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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着年味淡了,一边急着回家过年

 李怡楚 2020-06-29

说起年味,脑海里会浮现出一组组画面。

一家人热热闹闹围坐一起的年夜饭,小孩子念兹盼兹的压岁钱和新衣裳。

鞭炮齐鸣烟花璀璨随之飘入鼻息的硝香,油锅里翻滚的金黄色的炸肉丸子。

隔壁村子一连七天人山人海的社戏,屋子里灯火通明摆满零食等着围观的春晚。

互相拱手道贺新年好的乡亲们,家家户户大红的春联以及满街的张灯结彩。

红火喜庆,让人心神往之。

年味是在酝酿年味中渐渐形成的,而到了除夕夜,达到了巅峰。

在我们湖北老家,从冬至开始便忙碌起来了,准备年货,腌咸鱼,制腊肉,晒豆丝。

腊月初磨豆腐,打糍粑,腊月二十杀猪,然后是做鱼糕、肉糕、羊糕,炸鱼丸、肉丸、藕丸。

除夕那天,是最忙碌的,烧纸钱祭祖,打扫屋子做清洁,大人小孩洗澡洗得干干净净,贴对联挂灯笼,关上大门,一边放鞭炮,一边吃年夜饭。

初一大早开始各家拜年,一直延续到正月初五,从初八开始,舞龙舞狮社戏,一口气闹到正月十六,才算是过完了整个新年。

这一系列传统风俗形成的仪式感,便是年味儿。

仪式感的作用是赋予一些日子以特殊意义,加深心理上的痕迹,强化真实的生活感觉。

有了仪式感,我们的生活才会有了颜色,不再平淡。

对于过年的印象,儿时记忆里最深刻的,便是母亲熬的胡萝卜羊肉汤。

母亲在除夕的前夜,便开始准备制作这道年夜饭的大菜。

从屋檐取下的羊肉晒得干透,先在水里浸泡一段时间,再用斧子剁成豆腐干大小的块儿。

洗干净在油锅里翻炒几轮,加适量开水,放入特制的瓦罐中,埋入灶头绵绵余热的柴火灰烬里,开始长达十几个小时慢慢熬炖。

到了第二天,羊肉几乎炖酥,这时再加入切好的胡萝卜,一些花椒,和艳丽的干红辣椒,然后再耐心地等待半个小时。

终于可以吃了,小心地喝一口汤,先感觉辣,瞬间把味蕾炸开,接着是抵抗不住的鲜美,从喉间慢慢沁润到胃里。

这种神仙般的体验,记忆犹新。可惜的是,儿时家里清苦,这道美食一年最多只能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一次。

很多时候,年味也是一种期盼感。

那些在平常日子里不能实现的愿望,在过年的时候,可以尽量地被满足,新年又多了一层如愿以偿的意味。

人们在这个时候会显得更加大方和宽容,大过年的啊,一切都好商量。

年味更是一种人情味。

回家过年,意味着可以回到故乡,回到亲人身边。

吃着家乡的饭菜,耳边都是乡音,会让我们心里升腾一种熨帖的归属感。

或许曾经在都市里的钢筋水泥里迷失过自己,但在这里,绝对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我是谁。

TONY变回夏康,HARRISON唤作基哥,我是谁的子侄,是谁的发小,姓氏血脉里写得明明白白。

于是,我们能够放下距离、压力和理性形成的面具,真真切切地感受故乡的温情,痛痛快快地开心一回。

只有过年,我们才有这么一个机会,把自己回归成一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心无芥蒂地面对故乡的人群,感受着浓浓的人情味儿。

食髓知味,我们因此才会期待着每一个新年。

过年的感觉的确非常美好。

可是,我们又在说,过年没有意思了,年味已经淡了。

其实,我们说的是:

我们的随意和将就,已经不太懂得如何享受生活中的仪式感,不再能够发自内心地认同我们拥有的美好,于是,我们渐渐无法真切地感知到沉浸于节日中的乐趣。

我们很多期待的、过年的时候才能被满足的需求,已经成为了生活日常,再难提起我们的兴趣。母亲的羊肉汤手法食材未变,但少了整个冬天漫长的期待以及“吃了这顿不知道后面还能不能吃到”的稀缺感,如今给我的诱惑,已经大打折扣。

以及,人情味也在渐渐地发生着变化。回乡的亲人和朋友渐渐有了隔阂,饭桌上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大家放下筷子,便拿起了手机,烫金大红包的压岁钱也没有了,人们改成微信抢红包。

说年味变了,其实是指这些曾经有过的感觉,已经无法给我们带来应有的满足感,我们的心理阈值提高了。

年味还在那里,从来没有变过,只是我们的心变了。

但无论怎样,回家过年早已成为中国人的信仰,植入到骨子里的美好期待。

于是,我们一边感概着年味越来越淡了,一边怀着热切急迫的心情喜气洋洋地回家过年。

其实想法很简单,离家在外,磨砺了一年,就图着回家这段时间放下一切包袱,好好地乐呵一把,没心没肺地吃吃喝喝。

在大年初一这天,真心诚意地祝福他人,也相信别人给予的祝福是发自内心的。

有着这个朴实的心境,那便能好好地过上一个新年。

所以,亲爱的们,过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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