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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钱财，无论古今，人人离不了，甚至专有那贪财之人，为它谋害人命，为它卖儿卖女，为它招来牢狱之灾。也有那贫寒之家，多仰赖它换取衣食田产活命。更有那文人武将，常演绎出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无奈故事。 红楼梦是人情小说，讲述世情冷暖，富贵兴衰，银子是其中必不可少的“道具”，如门子递给贾雨村的护官符。四大家族有多豪富，自然要用银钱来衡量。一个珍珠如土金如铁，一个白玉为堂金做马，写尽四大家族财富之多。 我们不妨列举几例，说说红楼梦里那些发挥了关键作用的银子，可以说是有人靠它活命，有人靠它翻身，有人为它丧失本性。 一、抓住机会，改变命运 贾雨村是贯穿红楼梦始终的线索型人物，他最初出场时，只是个穷儒，连进京赶考的盘缠都没有，只得淹蹇在葫芦庙里，卖字作文为生。 想进京赶考，却连路费都没有，可以想象，此时的贾雨村有多穷困潦倒，以至于甄宅丫鬟娇杏多看了他两眼，他就觉得找到了知己。而真正助力贾雨村顺利赶考的，却是甄士隐。 甄士隐是爱才之人，他深知贾雨村有才学有志向抱负，想资助他，但又恐他是读书人，未免唐突，于是一直没有说。一次中秋小聚，贾雨村酒后吐露真言，甄士隐这才拿出了早已备好的财物。 贾雨村从甄士隐这里得到的是五十两银子和两套冬衣。 五十两银子什么概念呢？我们知道贾府小姐一个月的月例也才只有二两银子，五十两银子是贾府一个小姐整整两年的月例！ 这五十两银子，帮了贾雨村的大忙。拿到银子的第二天一大早，贾雨村就匆忙进京去了。可见，若非甄士隐慷慨赠银，也许贾雨村还要继续在葫芦庙卖很长一段时间字，甚至错过大比之期也说不定。 最终贾雨村赶上了大考并金榜题名，转眼就从一个穷书生成了官老爷，这样快速的命运反转里面，甄士隐那五十两银子的功劳可不小，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它帮助贾雨村这个穷书生得以顺利参加考试，抓住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同样因为银子改变命运的，还有一个人——贾芸。 贾芸出场时，正是他人生失意时，父亲去世后，他一直跟母亲生活，母子二人艰难度日，贾芸想着去贾府找个差事做，因为没有找对人，一直处于待业状态。 本来还指望自己的亲舅舅，能在低谷时拉扯他一把，没想到等来的是舅舅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最后眼见外甥求助而不管，还跟着哭穷，甚至连一顿饭也没留他吃。 处于人生低谷的贾芸，本以为此生再没有翻盘的机会，没想到却碰到了隔壁邻居倪二。倪二是个泼皮无赖，专好放利收钱，但却是因人而异的，他对贾芸却是格外看重。 倪二看重贾芸，有两个主要原因。一则贾芸再落魄，也还是贾府的支脉子孙，再穷还算是个贵姓，不看僧面看佛面，倪二对他自然尊重。二则贾芸素日为人光明磊落，耿直仗义，作为邻居的倪二应该是深知的。 正因此，原本早已失望透顶的贾芸，没想到这个他素日可能并无深交的醉金刚，却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很爽快地丢给他一包银子，这包银子一共十五两三钱多银子。 这些银子对贾芸来说，来的正是时候，他随后买了上好的冰片、麝香等香料，成功地在王熙凤那里谋到了一个差事，随后就支领了二百两银子。 谋到差事领到经费的贾芸，第一时间做了两件事，一件是回家告诉母亲，让母亲高兴，这是孝。一件是第二天一早找到倪二，如数还了银子，这是信。而信和孝的背后，除了贾芸个人的能力，品行，倪二关键时刻的慷慨解囊，起了重要作用。 正因了倪二的这笔银子，贾芸从一个待业青年，转身成了王熙凤身边的得力助手。可见，关键时刻的银子，抓住了，利用好了，是能改变命运的。 二、渡过难关，衣食活命 刘姥姥与贾雨村一样，也是红楼梦里线索型的人物，她前后只有三次出场，却至关重要。 刘姥姥一进荣国府，让我们看到了四大家族之外，还有穷苦百姓，他们都是每天为衣食发愁的刘姥姥。对刘姥姥来说，她已经年过七十，活够本了，就是饿死，也值了。 可刘姥姥的女儿女婿还年轻，青儿板儿都还小，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孙饥寒交迫，她为了女儿一家能够渡过难关，不至于饿死冻死在那个冬天，于是不顾年迈，放下尊严，舍着老脸，一大早进城，去贾府借银子去了。 