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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小说】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三)

 聚力阅读 2020-06-28

 

心情音乐  边听边读

03

    

后来夏小月什么话都对白枫说了,说她的男朋友叫林浩松,在海口一家电气公司做销售。白枫说他可以带她到海口去找他,海口他有很多朋友,这么一个大电气公司很容易找到的。夏小月高兴地答应了。结果白枫把满脑子三毛式浪漫的没出过远门的夏小月带到了广州。到了广州,白枫就卸掉了演员的面纱,现出了原形,强暴了夏小月。还厚颜无耻地说,我认你作妹妹不假,可妹妹有两种,一种是胞妹,一种是情妹,你是后者。


再后来我到广州找到夏小月,她说,我真傻,怎么就没看出他是人面兽心、披着羊皮的狼呢?这句话她一连说了几遍。 

彩虹一见到我,吓了一跳。她朝我身后看了看说,小月呢?小月不是去海口找你了吗?她没找到你?我说,根本就没人去找我。

 彩虹说,看来小月是凶多吉少了。


我被她说得云山雾罩,只是愣愣地看着她。彩虹就把小月在省城的情况告诉了我。小月在城里的这两个月,可真是脱胎换骨了,彩虹说,可她毕竟从农村里出来不久,太单纯,她哪儿知道这人世间的道道呢,她是相信了那个广东人说带她能找到你才去随他去广东的。

我愣了足足有两分钟说,原来是这样,我这就去广东找她!


彩虹给了我一张名片,一看是白枫的,彩虹说,这是小月有一次给我的,我留下来没想到倒派上了用场。
我原以为广东这么大,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何况这张名片是真是假还说不定——说不定这张名片也是用来行骗的道具呢。但出乎意料的是,我凭着名片上的地址还真找到了夏小月。


人是找到了,但最后的结果让我伤心欲绝。

小月跟人跑了的消息是彩虹带回村里的。


其实,当时的彩虹是这么说的:小月跟一个新认识的广东人到海口找松子去了。村里人说,什么去找松子?说的好听,不就是跟人跑了呗。


沉寂的村庄一下热闹起来了,丑事比喜事更容易让无关当局的人精神焕发。精神生活非常匮乏的村里人对这种事非常感兴趣,她们——这里主要指那些女人们——时常抱着个针线聚在一起谈论这事,对这件事的关注程度如同城里人关注股市行情。事情传到最后有点邪乎了,说小月跟那个广东人连孩子都生下了,是因为纸包不住火了,才跟他跑的。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胡说八道,小月出门才半年,孩子怎么会生下来呢?没听说孩子还能速成啊!但村里人宁愿相信这是真的,仍然乐此不疲。农村人特别看重名声,但是越是人家看重的东西别人越喜欢去糟践它,这也是中国的一大特色。


夏小月的父母听到这些议论恨不能把脑袋缩进裤裆里,骂自己不知是哪辈子干了缺德事生了个这么丢人现眼的女儿。


我回到家时,村里人对这件事的兴趣已不像刚开始时那么浓烈了。但他们又有了新的话题,就是我要去广东找小月。他们说,这林浩松真是没出息,这样的女人还要去找,好像天下女人都死光了。不知道我父母听到这些议论会怎么想?他们一定认为自己生了个丢人现眼的儿子。

村里人一定认为我此去会无功而返,不幸的是被他们说对了一半。


我带回的不是夏小月的人,而是她的骨灰盒。


找人的过程简单而复杂,坐车,换车,查地图,再换车,问路……按名片上的地址,最后我找到一个地方:广州南海西区新世纪花园。这是一片豪华联体别墅群,名不欺我,果然建得像花园,无疑这是为有钱人垒的窝,外面包着一圈雕花围墙,只有一个大门出入。


我站在这豪华气派得犹如白宫般的大门口向里张望,门口有两个保安也朝我看着,眼里露出研究的神色。


我正打算往里进时,我的双眼不由瞪大了,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夏小月正从里面往外走。我揉了揉眼睛,不错,那不是她还能是谁?我浑身一激灵,一个箭步就窜了进去,显然,小月也看见了我,稍稍愣了一下,转身就跑,这时门口的两个保安也反应过来,操起橡胶棒,跟在我身后就追。


