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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是我生命的一条河

 西宁的表情 2020-06-28


文作者:明珠

母亲是我生命的一条河

妈妈离开我们整整十年了,多少次,手握着笔却不知道怎么写下去,十年的时间,我用了三千六百多个日日夜夜,接受了妈妈离世的事实,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代替妈妈的位置,再也没有了!缅怀母亲,我担心自己的能力,担心用文字写不好说给妈妈的千言万语,妈妈永远活在我的心里,活在女儿的生命里!

像许许多多的农村妇女一样,我的妈妈就是普通农民的典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从我记事起,母亲的身影总是忙忙碌碌,上有爷爷奶奶,我们姐弟六个加上一个小姨,一大家子的人,没让她消停过一天;面朝黄土背朝天,从家里到地里,跟随着我的父亲,在刀子般的年代,用他们年轻的脊梁扛着这个家,拼力气养家糊口,俗话说“人上十口,吃饭雷吼”,单为了解决一家人的温饱,父母像牛一样刨在黄土地里,粒粒皆辛苦,他们用汗水收获着劳动的成果!幼小的记忆里,曾经有多少次,当我从熟睡中醒来,看着妈妈还坐在炕头飞针走线,缝缝补补,我们白天穿破的衣裤,第二天早上起来已经平平整整,背上妈妈用花布缝的书包,穿上打了补丁的衣服,童年的日子温暖阳光!还记得姐姐要上高中了,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就是裤子又短了一大截,妈妈就在裤脚又接了一个宽边,亭亭玉立的大姐穿上修长漂亮,妈妈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紧巴巴的日子,聪明的妈妈总是用自己的智慧,让孩子们穿的整整齐齐走进学校。怎么也忘不了那一年的过年,村子里的很多小姐妹们都买了漂亮的红条绒衣服,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卡衣”,我和姐姐眼热死了,但是都没敢给妈妈开口,懂事的姐姐告诉我,给我们买了弟弟妹妹就穿不上新衣服了,我也极不情愿的点点头表示同意,万没想到妈妈早就有了打算,第二天早上我起来就发现妈妈已经从供销社扯来了一沓红条绒布,告诉我和姐姐,过年一定要给你俩穿上“卡衣”。天刚蒙蒙亮,妈妈的房子里已经传来“踏踏踏”缝纫机的声音,两个早晨,我和姐姐的红条绒衣服就赶制出来了,年三十那天,穿着新衣服,我和姐姐像两只快活的小鸟,蹦蹦跳跳着给爷爷奶奶看,去给叔叔婶婶们看,这件红色“卡衣”给了我太多的开心,那一年的年味似乎也是特别浓厚,我的幸福就在妈妈能干的手中,儿女们的快乐也就在妈妈的眼里!

妈妈的一生是默默奉献的一生!

从六十年代的乡村保健员再到后来的赤脚医生兼接生员,母亲的足迹遍布村里的家家户户,在那忙碌交织的岁月里,不管是刮风下雨的夏日,还是数九寒天的冬季,只要有人找上门,那怕是三更半夜,妈妈立即放下手里的活,多少次,端着的饭碗总是吃不完最后的一口。让我至今记忆犹新的村里的张大叔两口子,养着两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张婶是个哑巴,操心孩子可能有点欠妥,憨厚的张叔即当爹又当妈,不是老大拉肚子,就是老二发高烧,看着他满脸的胡子拉碴,我幼小的心里也是太多的怜悯,妈妈每次都是小心翼翼的给他的孩子打针吃药,然后耐心的嘱咐他怎样照顾生病的娃娃,张叔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我也在心里默默祝福他们一家平平安安!

忘不了那一年的年三十,妈妈才准备了年夜饭,一家老小兴高采烈,欢天喜地正准备过大年,大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有一家的媳妇要生孩子了,妈妈二话没说,给家里人简单的说了句“你们先吃吧”,穿上衣服就走了,少了妈妈,我们的年夜饭也淡味许多,眼巴巴的盼着她能早点回家,由于难产,一直到了初二的早上,妈妈拖着疲惫不堪的脚步,摇摇晃晃的走进了家门,一头栽倒在炕上,可怜的妈妈大病了一场。冷月寒天,谁家的孩子不希望围着妈妈在自家的热炕头上享受天伦之乐,但是这样的日子对我们姐弟简直就是奢望,忙忙碌碌,妈妈无暇孩子们的感受,村里的人真的很需要她,每次出去了,我们就盼着她能早点回来,等啊等,等得都东倒西歪睡着了,三更半夜回家的妈妈害怕惊扰了大家睡觉,悄悄地合衣而睡,第二天早上起来,热气腾腾的早饭已经做好了,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全身,母爱就像早晨的太阳般温暖!人人都能生病,妈妈千万不能,她的不舒服又有谁知道啊?就算病了,也无法拒绝这些朝夕相处的父老乡亲,那时候我甚至憎恨这些人,是他们没完没了地夺走了妈妈在家的时间,看着我们怨恨的神情,妈妈无奈的告诉我们:谁家都不容易,我不过就是少睡点觉,多跑几步路。无怨无悔,任劳任怨,这就是我朴实的母亲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她把自己的辛苦轻描淡写,铁打的妈妈,从来不知道累了休息一天,我们的童年也就在这样的等待与盼望中一晃而过。

母亲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

她用超人般的精神给儿女做下了榜样,隔壁邻里,不管谁家有家长里短的矛盾,还是夫妻吵架,妈妈都是大包大揽,她更像一个大家的婆婆,只要妈妈到场,没有解不开的疙瘩;后来我明白了,妯娌姑嫂,叔伯侄弟,都是打心眼里敬重这个大嫂,因为妈妈从来都把大家的事情当成自家的事情对待,人心都是肉长的啊!妈妈的严厉让我们从小到大从来不敢无理取闹,言传身教,良好的家教家风的熏陶下,我们几个在贫困山区长大的孩子从小知书达理,宽厚待人,也深深懂得了以已之长,助人之短,妈妈的行为是我做人的楷模,她用自己的微薄之力,诠释了生命的真谛!

