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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音乐 边听边读 2015年，江西南昌海昏侯墓的发掘成果举世瞩目，成为近几年考古领域最吸睛的盛事。2017年5月29日，海昏侯墓考古发掘又传来新消息，失传1800年之久的《齐论语》竹简已完成扫描。报告称：就目前发掘的还有《史记》《易经》《礼记》《医书》《五色食胜》《悼亡赋》等多部典籍。试想，若这些典籍被释读出来，又将在考古界刮起怎样的一场飓风骇浪呢？ 合上手机，眼前掠过一幅幅群体雕像。想起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生，弥留之际，以决绝哀婉的方式留得恩泽荣及家人后代的女子，想来，这样的女子世上除了李夫人绝无第二人了吧。这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子，先知先觉到，凡以色事人者，莫不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的道理。所以面对病榻旁汉武帝再三的呼唤，李夫人只是转面向内，独自啜泣。“伤心不独汉武帝，自古及今皆若斯。”痛彻的失去，成就终极的美丽。被所爱的人一生怀念，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想来，在汉武帝刘彻的情感世界里，李夫人如同那摇曳充满诱惑的罂粟，即使香消魂归，她仍是武帝心里永远拂不去的风景。 汉武帝是重情的，李夫人死后，他一直善待李夫人的儿子昌邑王，并追认李夫人为皇后。这不，身为武帝之孙，仅区区一列侯，海昏侯墓竟出土珍贵文物多达一万多件。没有丰厚的资产，哪会有身后这两千年叹为观止的随葬品。文物映春秋，我不禁被大汉王朝纷纭跌宕的历史撩拨着，试图抽丝剥茧般隔着两千年的时空，触摸到这一件件文物背后的历史脉络。 汉王朝是中国历史上可圈可点的王朝之一。如果说高祖刘邦结束战乱，为日后汉武帝的辉煌打下了铺垫的话。那么文、景两帝四十年的修养生息，励精图治，使得汉王朝社会安定，百姓富裕。到窦太后时期，国家的粮仓丰满，经济富裕，大汉王朝进入中国历史上经济文化发展水平最高的时期。这时候的刘彻羽翼丰满，一个年仅16岁的少年，对内，他极力想挣脱窦太后的掣肘；对外，他的眼界超越了长城封障以内汉帝国的疆域，而投向了广阔的南海与西域。而汉王朝人口的增长，产业的恢复，无疑为这位雄才大略的帝王实行大一统提供了有利的政治保障，同时也为其建立统一的多民族国家需要的人力物力提供了经济保障。 《汉武大帝》中有东方朔这么个人物，陈道明扮演的。陈道明演艺界公认的博学而笃志的人，与东方朔神似。一直觉得，这样的一种人，如三国里的周瑜，羽扇纶巾、风流倜傥，为吴主的江山殚精竭虑；如诸葛孔明心头藏着无数的锦囊妙计，运筹帷幄而决胜千里；又如《白鹿原》里的朱先生，一句“不值得为了一棵死了的树，添肥加水。”而让清军统帅方升退了兵。东方朔，汉武帝时期大学士，他频繁出入宫中，在杀伐果断的汉武帝身边言政治得失，陈农战、强国之计，安安稳稳的存活下来，我觉得不仅在于他性格诙谐，言词敏捷，滑稽多智。还因为汉武帝本人的人品还不错，能听得进去劝谏，能反躬自省。人与人之间最好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子的，三观相合，人品相当，互相扶持，成就彼此。 中国历史上出了几位开天辟地的皇帝，秦始皇称得上是第一位，他结束了四分五裂诸侯争霸的局面，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中央集权大一统的帝国。继往开来，汉武帝比秦始皇还要出色，开创了中华帝国第一盛世，使大汉帝国的疆土开拓到闽粤琼崖到川黔滇，从于阗阿尔泰到黑吉辽，勾勒了日后两千年间中华帝国的基本轮廓。 不忍匈奴的铁骑蹂躏他的国土和子民，从军事上彻底击败匈奴是汉武帝最大的心愿。他对卫青袒露他得心迹：“汉家诸事草创，加四夷侵陵中国。朕不变更制度，后世无法。不出师征伐，天下不安。”纵观汉武帝一身，我们看到的是他倾尽国力对匈奴八次大规模的用兵。为寻得政治上的同盟，他派张骞出使西域。张骞在大宛，得遇汗血宝马并立即将此事报告给汉武帝。