刘姥姥虽是村老妪，可也是世路上经见过的，精于人情世故的她，一路过关斩将，不仅见到了荣国府大管家王熙凤，还顺利地得到了二十两银子。 这二十两银子，在王熙凤看来，在贾府看来，可以说是九牛一毛，甚至都还谈不上，但对刘姥姥来说，则意义非凡。它意味着接下来的一年，一家五口的生计有了着落，不用再担心没钱过冬， 不用再担心来年春天缺衣少食…… 你不得不承认，钱虽然买不来生命，但关键时刻却可以活命。对刘姥姥这样有大智慧的农村老太太来说，这笔钱不是小数目，自然不可能全部用来置办衣食。 刘姥姥二进贾府时，送来了不少农家菜。可见，之前这笔钱，除了保证一家人基本的衣食，想必多半都用来购置田产，种植庄稼了。这样，钱不能能帮人渡过难关，若有心经营，还能生出更多钱。 因为贫穷，为了一家人活命，在实在没有他法的情况下，古代的穷人家卖儿卖女的也不在少数，红楼梦里的袭人，贵为怡红院首席丫鬟，是被王夫人看中将来给宝玉做姨娘的，还曾是贾母身边拿一两银子月例的丫鬟，但她的出身却非常卑微。 袭人不是贾府家生子，是在家里揭不开锅时，为了一家人都能活命，于是她被母兄卖到了贾府，这样袭人有了吃饭的地方，而她的母亲和哥哥，也会得到一笔银子，如此一来，一家三口都不至于挨饿。 可见，在古代，银子既可以买奴买婢，以供贾府这样的贵族奴役使唤，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它也让许多穷到无路可走的贫困家庭，得以卖子活命。 袭人是卖倒的死契，即从被卖那天开始，她这一辈子注定只能是贾府的私有财产。既是一锤子买卖，想来当初贾府买袭人，也花了不少钱，至少可以保证她的母兄暂时衣食无忧了。 可见这银钱，世人断断离不了。关键时刻，是救命钱。 三、见财起意，丧失底线 都说金钱是万恶之源，但钱没有生命和意志，根本无法去定义好坏善恶，更多时候，其实是要看用它的人，以及它的用途，才能辨别出是非善恶。 或者说，金钱本无罪恶之说，只是世上追名逐利之人甚多，皆因钱财而起，因此难免就背上了万恶之名，谓其诱人犯罪，这实在有些冤枉了。 红楼梦里见财起意，谋财害命的也不少，为了银子，丧失了做人最起码的道德底线，以至于心中想到眼中看到的全是钱，王熙凤就是其中一个。 王熙凤其人有才干，但也贪财，她不仅拿着官中的银钱在外放利钱，更是在有好的赚钱门路上，丝毫不会放过，哪怕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也在所不惜，因为她不信阴司报应。 秦可卿停灵铁槛寺一回，王熙凤就忙里偷闲，利用贾琏之名，仅仅修书一封，安排下人办理此事，她就坐享三千两银子，在红楼梦里的时代，这可是一笔巨款了。 以贾母为例，她的月例是二十两，一年不到三百两，三千两银子是贾母十几年的月例，更不要说刘姥姥这样的穷苦百姓了，别说见到了，可能她一辈子都没听到过这么多钱。 因此，红楼梦的批者脂砚斋王熙凤说：凤姐恶迹多端，莫大于此件者：受赃婚以致人命。凤姐为了钱，间接地害死了两条人命，无论她结局如何悲惨，也是洗不掉这个污点的。 同样为了钱财，罔顾人伦，丧失人性的还有贼婆马道婆。 马道婆是贾宝玉的干娘，单凭这个身份，贾母、王夫人就不会亏待了她，但马道婆显然不知足。她到赵姨娘房里一会的功夫，便利用赵姨娘不得势的嫉妒心理，让赵姨娘写了一张五百两银子的欠契，帮她解决问题。 我们知道，赵姨娘作为姨娘，她的月例只有二两银子一吊钱，一年还不到三十两，但她却敢写五百两的欠条，因为这五百两银子的价值，可以帮她除去心腹大患，简言之，能买王熙凤和贾宝玉的两条人命。 这笔交易，无论对马道婆还是赵姨娘，都是非常划算的。 马道婆不过做做法，是个小纸人就凑效验，不费什么。而凤姐宝玉一旦殒命，将来贾府的家产，贾环就能分到一大笔，到时别说五百两，五千两都有，当然，这是赵姨娘的阴微鄙陋的见识，她哪里能想到，贾府将来会败落呢？ 可恨如马道婆，一边是宝玉的干娘，转身却又为了钱，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妖妇。愚蠢如赵姨娘，因为心中嫉恨，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五百两银子妄图害人性命，自己坐享渔利，最终只能是自食恶果。 可见，钱财在好人手里可行善，可救命，但在歹人手中也作恶，也害人。终究不是钱的错，乃是世人为金钱所迷失了本性也。 作者：夕四少，本文为少读红楼原创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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