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总第1086期  妈妈，你看跳绳上的钥匙 文/ 史怀宝在孩子最需要父爱的童年时期，我却撇下上小学的儿子和年轻的媳妇，只身来到深圳。妻子和儿子在电话里哭过多次，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时间一长，我就习惯了这种心情。直到今天深夜，远在四千多里的妻儿来到深圳，我们一家三口住在一家临海的宾馆里，我听到儿子在梦中大声喊：“妈妈，妈妈，你看跳绳上的钥匙。” 十年前的六一儿童节，妻子剖腹产下儿子海韵，从一岁多断奶后，儿子身体就一直不大好，经常感冒发热的，那时他几乎每个月都发烧打吊瓶，小小年纪手背上经常扎满针眼，承受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痛苦。据医生讲，不同的居住环境是导致孩子生病的主要原因。而命运又似乎在捉弄我，自从结婚后，我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搬家，一次又一次地颠沛流离。记得有一次，我们刚搬新居不久，孩子又因发烧得了肺炎，在医院打点滴，妻子在离家很远的地方上班，而我也大好意思经常请假，我当时因有事情去了外面一趟，回来时，在医院走廊门口远远听到儿子在惊恐中哭叫：“爸爸，快来呀！”我疾步跑进儿子输液的房间，只见儿子吊瓶内白色液体已经变得血红，我知道那是血液倒流的缘故，而此时病房内又没有其他人，我忙喊值班的护士，唉，可怜的孩子！后来，我也有不少出差的机会，但不几天就又回来了，可如今往往半年才回家一次，住不了几天就又走了，妻子工作也很忙，经常加班很晚才回家，我与儿子经常通电话，儿子常哭着说：“爸爸，我一个人害怕呀。”我就鼓励他：“你是男子汉！有什么好怕的？”懂事的儿子就哭着说：“我害怕妈妈一个人在外面呀！” 儿子小时候爱跳绳，特别在幼儿园的时候。别人家的孩子小时侯大都有人看护，而我由于父母在农村，住不惯城里的生活，我岳母早逝，因而孩子2岁时就送进幼儿园。后来，我父亲来了，主动承担起送孩子上幼儿园的工作。有一天早上，父亲照常牵着海韵的手去幼儿园，幼儿园当天举行跳绳比赛，儿子平时跳得很好，爷孙俩正走着，忽然，顽皮而兴奋的孩子挣脱爷爷的手，一下子蹦到马路上，正好被一辆行驶的轿车撞倒，儿子倒在地上“哇哇”大哭，周围围了很多人，儿子当然没上幼儿园，也没有参加跳绳比赛。七十多岁的父亲有哮喘病，很是内疚，不敢将事情告诉我们，儿子好象也与爷爷订好同盟，笑嘻嘻的，似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晚饭时，我到处找父亲，好半天才发现父亲正在一个小商店内独自喝闷酒，父亲咳嗽着说出了内情，老实巴交的父亲连撞车的人是谁、车牌号多少都没记住，幸好孩子无事，父亲说：“我以后不能再送海韵上幼儿园了。”从那以后，我就承担起了接送孩子的事情。 上小学后，因为海韵放学的时候我和妻子都还没下班，他就自个带着钥匙，放学后一个人开门在家做作业，看电视等。有一天，他的月票和钥匙丢了，却不敢告诉父母，他特别害怕妈妈，孩子刚上幼儿园小班的时候，孩子的表姐住在我家，不知怎么丢了一百钱，儿子捡到后不敢告诉妈妈，就悄悄地交给了我，妻子知道后，也是望子成龙心切，害怕儿子以后撒谎不走正道，就背着我用皮带狠狠地抽打孩子的屁股，我知道后很伤心，因为我无意中“出卖”了孩子，从此，孩子很怕他妈妈了。儿子不敢说钥匙丢了，他想象力很丰富，编了好多开不开门的理由，几天后，我下班回来，见他一个人放学后独自在楼下转悠，他才悄悄地告诉我钥匙和月票被一个小朋友扔到学校操场下水道里面了，妻子对此表示怀疑，但我相信孩子没有撒谎。于是，我领着海韵来到鲸园小学，透过一个干枯下水道井盖的铁篦子，我看见一张满是灰尘的方块，我在门卫那里找了一根铁丝，折成钩子，将那个方块钩上来，果然是儿子的月票，上面还有一串钥匙。 后来，为了我的事业，我只身来到深圳，离家4000多里路，我几次听到妻子说，儿子的钥匙又找不到了，我不以为然，今晚突然听到儿子的呓语，“妈妈，妈妈，你看跳绳上的钥匙”，我顿时泪流满面。 （2006年7月 ）  史怀宝，山东郓城人，国家一级作家（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创作出版《审计风暴》《忠诚》《呼啸高原》《赤脚医生》《谷文昌传》等长篇文学著作，在《文艺报》《北京文学》《中国报告文学》等国内外媒体发表文学科研影视等作品五千多件，多次获得文学奖。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