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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楼】童槐得月楼:月湖之畔,未详书藏

 真友书屋 2020-07-02

以往我并不了解宁波还有这座藏书楼,后来读到虞浩旭先生所著《智者之香:宁波藏书家藏书楼》,该书中收录了童槐的得月楼,文中谈到道光年间童槐改任通政司副使,因通政司别称银台,故其宅有银台第之称,而宅之右有一座藏书楼就是得月楼。


高丽使馆遗址文保牌


关于银台第所处的位置,虞浩旭在专著中介绍说:“自宋以来,宁波月湖十洲之地历来是官宦学士的首选居住、讲学之处。位于平桥街的银台第,系童槐建于清嘉庆年间,别称银台第;又因童槐之子以礼部右侍郎入南书房行走,为光绪帝的老师,故童宅又被称为‘帝师故居’。其孙童祥熊中光绪九年(1883)进士,授翰林院编修。故童氏有‘一门三进士’之称。”

遗址正门

然而虞先生在专著中没有谈到童槐是否有藏书目录流传,故也没有谈及得月楼的藏书规模、藏书归属等。我搜索相关史料时,也未查得有价值的记载,有关童槐与藏书家的交往,我仅找到了孙超所写《故宫博物院阮元致童槐札略考》一文,该文谈到了童恩所编《显考萼君府君年谱》。由此了解到乾隆五十六年,童槐19岁时补鄞县生员,当时的浙江学政是窦光鼐。嘉庆元年,童槐以岁试一等第一名补廪,当时的浙江学政是阮元。后来童槐跟随阮元北上,有一度就住在阮元家中,阮元做浙江巡抚时于杭州建诂经精舍,童槐来到杭州拜见阮元,可见他受阮元影响之深。


匾额


故宫所藏的这通手札并没有提到藏书之事,但阮元对他有重大影响,比如嘉庆二十一年,童槐安葬父母后被江西巡抚招入幕中办理缉匪保甲等事。可见他们之间有大半生的交往,阮元乃藏书大家,他们几十年的交往经历想来会谈到藏书之事,再加上宁波原本就是著名的藏书之乡,受风气影响,童槐也会有藏书之好。

然而从现有的文献记载来看,所记都是童槐的生平事迹,姚元之在《竹叶亭杂记》中载有这样一个故事:

军机挑取章京,旧只内阁保送中书,继而亦有六部司员。工部虽保送,而司员邀用者独少,盖以衙门次序在后故也。丙寅岁,始奏请考试,军机大臣挑取若干员带领引见,奉旨,用者挨补。若带领十人,用者不过六七也。此次取二十人,同年童萼君工部槐第一,题为《勤政殿疏》。童有句云:“所其无逸,弼丕基于亿年万年;彰厥有常,思赞襄于一日二日。”军机章京之有考试,自此次始。至道光辛巳,愿送者日多,各堂官无如何,始有本衙门自试之例。诸取者方得送内阁。及刑部试时,更限以三刻交卷,字需三百,迟者不阅,而例愈严矣。

奇特壁画形式


以往朝中挑选章京基本是通过内阁保送,后来其他部门也有保送,从嘉庆十一年开始,选取章京必须通过考试,这次考试童槐考得了第一名,而军机章京由考试来挑选就是从这次开始的。这段记载说明了童槐的确有真才。

此后童槐在外地任职时,也同样有吏才,徐珂在《清稗类钞》中写道:

嘉庆己卯、庚辰间,鄞县童槐方以勤慎受天子知遇,仁宗念山东积牍如山,清釐不易,以童任东臬。每案,辄奉特旨专交审讯,定议后,即单衔奏结。在任一载,凡二十余年之积案千余起,悉以结,释狱囚无罪者一千三百余人,并审结本任内案一千八百起,自此中外忌嫉。仁宗宾天,即调任湖北,旋授通政司副使。明年,被旧属诬讦,经吏议,遂降四级调用。

古碑


嘉庆年间,童槐以能干受到了皇帝的看重,当时山东积累了很多案件,清理十分不易,皇帝特意派他前往该地任职,而童槐仅以一年的时间就清理完二十余年的积案,总计有一千余起,他使得一千三百多人得以无罪释放。童槐在任期间,新接之案又有一千八百多起,短短的任期内竟然解决了这么多的案件,相比之下显得其他官员很无能,由此而遭人嫉恨。嘉庆皇帝驾崩后,童槐马上被调往他处,转年就受人诬告被连降四级。

看来太能干的人的确没有好下场。童槐也看透了世事,于是返回家乡在月湖边营造他的宅地及藏书楼。同时他还写了一些诗文,其中所撰《岳忠武王墓》一诗最能表达其为人之耿直:

三字狱,千秋冤。
至今墓下士女恸,涕泪还洒秋草原。
我独悲丹心,却未哀碧血。
中原共存亡,独存不如灭。
金牌趣返后,愤气摧心兵,
戴天忍偷活,坐见和议成。
呜呼
人知贼桧欲死王,不知王固不欲生。
三字狱,尔何苦,岳家父子计良得。
飒飒灵旗出圜土,忠魂北去朝两宫。
一夕快抵黄龙府。

上下两截


三字狱当然指的是莫须有,他悲愤于岳飞这样的干才竟然是如此之下场,想来他作此诗也是抒发他的才干难以释放的郁闷心情。

中国最古的藏书楼当然是天一阁,而天一阁也处在月湖边,童槐当然对此很熟悉,为此他写过一首《天一阁怀范司马》的诗:

