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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中的知识产权行业:风雪将霁 向阳而生

 知产财经 2020-07-02

薛方淇《科技·知产财经》杂志、知产财经全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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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如果要简短地概括2020年一季度的宏观经济环境,那么"意外的衰退"无疑道尽了各行各业的心声。

面对突然爆发的新冠疫情,中国政府采取果断的措施限制人口流动,使春节期间经济暂时停摆的状态强行延长了月余。在显著遏制病毒传播、加快拐点到来的同时,作为必要的代价,总供给也不可避免的受到冲击,产出水平下降,经济出现暂时性的衰退。

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一季度我国GDP同比下降6.8%,这与多数机构负增长的预测相一致,其中,劳动力相对密集的住宿和餐饮业、批发和零售业以及建筑业增加值降幅最大,分别为-35.3%、-17.8%和-17.5%。值得注意的是,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与金融业增加值仍然保持增长,增长率分别为13.2%和6%。最新的五月份城镇调查失业率相较2019年末的5.2%高出0.7%,为5.9%,虽然相较于二月峰值的6.2%有所回落,但仍维持在高位,稳就业压力较大。

随着企业复工复产的有序推进与正常生活秩序的稳步恢复,疫情冲击的负面影响不断收窄乃至消失。这在一、二月份与三月份各项数据的对比中体现得尤为明显。作为经济景气程度的重要先行性指数,五月份制造业采购经理指数和非制造业商务活动指数均保持在50%的荣枯线以上,也表明经济正在持续恢复。同时,CP(I消费者物价指数)与PP(I生产价格指数)环比下降,也佐证了总供给曲线在朝向疫情爆发前的水平回复。

国内疫情虽已基本得到控制,但国际疫情形势仍然严峻。就目前而言,全球主要经济体中,东亚的韩国、日本,欧洲的德国、法国确诊病例增速放缓,疫情已经度过拐点,但不时出现的聚集性感染事件,表明这些国家仍然面临着不小的疫情反弹风险。与此同时,美国与英国每日新增病例数量仍居高不下,防疫形势引人担忧。而更令人忧虑的是,疫情在全球蔓延的步伐并未停止,人口密度较大、总体医疗卫生水平欠发达的非洲和印度,正在成为病毒肆虐新的温床。可以预见,旅行禁令、入境管控,甚至边境封锁等措施短时间内不会结束,这将使要素流动与对外交往严重受限,国际经贸活动的恢复仍然笼罩在疫情的阴云当中。据世界贸易组织(WTO)最新预测,2020年世界贸易额将较2019年下降13%至32%。

  疫情中的知识产权行业

毫无例外,知识产权行业同样遭受到疫情的负面影响。由于专利申请具有一定的时滞性,疫情的负面影响在一月份并未完全展现,除实用新型专利申请量同比大幅增长之外,发明专利和外观设计专利申请量同比并未出现大幅波动。二月份疫情带来的负面影响达到最大,其中,发明专利申请量同比下降31.6%,实用新型专利申请量同比下降29.9%,外观设计专利申请量同比近乎腰斩,下降49.4%。随后各类专利申请量同比降幅逐渐收窄,三月份,发明专利和实用新型专利申请量同比已恢复增长;截至五月份,外观设计专利申请量也已恢复增长。

  

  

商标申请量也呈现出相同的特点:一月并未受到疫情影响,二月份则跌至波谷,同比下降35.1%,三月份同比变化率随即恢复正值,四月份已超过一月份水平。与其他专利及商标不同,PCT申请量除在一月同比下降10.3%外,2-5月同比增长率均在10%以上。

  

经济与合作组织(OECD)将生产性服务定义为出售给公司或个人的、为进一步的生产活动服务的中间投入。知识、工艺和技术等作为是科研活动的最终产品,同时又是制造业生产活动的投入品,故而以知识、工艺和技术为产出篇的知识产权行业并不直接从事最终产品的生产,而是为相应的公司或个人提供专业化的服务。国家统计局2019年修订的《生产性服务业统计分类》中也将知识产权服务包含在内。可见,知识产权行业属于生产性服务业,而以创新成果为产出的特征又令它成为新兴生产性服务业的典型代表。

