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追溯我们的血脉,发源于黄河流域的先祖们具有惊人的忍耐能力。 洪水冲掉家园,野火烧毁田产,战乱夷平村庄,暴吏抢走牲畜,我们的祖先们擦干眼泪,咽下委屈,继续在废墟上建设家园。 这种逆天的韧性源自于农耕民族的社会结构,定居的生活方式,农田庄稼牛羊,世代积累的财富,固定在方寸之地。 离开了,便一无所有。 只要土地收获的庄稼,交完苛捐杂税,还能够养活家人,农耕民族就会世世代代坚守于乡土,乖巧勤奋,开枝散叶。 极其艰难地忍耐着变化莫测的自然灾害以及时代变迁的惊涛巨浪,视为天意和法则。 一代代延绵不绝,源远流长。 再辅以精巧的思想文化上的引导洗礼,忍耐成为祖传家训,揉杂进基因,变成我们骨子里的东西。 忍耐有两层意思,一种叫隐忍,一种叫苦忍。 二者的区别在于结果不同。 隐忍者忍耐多时,终于觅得一良机,翻盘成功。 苦忍的人,同样是忍耐,被按在地上各种摩擦,一再退让,最后把牙和着血水咽进肚子。 说个隐忍的代表人物。 北周武帝宇文邕,十七岁年登基时,朝廷被权臣堂兄宇文护牢牢把控。 这位曹操霍光般的人物,先前已经弄死了他的两位哥哥,最后选择了宇文邕,原因是觉得他很听话。 宇文邕的应对,也的确很乖巧。 宇文护叫他干啥就干啥,从来不敢说半个不字。 每次开朝会,宇文护刚进大殿,小皇帝就赶紧站起来请安。 宇文护有时候也不好意思,说,皇帝这样不合适吧。 皇帝说,咋不合适,你是我们北周的支柱,也是我敬爱的哥哥,这是我应该做的。 宇文邕处处小心,极度忍让,宇文护逐渐放松警惕,对小皇帝毫无戒心。 终于,十三年后的某天,宇文护孤身一人时,三十岁的宇文邕出手了,用玉圭敲碎了宇文护的脑袋。 平时弱若小鸡的皇帝,突然跳起一米多高,将玉圭重重击打在宇文护的后脑上。 然后助跑,再次雷霆一击,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第一百下。 整个过程,皇帝人狠话不说。 史书记载,公元572年,周武帝击杀宇文护。 周武帝是历史颇有雄才的英主之一,文治武功,留名清史。 他击杀宇文护的那个上午,化身为专诸、聂政、侠累和豫让,将历年积累的屈辱、恐惧、仇恨,转换成奋力一击。 谨小慎微的宇文邕先前并没有计划过,具体在哪一天去干掉宇文护,而是在暗中默默等待机会。 他将沾满脑浆的玉圭扔在地板上,说的第一句话肯定是,老子已经忍他很久了! 苦忍的人? 那就太多了,俯仰即是,你我他,这些所谓的中产阶级。 历朝历代,中产阶级大多是易碎的阶层。 中产阶段有恒产者有恒心,安安心心上班打卡过日子,老婆孩子周末郊游,岁月静好,生活安稳。 瓶瓶罐罐,一花一木,一切都是来之不易的生活,恒产是底气,也是束缚。 中产阶级会竭尽所能地维系日常秩序的平稳,即使抵押上绝大部分的尊严和自由,也是值得的。 面对冲突和混乱,中产阶级最先想的办法便是忍耐。 中产阶级以为,忍是以最小的成本来化解冲突的方法,希望以退让的时间来换取谅解的空间。 第二次妻子再被调戏,依旧是忍,心头怒火难消,提着一把解腕尖刀,只敢去找陆谦,要寻他的晦气。 第三次,事情闹大了,遭人陷害,设局白虎堂,对着高俅一口一声喊着“望恩相做主”。 而后刺配沧州,也没想着报仇,还是一味地忍辱陪笑,盼着刑满释放重新做人。 总之,畏手畏脚的中产,不愿反抗,不敢翻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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