汉武帝夜不能寐，为求得汗血宝马，他特意铸了一匹金马派使去交换，遭到拒绝，连派去的汉使也被大宛人所杀。盛怒之下的汉武帝派李广利两次出征大宛，最终带回了大宛马。那一刻，汉武帝一定是喜极而泣的，他信手写下《西极天马歌》： 天马来兮从西极，经万里兮归有德。 承灵戚兮降外国，涉流沙兮四夷服。 有人说：有那么一个时代，中国人曾经血脉贲张，肆无忌惮、精彩绝伦地活着。凌云壮志在汉武帝心头燃烧，战车渐渐退出战争舞台，战马对当时的征战匈奴尤为重要了。为此，汉王朝出台各种举措来饲养战马，随着战马数量的增多，汉王朝逐渐从战争劣势转变为战争优势。卫青，霍去病的铁骑使匈奴失去了水草丰盛，气候温和的河南、阴山和河西，远涉漠北苦寒之地，人畜锐减，开始走向衰落。我们都知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武帝一生八次对匈奴用兵，六次使用骑兵，而饲养一匹战马的费用在当时真的是天文数字，长期武力扩张使得国家的马匹储备锐减，国库空虚，经济萧条。 晚年的汉武帝也清楚意识到这点，他告诫后世子孙：他并不希望他的后代效法他的扰民政治，并告诫后代必须警惕避免重蹈秦朝速亡的覆辙。 汉武帝的武功确保了一个国家的长治久安，他的文治对后世影响深远。他知人善用，广开言路。身边聚集一大群贤臣良将。李广、卫青、霍去病、赵破奴、李广利为他开疆拓土；随着张骞出使西域，一条横贯亚洲大陆的交通要道被打开，时至今日，这条丝绸之路，对我国的经济文化交流仍发挥着重大作用。文有主父偃“大一统”的政治主张以及设置朔方郡等一系列的建议，切中时弊，迎合了汉武帝强化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的需要。董仲舒的儒家思想维护了汉武帝的集权统治，为当时社会政治和经济的稳定做出了一定的贡献。 最近看陈忠实小说《白鹿原》改变的电视剧，剧中，白鹿塬上发生大小事，塬上的人齐聚在祠堂议事，跟着族长念乡约。可见，从武帝之后的几千年，儒学就是我们的官方学说，是国学。中国的儒家思想在国人的脑子里根深蒂固。 一直喜欢历史，为了系统的了解中国古代史，在网上搜寻《史记》，很多的版本，眼花缭乱。最终看中韩兆琦译注的一套九册版本。为文者，字字句句注入着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好恶，即使是编纂《史记》的司马迁也不例外。对汉武帝及汉武帝这个时代司马迁多有微词。他不主张汉武帝的武力扩张，因为张骞的出使西域与李广利的征伐大宛紧密相关，在情感上他并没有肯定张骞通西域之功。是非有公断，事久自然明。站在这些巨人肩膀上，我们无权去指责司马迁评论的偏颇、思想的狭隘，更无权去谴责汉武帝的武力扩张。所谓存在就是合理的，此一时彼一时，谁都不是圣人，没有人可以做到白圭无玷，面面俱到。 王小波说：“人类本身也有自己的限度，但是当人们一再把手伸到限度之外，这个限度就一天一天地扩大了。人类在限度的斗争中成长。而那些永远不肯或不能超出自己限度的人是平庸的人。”敢于挑战自己的人注定辉煌，人人都梦着方向，希望成功的眷顾。却没有几个人在挑战极限的斗争中坚持下来，在这点上，汉武帝为我们竖起了一座“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丰碑。 不可否认，汉武帝确确实实是个具有超越历史雄才大略的皇帝。而我们英明神武的帝王，晚年都会犯这样那样的错误。晚年的汉武帝听信宠臣江充谗言，相信太子刘据行巫蛊之事。太子刘据被逼造反，全家尽死，仅剩的血脉刘询流落民间。逼得身驻汉宫49年，在皇后位38年的卫子夫无言以对自杀身亡。武帝死后，昭帝继位，无嗣，霍光拥立昌邑王刘贺荣登大宝，刘贺被废，帝位继承人辗转重归卫子夫后代。卫皇孙刘询不负先人，“功光祖宗，业垂后嗣”，为大汉开创“孝宣中兴”的崭新时代。 生存的智慧在血与火的交织中迸发，追逐权利的硝烟在中原大地上弥漫。金戈铁马、权利的交割，创造出一个个英雄辈出的神话。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一张张鲜活的面容，与我们身影交错。 刘贺，汉武帝刘彻与李夫人之孙，昌邑王刘髆之子，五岁袭父爵。汉昭帝刘弗陵去世，因其没留下子嗣，权臣霍光力排众议，迎立昌邑王刘贺入继大统。