的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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