当我远嫁他乡,离开亲人离开了家,怀揣着妈妈的千叮咛万嘱咐,我跟随丈夫去了那个陌生的藏域,相夫教子尽心尽力经营好我的小家,我把对您的疯狂想念,编织成自己的日子自己的梦,几十载的风风雨雨,漫长的岁月里,一封家书何抵万金!写上我的喜怒哀乐,过的再难也是最成熟的语气,给父母遥寄平安的信息,在那个通讯还很落后的年代,谁都是用这样的方式联系,问候父母了;亲爱的爸爸妈妈,女儿的牵挂越过千山万水,等着收到您们的回复,一个来回最少也是一个月,迟迟到来的回信都是错过了季节;当我把每一句话背的滚瓜烂熟,那皱巴巴的信纸还是舍不得收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咀嚼着这些亲切的字眼,那飘着墨香的字里行间我仿佛还能闻到妈妈的味道,压在枕头下,何止读了上百遍,枕着泪水打湿了的信,我的梦也是湿漉漉的!

  春播的季节到了,我就想着父亲赶上牲口,驮着的农具叮叮当当,妈妈一定是扛着榔头默默地跟在后面;麦子种完了,豆子种完了,菜籽也种完了,只剩下洋芋了,那么多的洋芋种子是不是妈妈一个人在切?万物复苏,庄稼地里一片葱绿,咱家的那一块大地里又是您一个人在拔草吧?坐在这头望不到那头,顶着炎炎夏日,啥时候把那么大的地密密锄上一遍呐?吃响午了,记得到塄坎上坐一会儿去,那里或许有一丝丝的凉风,开水就着馍馍,也许就没那么的干硬了;旁边的地头上是不是还有婶婶或者嫂子,你们坐一起唠唠嗑,年长的天气,啥时候才能等到太阳下西山了妈妈才能回家去;阴天下雨了,妈妈趁机赶快休息一天吧,家里的活又是一大堆;谁家的娃娃生病了,又是谁家的媳妇要生孩子了,我只希望谁都别再来找您了!麦子黄了,豆秧也黄了,菜籽低下了沉甸甸的头,拿起镰刀,您和老爸那麻利的动作,我闭上眼睛仿佛就能听见耳边“嚓嚓嚓”,龙口夺食,爸妈哪敢松一口气啊!夕阳漫天红霞,奶奶又在踮起小脚尖忙在厨房里,就等着收工回家吃一口热饭,猪啊,羊啊,鸡啊的都饿得乱叫,家里的活干完了妈妈还能睡上几个小时?早上弟弟妹妹去上学了,您们又要重复昨天的事情!一年四季,我把每一天都串起来,却发现哪一天的妈妈都是那么的辛苦,无穷无尽的思念常常把我的梦碾碎,妈妈的万活儿就是没有个头!

盼星星盼月亮,最期盼着就是回娘家的日子;当我拖儿带女,风尘仆仆踏上回家的路,心啊早已经飞了,故乡那熟悉的气息咄咄逼人,一次次让我陶醉!归心似箭的我最开心的就是和妈妈在巷道口撞个满怀,接过手里的大包小包,妈迫不及待的告诉我,她前两天就做梦了,知道我肯定回来所以每天都等,果然应验了!没有电话没有手机,我的父母亲等来的都是惊喜!娘啊,“儿行千里母担忧”,是不是您把对女儿的牵肠挂肚托在了梦里,每天每天都在做着相同的梦,几年的时间,妈妈怎么就满头银发了?握着长满老茧的手我再也管不住狂奔的眼泪,老娘啊,岁月已经把您风蚀的无比苍老,纵横交错的皱纹里有多少的沧桑数不胜数;妈在,女儿走出千万里也有回家的路,那条刻在我记忆里的小巷道,铺满了温暖,到家了,我的浑身上下都是爽爽的,睡在家里的大炕上,挨着妈妈的身子,瞌睡特别的踏实,像个孩子一样的蜷在妈妈的被窝里,幸福直渗骨髓……

忘不了2006年的夏天,妈妈病了,天气热的人喘不过气来,一场重感冒,从县医院到省医院,检查还没出来一个正确的结果,突然的心梗就连医生也是始料不及,接到姐姐的电话,泣不成声的她只给我断断续续的几个字,我顿时直觉得天旋地转,天一下子就塌了,女儿们撕心裂肺的嚎啕妈妈已经听不见了,闭上的双眼再也没有睁开,我的亲娘就这样撒手人寰,“妈妈”这声人间最甜美的称呼,从此没有了回应,匆匆的离去,妈妈给女儿没来及留下只言片语啊!当鲜红的党旗将母亲的遗体覆盖的刹那间,我读懂了妈妈,您无愧于这片生存,耕耘,收获的土地,更无愧于这面旗帜!家乡的父老乡亲忘不了您,您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您是孩子们的骄傲,我们为有这样了不起的妈妈自豪!

擦干了眼泪,六神无主的我都不知道了怎么活下去,佯装坚强,我把生活的酸甜苦辣通通嚼碎,吞了下去!感谢妈妈给了我生命,更感谢妈妈教会了我怎样做人,岁月不老,母亲就像高高飘在我心头上的一杆旗,再艰难的路上我也有个方向!妈妈呀,做人做事做妈妈,女儿就是您另一个生命的延续! 

作者简介: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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