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许道连 | 微风细雨游周庄

聚力阅读 2020-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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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细雨游周庄

文 | 许道连

江南的雨总是给人纤细、温柔之感，既便是初冬仍有着其他地方所不具备的那种无以言表的韵味，这雨落到了周庄，那又多了几分古朴之色了。

初冬的一个下午，在细雨霏霏中我走进了这座江南小镇——周庄。走进周庄，就走进了水乡，弯弯的河道，碧蓝幽深的河水，石阶从河水中上升，通达屋前宅后，水中的乌篷船，划出一道道涟漪，水中歪歪斜斜地晃动着古屋、老桥和树木的身影。这景象尽显江南的温婉与迷离，美丽与曼妙，让人的心也随之古朴、迷醉了起来。

周庄的一部分是水，一部分便是古镇上的人家了。我细细地看过去，古镇的河就是一幅书法，水面是宣纸，船是写在纸上的行书，两岸的石坡岸就是这幅书法的装裱了。然后，河的两岸就是街了。微风细雨中，青石板显得光亮和明净。我行走于街巷中，偶遇身穿旗袍，撑着花纸伞的三两结伴的江南女子，使得水乡周庄多了些古典画意。

沿着古旧的街巷漫步，眼前便是“百桥千街水纵横”的水乡风韵。唐代杜荀鹤的《送人游吴》：“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港小桥多。”写的是，你到了姑苏将会看到，那儿的人家房屋都临河而建。古城中屋宇相连，没有什么空地。即使在河汊子上，也架满了小桥。

当然，这诗用于描绘周庄也是恰到好处的。河与街或平行或垂直，巧妙搭配，前街后河，河街相联，自然而精巧地把水、街、桥联成一片，构成了一幅美妙的“小桥、流水、人家”江南水乡画卷。

行走间，从河边的木楼里传来悠扬的童谣：“摇啊摇 /摇啊摇/ 船儿摇到外婆桥/外婆好/外婆好 /外婆对我嘻嘻笑/摇啊摇/ 摇啊摇 /船儿摇到外婆桥/外婆说 /好宝宝 /外婆给我一块糕……”与我擦肩而过的游人说，这歌中的外婆桥就在周庄，是富安桥还是双桥、报恩桥、太平桥、福洪桥……可又没人能说得清楚。我想，这个桥那个桥，都是近千年人们走过的桥，也都可叫着外婆桥。

走着走着我便来到富安桥，桥呈方形笔直平坦，桥上有四座桥楼，各自落坐在桥的四角，翘角雕梁，桥楼的木墙和方格门窗的颜色已被时光打磨的暗红斑驳，有些古旧和苍老之感。桥楼里设有茶座，商铺及酒肆餐馆，游人上桥楼可一边茗茶，一边赏景。三五人围坐一起，谈笑中享用着米酒，啃着万三蹄，品尝着周庄的风味小吃，感受着古镇的风情和雅致。

沿河岸而行，眼前一拱形桥与平板桥一横一竖垂直相连，桥洞也一方一圆，望过去象极了一把古旧的钥匙，当地人形象地称它为钥匙桥，也有人把拱形的世德桥和平直的永安桥合称为双桥。双桥桥墩石缝，间或有些藤蔓的植物，蓬乱无序着恣意攀援。而桥身接缝处多有水锈的垽迹，涂写着石桥的苍老。在桥的一角站着很多游客在争相拍照，导游说，那里是陈逸飞先生画《故乡的回忆》的地方。陈逸飞的这幅画作也成为打开周庄通往外界大门的钥匙，使周庄走向了世界。

绵绵细雨还在下，它打湿了游人衣裳，也打湿了周庄。河边的树木在一阵寒风过后，水珠带着枯叶跌落在青石板上，金黄金黄的，像是环绕于周庄的腰带，煞是好看。雨水也从灰色的瓦缝间飘落而下，墙上便有了一道道痕迹，这些痕迹，或许是今天留下的，又或许是在元末明清时期留下的，这些痕迹混合在一起，使墙面变得斑驳灰暗。临街人家的墙角，码放着干裂残色的门板，像似一本本老旧的日历，主人们每天上下门板就像是在翻阅日历，这一翻就是近千年。

在街巷中行走，辗转来到了沈万三的旧居——沈厅。沈厅不仅气宇超凡，且楼屋间错。走马楼更是迂回有余，甬巷幽深。外宅的砖雕门楼，也是飞甍参叠，气势壮阔，且又层次分明。柁梁厅柱间，既有丽巧的雕饰，又不缺古朴，可谓是匠心独领。

北宋词人欧阳修有“庭院深深深几许”的诗句，是写深深的庭院不知有多深？在这里得到了诠释。进入沈厅大门，一层一层走去，这儿是门厅，这儿是随从人员伫留地，这儿是会客厅，这儿是内宅，这儿是私家膳室……全部建筑呈纵深型推进状，一个相当狭小的市井门洞竟衍伸出长长一串景深。

走进张厅，作为殷富人家的宅第，它前后七进，前厅后堂，虽历经了五百多年的沧桑却气派依旧。大厅宽敞明亮，气宇轩昂。厅内红木家具、名人字画、大红灯笼，显示出一种自然的富贵。在后花园，临河而建的码头，游人可感受到主人“轿从门前进，船自家中过”阔卓的生活状态。

离开张厅，我来到一码头，坐上了乌篷船，感受着乘船赏景的情趣。船缓行于河道，每穿过一个桥洞就出现一种景色，每拐过一座桥铺又另有一种意境。就像苏州的园林曲径通幽，又豁然开朗。游人们听着船娘的歌声，扶摸着穿柚石栏，临河水阁，就好像沾上了江南的好风水。此时，我忽然想起一位诗人的诗：“水乡的路，水云铺，进庄出庄一把橹”。这诗便道出了周庄人的出行方式，乌篷船也盛满了久远的故事，而今又何尝不在续写新鲜的故事呢！这些故事因周庄而生动，而周庄，也因为有了这些故事而更加厚重了起来。

冬日里的雨天，时光显得短了许多，着了暮色的周庄，行船渐渐地少了起来，水也越发静谧，洒着灯彩的湖面，就有了深邃的空廓，整个周庄便坠入了河水之中。那岸边的垂柳，停泊在民宅屋后的乌篷船，屋檐下挂着一串串灯笼的古旧民居，一处处亭台楼阁，一座座石桥，都躺入皱缬的柔波里，在灯光的映衬下，在细雨霏霏中，变得朦胧和曼幻。此时的周庄，也就变得如诗般婀娜，如歌般璀璨，如画般醉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