然而，刘贺皇帝宝座还没有坐热，就遭到了霍光的废黜。废黜的理由据说是刘贺在在位的二十七天内做出一千一百二十七件荒唐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历朝历代的政治斗争莫不如此。刘贺不过是霍光玩弄权术的一个棋子而已。 读过桐华的一系列历史小说，她的《云中歌》这样描写刘贺：一片芬芳的月白花瓣中，一个身着暗紫团金纹袍的男子正躺在其中，五官俊美异常，眼睛似闭非闭，唇角微扬，似含情若无意。黑发未束，衣带松懈，零星花瓣散落在他的黑发和紫袍间。月夜下有一种不真实的美丽和妖异……刘贺行为怪诞，放荡不羁，永远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他朝中无根基，又没有外戚可支援。却我行我素，大肆重用自己的亲信为官。被专擅朝政的霍光所不容。建章宫内，满屋酒气，那个自小跟随他的痴情女子红衣因救他身亡，刘贺伤痛欲绝，拉着红衣的头发编同心结，日日挂在身上，思念着那个早已不在了的人儿，被霍光刘询囚禁，最后中毒而死......读着，为之动容。一直觉得，重情重义的人，人品不会差，这样的一个人，他的行为又能荒唐到哪去呢？ 历史毕竟是历史，有谁可以逃得开自己的宿命？若刘贺不被汉王朝记起，他仍可以在自己的封地做他逍遥的王，踏着玉石阶，挽着美人手，行走在水晶帘里逍遥至尊。可历史偏偏和他开了个玩笑，从昌邑王到大汉皇帝再到海昏侯，跃上云端又跌落凡间，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生在帝王家的男人女人啊，真还不如一介布衣活得自由安稳。就目前的考古发现，海昏侯墓是目前我国发现面积最大、保存最好、内涵最丰富的汉代列侯等级墓葬，它的主墓、墓园及周边侯国都城遗址的完整性在国内独一无二。墓里有孔子屏风以及孔门弟子像及生平介绍和3000多枚简牍，可见墓主刘贺也是个受儒家思想影响的文化人。还有成套出土的那些编钟、编磬、琴、瑟、排箫又带给我们新的迷雾，如霍光加在刘贺头上的一千一百二十七件事一般，历史就是由少数人改写着？ 遥想当年武王伐纣，牧野一战，灭商，建立了西周王朝。为了巩固统治，周天子制订名目繁多，体系严密的礼仪制度，最为重要的就是列鼎制度和宗法制度。列鼎制度规定：天子九鼎，诸侯七鼎，大夫五鼎，士三鼎。宗法制度规定：“立嫡以长不以贤”。而到周幽王时期，幽王宠褒姒，废申后，立褒姒为皇后，又将褒姒所生的伯服立为太子。如果说周幽王挑战宗法制为自己埋下祸根的话，为博取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彻底将他的江山断送在了戎人的铁骑之下。自此，周王朝“礼乐征伐自天子出”的时代一去不复返，天下诸侯纵横捭阖，问鼎中原。明面上尚且如此，长眠于地下的诸侯们就更加肆无忌惮的僭越礼制了。河南虢太子墓就是特例，发掘时墓葬中有七鼎。 海昏侯墓从建墓的规制，随葬品的齐全及规模上享有其他列侯不具备的待遇和殊荣。以侯？以废帝？这是带给我们最大的谜团。文物是了解传统文化，解构人物，揭开迷雾，还原历史本来面目的钥匙，它使冰冷的历史获得血肉。从最初的发掘到《齐论语》竹简的扫描完成，历时六年，六年间，考古工作一点点取得进展，凭借这些媒介，我们隔着两千年的时空，与这些灵魂相遇，体味着他们的激情与豪迈，悲壮与遗憾；聆听着一个时代荣辱兴衰的余响。每一个古迹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一座古墓都有它背后的故事，有它自己的信息和研究价值。考古工作专业型强，考古知识晦涩难懂。“完整的报告至少要五六年吧。简报很快会出，实验室考古、纺织品、漆器的单行本报告近几年内应该也会发表。”记者在向海昏侯墓考古领队杨军问到《考古发掘报告》时，杨军如是说。揭开神秘面纱的日子还会远吗？我们翘首以盼！ 作者简介 肖长芬，现居青海西宁。这一生没有多少爱好，唯有不断买书、读书，偶尔写些烟火性情文字，便觉得没有辜负好光阴。多年来在多家网站做文学编辑工作，现湖南省《楚风》散文编辑。有散文、小说、诗歌散见于杂志和网络平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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