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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忍用到极致

 李怡楚 2020-06-29

向上追溯我们的血脉,发源于黄河流域的先祖们具有惊人的忍耐能力。

洪水冲掉家园,野火烧毁田产,战乱夷平村庄,暴吏抢走牲畜,我们的祖先们擦干眼泪,咽下委屈,继续在废墟上建设家园。

这种逆天的韧性源自于农耕民族的社会结构,定居的生活方式,农田庄稼牛羊,世代积累的财富,固定在方寸之地。

离开了,便一无所有。

只要土地收获的庄稼,交完苛捐杂税,还能够养活家人,农耕民族就会世世代代坚守于乡土,乖巧勤奋,开枝散叶。

极其艰难地忍耐着变化莫测的自然灾害以及时代变迁的惊涛巨浪,视为天意和法则。

一代代延绵不绝,源远流长。

再辅以精巧的思想文化上的引导洗礼,忍耐成为祖传家训,揉杂进基因,变成我们骨子里的东西。

忍耐有两层意思,一种叫隐忍,一种叫苦忍。

二者的区别在于结果不同。

隐忍者忍耐多时,终于觅得一良机,翻盘成功。

苦忍的人,同样是忍耐,被按在地上各种摩擦,一再退让,最后把牙和着血水咽进肚子。

说个隐忍的代表人物。

北周武帝宇文邕,十七岁年登基时,朝廷被权臣堂兄宇文护牢牢把控。

这位曹操霍光般的人物,先前已经弄死了他的两位哥哥,最后选择了宇文邕,原因是觉得他很听话。

宇文邕的应对,也的确很乖巧。

宇文护叫他干啥就干啥,从来不敢说半个不字。

每次开朝会,宇文护刚进大殿,小皇帝就赶紧站起来请安。

宇文护有时候也不好意思,说,皇帝这样不合适吧。

皇帝说,咋不合适,你是我们北周的支柱,也是我敬爱的哥哥,这是我应该做的。

宇文邕处处小心,极度忍让,宇文护逐渐放松警惕,对小皇帝毫无戒心。

终于,十三年后的某天,宇文护孤身一人时,三十岁的宇文邕出手了,用玉圭敲碎了宇文护的脑袋。

平时弱若小鸡的皇帝,突然跳起一米多高,将玉圭重重击打在宇文护的后脑上。

然后助跑,再次雷霆一击,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第一百下。 

整个过程,皇帝人狠话不说。

史书记载,公元572年,周武帝击杀宇文护。

周武帝是历史颇有雄才的英主之一,文治武功,留名清史。

他击杀宇文护的那个上午,化身为专诸、聂政、侠累和豫让,将历年积累的屈辱、恐惧、仇恨,转换成奋力一击。

谨小慎微的宇文邕先前并没有计划过,具体在哪一天去干掉宇文护,而是在暗中默默等待机会。

他将沾满脑浆的玉圭扔在地板上,说的第一句话肯定是,老子已经忍他很久了!

苦忍的人?

那就太多了,俯仰即是,你我他,这些所谓的中产阶级。

历朝历代,中产阶级大多是易碎的阶层。

中产阶段有恒产者有恒心,安安心心上班打卡过日子,老婆孩子周末郊游,岁月静好,生活安稳。

瓶瓶罐罐,一花一木,一切都是来之不易的生活,恒产是底气,也是束缚。

中产阶级会竭尽所能地维系日常秩序的平稳,即使抵押上绝大部分的尊严和自由,也是值得的。

面对冲突和混乱,中产阶级最先想的办法便是忍耐。

中产阶级以为,忍是以最小的成本来化解冲突的方法,希望以退让的时间来换取谅解的空间。

代表人物,比如豹子头林冲。
高衙内第一次骚扰妻子,斗大的拳头举得老高,一看是顶头上司的衙内,迟迟不敢落下。心下明白,打将下去,前程事业只怕就没有了。

第二次妻子再被调戏,依旧是忍,心头怒火难消,提着一把解腕尖刀,只敢去找陆谦,要寻他的晦气。

第三次,事情闹大了,遭人陷害,设局白虎堂,对着高俅一口一声喊着“望恩相做主”。

而后刺配沧州,也没想着报仇,还是一味地忍辱陪笑,盼着刑满释放重新做人。

总之,畏手畏脚的中产,不愿反抗,不敢翻脸。

忍,一直在忍,忍到一无所有。
 
隐忍和苦忍的根本区别在于,是否有维护自己的能力。
小马哥有句经典的台词,我等了三年,就是想等一个机会,不是想证明我了不起,我是要告诉人家,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
等了三年,最后看的还是结果。
拿得回来,笑到最后,一雪前耻,你是骄傲的隐忍。
拿不回来,内中凄苦,吐血而亡,就是憋屈的苦忍。
 
以及,从主观意愿来说,你的忍到底是手段,还是目的。
忍是蛰伏的过程,期待最后一飞冲天,扬眉吐气。
还是最终把忍变成日常生活,把头插在沙子里,一退再退,逆来顺受。
如果总是牺牲自己来迁就他人,有想法不愿表达,被人伤害又不敢反抗,这种愤懑难平苦忍,可千万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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