藏书甲海内,天禄亦取资。
文物重乡邦,想见龙鸾姿。
还闻列朝宁,挺身抗凶威。
南赣洗剧盗,咸慑上将旗。
宏奖鉴人伦,鳞附归来时。
我生惜太晚,但思借一瓻。

介绍牌


由这首诗可以看出童槐不只羡慕天一阁藏书甲天下,同时范钦后人能够将书贡献给朝廷用来编《四库全书》也是令人欣羡之事。童槐所写跟藏书楼有关的诗还有《题柳如是小像》:

凤管鸾笙白下秋,臣家许筑绛云楼。如何不展春风面,两道眉痕万斛愁。
只合珠喉学啭莺,耦耕拂水了平生。无端国事烦饶舌,悔损公名重妾名。
李香董宛总名姝,选婿争收时世誉。谁道贞姿能独秀,声华未藉老尚书。

宝奎楼介绍牌


这里谈到了钱谦益为柳如是建的绛云楼,当年绛云楼的藏书质量绝对是巨擘,正因如此,绛云一炬,令爱书人扼腕了几百年。虽然童槐歌咏的是柳如是,想来他同样羡慕绛云楼内丰富的藏书。

关于童槐在月湖边所建庄园的情况,杨媛媛在《银台第一门三进士》中写道:“银台第建于清朝道光三年(1823),主人童槐曾担任山东、江西按察使,通政司副使,官至三品,通政司别称为银台,‘银台’是我国古代的官署名,主要是掌管天下奏状案牍的,宋朝时就设有这个官署,由于官署是设在皇城的银台门内,因此这个职位又被叫做‘银台司’。到了明清的时候,通政司相当于前几朝的银台司,故称通政司为银台司。童宅因此而得名——‘银台第’。”

宝奎巷


幸运的是,银台第保留了下来,该文中介绍说:“银台第官宅博物馆在月湖历史文化景区建设工程中得以完整地保留下来,并且按照原有的面貌进行修复完善。在2009年基本陈列改造和陈列形式创新的基础上,现馆内共有17个展厅:分别设有绳武堂、今白华堂(祭祀厅)、书房、议事厅、家塾、宴席厅、雅玩室、沐浴房、绣房、卧房、佛堂等,全方位、立体地呈现出了清中晚期官宦学士人家的生活环境、家具艺术和审美情趣,为我们更好地了解该阶层的生活方式、思想、心态、民俗、艺术、宗教、建筑及其所蕴含的传统文化内涵和地域特色提供了宝贵的实物资料与范例。”

银台第介绍


2013年3月8日,我在宁波寻访藏书楼,其中之一就是在月湖边去探看得月楼,该楼位于浙江省宁波市海曙区月湖景区内银台第,无门牌号。

沿月湖景区慢慢寻找,在路边看到“明州与高历交往史陈列”,进内视之,梁上匾额写着“宝奎庙”,沿墙转圈彩绘着一些风景图像,在图案的两头各有一块螭首碑,名叫“御笔碑”,上面用中文和韩文写明了碑上的诗文。

银台第大门


转过陈列室,看到侧墙上的铭牌写着宝奎巷,说此巷北宋政和七年在此地建高丽使馆,以接待高历晋宋的使者,南宋淳熙十年越王史浩致仕还乡,建“寿乐府”于菊花洲上,为藏宋高宗、孝宗两帝御书,于此建造了“宝奎精舍”,遂该地为“宝奎里”,后又建“宝奎庙”以祀土地神,宝奎之名延用至今。

银台第正堂


走入其中,看到宝奎庙内仅是三面墙的壁画,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寓意。旁边立着一碑,碑额上刻着“省降御笔”,碑身上隐隐看到刻有文字,但碑身分为上下两截,下半部分显然是补配的,上面没有刻字,不清楚这有什么特殊的说法。

银台第院落

绳武堂内景


一低头看到下面有一个介绍牌,上面称碑阳上半部分写于北宋政和八年,下面则是宣和元年,明州知州楼异就通使高丽及打造贡船等事上奏朝廷,宋徽宗御批奏折,这些内容都摹刻在了碑上。碑阴是宋嘉定五年,楼钥所撰,其内容是该碑的来历和沿革。楼钥也是著名藏书家,于此能够看到与他有关之物,还是有些小兴奋。

银台第沿革介绍

童槐小传


我本想进入后院看个究竟,才发觉旁边另有一块牌子,写着“海城投资”,看来这里已变成了一家公司,于是打消进内看个究竟的念头,继续前行寻找银台第。

童华小传

童祥熊小传


银台第的门口坐着一位保安和两位歇脚的人,我问保安可否进内拍照,他告诉我登记后即可入内。里面有两进院落,正堂名“绳武堂”,摆列着一些仿古红木家具,侧房则辟为了展室,前言中称童槐曾任江西、山东按察使,按察使别称臬台,通政司别称银台,故童宅有“臬台第”、“银台第”之称,童槐之子童华以礼部右侍郎入上书房行走,曾任光绪帝的老师,故童宅又被称为帝师故居。其他的展板有童祥熊、童华等人的小传及附像。

正堂内景

私塾

童槐的画像看上去是一位严厉的人,小传上说他善于骑射,同时还喜好绘画,晚年则研究四明文献。从这个侧面也可了解到,当年得月楼中藏有不少的乡邦文献。
另一间侧室里摆列着多张书桌,从形式看应当是家塾。后墙上挂着孔子像,侧墙上还挂着一些木匾,分别是一些立志之语。从整体上看,这处旧居复建得颇为用心,能够让观众了解到当年银台第的实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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