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张映录 冶廷林 一石激起千层浪。三年后，二娃又在庄子里推起了轩然大波。 在魏家庄，已经娶上媳妇的也就罢了，可还有没娶上媳妇打光棍的小伙子们，又眼黑起二娃了。眼黑他的红西装、火箭式的皮鞋，还眼黑他脖子上的那个小学生的红领巾般的领带和细小的项链。当然，最垂涎三尺地是他那如花似玉、亭亭玉立的美女媳妇刘丽娜了。 宴席办罢后的几天，魏家庄上的小伙子们总是每晚往二娃家跑。他们问二娃的西装多少元，皮鞋哪儿买的，更多的是眼睛总是时不时斜瞄上刘丽娜几眼，刘丽娜倒是落落大方，笑着给大家倒茶、递烟。二娃就把这几年在兰州怎样学厨师、怎样在饭馆里干、怎样上五泉山逛——他说到兴头，甚至连和媳妇相识、睡觉的话都说出来。他媳妇听着，也只是抿嘴一笑了之。二娃趁机向他们说上技校，学手艺，能挣钱的观点，做人可以没有脾气，但不可没有骨气，有本事的还要有点傲气！二娃这样越开导，他们越离不开二娃。 他们每晚上在二娃家这样闹腾，起初几天二娃的阿达还是高兴的，可时间长了，就不耐烦了，早早的把大门从里面扣住了。 可就几天，魏家庄上的小伙子们，有的已经穿上了西装，还有的也跃跃欲试的想到兰州去闯一闯，他们都觉得每天挖金子，打土块，当小工，当牛做马的何时能挣上钱，到驴年马月也娶不上媳妇。有三个已经到西宁报名学裁缝了。 而一些中年人，看着自己的娃娃上初中念书金里不去，铜里不来，叫回家干活又觉得太嫩；还有的已经毕业在家或者退学在家的，也从二娃的身上看到了曙光——有了新的打算——就是高中考不上也要上个技校什么的，不能再蹈他们父辈的覆辙。 可上了年纪的就不是这种想法和认识了。他们还在观望，在疑虑。有的甚至直截了当的说，看二娃那孽障的家庭，甭说他媳妇吃住不习惯，就是习惯，那娇气的样子庄稼活里泼土烟冒的，肯定一年都不上就会跑掉的。 这只是男人们的想法和做法，而二娃的这次行动给魏家庄上的女人们也来了一次革命。三年前穿喇叭裤那是小伙子们的事，她们不屑一顾，而这次就不同了，和二娃媳妇年纪相仿的小媳妇们，这次从刘丽娜身上看到了做女人的风光。她们每天做饭、煨炕、喂猪、扫地……，面朝黄土背朝天，干不完的地里活，做不完的家务事，而穿的衣服仍然是破破烂烂，只是这几年没有再打补丁而已。一年四季没有去过一次县城，连每年端午大山根里攒的“花儿会”也很难得去一次，就是去也得看婆婆们的眼色行事，生怕别人吃掉一般。你看那刘丽娜，那简直就是电视上的明星，这样的打扮她们从前都是从电视剧中看到的，现在她们见到了现实中的“明星”。她们也知道了做女人该怎么做，她们也看到了曙光。 一时间，魏家庄男女老少，各种观点，各种舆论成了整村的头等大事。 二娃两口子在家里只坐了半个月，在庄子上的议论声中，收拾行李走了。 前面说过自从二娃领着媳妇在魏家庄只住了半个月的时间，庄子上的男女老少，议论了差不多快半年了。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就像水中的涟漪一圈一圈的散去，但中心依然是在观望中产生，等待中改变，心动中前行。冬天是冻不住春天的脚步。 俗话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二娃和刘丽娜像一个时装模特，庄子上的年轻媳妇们开始打扮起来了，有的穿上了裙子，有的抹上了口红，有的烫了头发。最先开始打扮的要数三娃的媳妇桂花——自二娃，二娃的阿达看到二娃在县上砖瓦厂里几个月，就把庄子折腾的五麻六道，村上上了年纪或者跟着二娃转悠的孩子的父母们不理他了，都纷纷认为是他没教育好二娃，二娃又像蜜一样沾着了自家的孩子们，使得他在庄子上低人一头了，他的自尊心严重的受到挫折。终于下定了决心，哪怕砸锅卖铁也给当民办老师的三娃说媳妇。而三娃领着一伙同龄人在学校里跳舞的事，被学区校长知道了，狠狠的批评了一顿，所幸的是三娃的学生成绩始终名列前茅，就连川水地区的学校也让他三分，便没有开除他。这样他父子俩彻底改过从善了（当然父亲并不“恶”），父子同心协力为一个目标——说媳妇。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三娃在初中念书时，一个同学把他当成意中人，因为他俩都对音乐有特殊的嗜好，只是比较迟钝的三娃没有看出其中之意。毕业以后再也没见过，在六月六的花儿会上俩人意外的相遇了，并且是在唱花儿的时候，俩人相互倾吐毕业后的人生，桂花说，她这几年先后父死母嫁了，她和哥哥一起生活，时常受嫂子的气，原因是自己个性也太强，高得不来，低的不嫁。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人联系上了，只是没有钱。三娃的阿达知道后托人一说，就水到渠成了两人结了婚。过了一年又得了一个女孩，可桂花始终因为家里穷，除了吃饱肚子，衣能蔽体外，从没有向三娃和家里提起过非分的要求。 这次桂花亲眼看到二娃和刘丽娜，也就是桂花的二新姐刘丽娜，用的口红，擦得油，一盒一盒的，要是给她，她还不会用，那个画眉毛的笔，她还以为是写小楷字的毛笔呢，还有她箱子里的裙子啊、奶罩的，她见都没见过，更不要说怎么穿了。刘丽娜想把她穿过的一件水红裙子送给桂花，桂花说什么也不要。说实话她不是不要，而是不会穿，那单单片片的两三件，不知怎么连在一起的，她只是在县城里看见过穿裙子的女人们，苗条的嫩腿露在外面，展示出女人特有的美丽，可在她们这山旮旯里从没见过，也就不知怎么穿了。可今天自己家里，就在眼前出现了，她还要送给自己裙子。她就是会穿也不敢穿。而刘丽娜不但穿着，还在家里，在公公坐的大房里坐在炕沿上和公公婆婆一起吃饭，一句一个爸爸，一句一个妈妈的叫着，还给他们碗里捡着菜，好像和弟妹、兄弟一样随意。 二娃和刘丽娜就这么几天，甚至桂花好好地连几句话都没说，可刘丽娜对她的震动太大了。作为女人，她羡慕，羡慕刘丽娜的生活。自从二娃两口子走后，她在炕头上、在枕头边时常对三娃叨叨着，就是想摆脱这种传统的生活。她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归，跟在公公的后头干活。而三娃整天教三十个学生，每月只有七十二块半的工资，他的两个同事都是公办老师，每月二百多元，还每天念叨着涨工资……。自二娃来了以后，不要说桂花，就是三娃也从内心深处有了很大的触动，可怎么办哩！ 两口子都陷入了极大地愁虑之中。 （待续） 作者简介：张映录 冶廷林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