当时的情景颇具戏剧性。夏小月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边追边喊,小月,是我!小月,是我!而两个手持橡胶棒的保安紧追我后,边追边叫,站住,站住,不然就开枪了!我知道保安不是警察,不会有枪,扔橡胶棒还差不多。而我的心思全在前面那个女孩身上,所以就没站住,反而越跑越欢。院子里有在走动的人们都停下来饶有兴味地看我们赛跑。


我很快就追上了小月,与此同时,两个保安也追上了我。两个保安看来是真负责任,大檐帽都跑掉了。我们四个人站在那儿喘粗气。两个保安缓过一口气后朝夏小月和颜悦色地问道:小姐,您没事吧?然后转向我,厉声喝道:你是干什么的?一看就不像好人,光天化日,非礼别人,跟我们到公安局走一趟!穿制服的都这样,直奔主题。


夏小月终于开了腔:没事,他是我哥,我们在玩儿呢。我松了口气,两个保安却没松气,死死地盯着我,像是盯着一个稀有动物。

真的没事。谢谢两位。夏小月说。

真的没事?有事叫我们。两个保安说完悻悻地走了,看样子走得十分不放心,一步三回头的。

等那个家伙走远了,我问,你跑什么呀?
我想试试你追不追我!
都这时候了你还跟我玩这个!我不无恼火地说。
夏小月的眼圈渐渐红了,继而滚下两颗泪珠,等情绪平定下来,她问我,你什么地方最熟悉?
我一愣说,当然是家里。
我是说除了家里,你哪儿最熟悉?
我说当然是海口。


你等我一下。她说完转身穿过几条水泥路,钻进一座楼,一会儿拎着一个包出来了,她拉起我就走,来到大门外,拦住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去火车站。

我越发云里雾里,到车里小月才对我说,她没脸再回去了,让我带她到海口。


大半天的火车就到了海口,来到我以前租住的房子。夏小月猛地扑到我怀里说,……那个王八蛋骗了我,我相信你会来找我的,这些天他出差了,我每天都到门口等你,你终于来了……我真傻啊,怎么没看出他是人面兽心、披着羊皮的狼呢!我真傻啊,我真傻……断断续续说完,她号啕大哭起来。这一哭,惊天地泣鬼神,足足哭了一个小时。我搂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哭吧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那天晚上,她洗了澡,穿着半透明的睡裙,斜依在我的床上。她牵着我的手,慢慢地放到她的胸脯上。她的脸红红的,美得另类。我一下冲动起来,抱住她一阵狂吻。


完事后,许是这些天旅途的劳累,加上刚才的疯狂,我沉沉地睡去了。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我碰了碰睡在我旁边的夏小月,一摸觉出不对劲,她浑身冰凉。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看见夏小月手腕上的血早已凝干了,呈现出暗红色。床头上有一张纸条,我迅速地看了一遍,


松子:
我对不起你!我没脸再活在这个世上了,我已经想好了,我的第一次是你的,最后一次也要是你的,终于让我等到了。我早就做好了这个决定,你别为我难过,好女孩多的是,你再找一个吧。我死后你就把我葬在我们村后那片小树林第九排第九棵树下,有空的时候你去看看我就行了。请你转告我爸妈,就当他们没生我这个女儿……

小月即日绝笔                                                                                                                                             

我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我带着小月的骨灰盒回到了村里,按她的遗愿把她的骨灰葬在村后那片小树林第九排第九棵树下。

这天晚上,又是明月高挂。我莫名其妙地又来到村后的这片小树林里。隐隐约约听到一阵歌声从树林深处飘过来: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
仔细一听,歌声又没有了,可能是我产生幻觉了吧。我抬头望天,月亮正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我的泪扑溯溯地下来了。

怎么止也止不住……

(完)

作者简介

吕树国中学语文老师。业余坚持文学创作,小说、散文发表于《东海民兵》《基层生活》《映山红》《淠河》《皖西日报》《大别山晨刊》《未名文艺》《作家导刊》《同步悦读》《长江诗刊》《淠水文学》《写手圈》等杂志和微刊。情景诗歌《六安印象》入选首届六安市网络春晚,并获“最受观众喜爱的节目”二等奖;中篇小说《招生》《一把1971年的剪刀》分获“淠河文学奖”一、三等奖,散文《小路》获“淠河文学奖”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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