知识产权行业的上述特点,决定了其在疫情带来的经济衰退之中,既像传统服务业一样受到了相对第一、二产业更为严重的打击,却又能够比传统服务业更快复苏。首先,面对疫情的冲击,除了所有行业都面临的要素流动问题,相较于制造业,知识产权行业作为服务业,由于产品的不可贮藏性,产出更加依赖于即时性的需求,对需求的弹性更大,因而在面临相同程度的需求下降时,相较于一二产业,知识产权行业产出下降的幅度更大。其次,即便在互联网应用如此广泛便捷的今天,服务业,特别是新兴服务业依然高度依赖于通过人际互动和实地调研获得的更为丰富的一手信息。一方面,新兴服务业具有高度个性化的需求,例如,即便面对相同类型的案件,律师仍然需要根据具体的案情细节为客户提供差异化的策略,能够多大程度地满足个性化需求正是衡量新兴服务业从业者能力的重要尺度,而这个过程中需要尽可能充分地获取第一手资料作为信息加工的"原料"。另一方面,高质量的信息本身就是新兴服务业的重要产出之一,例如,金融服务业为投资者提供的研究报告,咨询业为客户提供的战略建议等。

但与此同时,作为新兴生产性服务业,知识产权行业面对疫情冲击也有自身的优势。更广泛地应用新技术是新兴服务业区别于传统服务业的重要特点,这可能使得线上办公更容易开展。此外,作为生产性服务业,知识产权行业的需求来自最终产品生产部门,复工复产同步推动了知识产权行业需求的恢复。而传统服务业如餐饮业、旅游业等,往往由于消费者行为的惯性延续使需求的恢复相对缓慢。研发部门特别是企业研发活动的减少不仅直接降低了知识产权行业的产出,更对知识产权代理等服务的即时性需求造成冲击。

疫情期间,大量企业削减或减缓增加研发费用以应对危机。以2019年我国发明专利授权量排名前十的国内企业为例,在已公开2020年一季度研发支出的公司中,中国石化由2019年一季度的12.9亿元降至10.8亿元,同比下降16.2%;格力电器由14.5亿元降至9.1亿元,同比下降26.5%;中兴通讯由30.9亿元上升至32.4亿元,虽然同比增加4.8%,但相较于2019年同比增加14.4%仍有所下降;京东方由14.5亿元上升至15.7亿元,同比增加8.4%,由于缺失2018年一季度的数据,我们以2018年全年的同比增长率15.1%作为基准,那么2020年一季度京东方研发支出同比增长率下降了接近7个百分点。企业缩减研发支出、减少部分研发活动,一方面是由于企业营业收入减少,现金流压力较大,另一方面则是由于研发人员的复工、流动受到防疫措施的影响。以上述企业所在行业为例,中国石化所在的石油天然气行业一季度总营收同比下降了19.1%,格力电器所在的家用电器行业同比下降24.4%,中兴通讯所在的通讯设备行业同比下降9.65%,京东方所在的电子元件设备业同比下降4.92%。营业收入不同程度的下降反映了企业的经营压力,经营压力的增大则减少了企业的研发活动。

研发活动下降也直接影响了企业的专利申请量,专利申请量的大幅下降从需求端对知识产权行业的部分公司造成负面冲击。2019和2020年1-5月,超过一半的专利申请来自企业,作为最大的专利申请来源,企业的发明和实用新型专利申请量更是接近乃至超过了两类专利各自的总申请量的70%。与总申请量变化特点相同,企业的发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量一月同比增长,并未表现出受疫情影响的迹象。但在二月份,三类专利申请量同比分别下降25.97%、31.72%和40.4%,同比变化率达到最低点。这基本决定了二月份专利总申请量下跌的基调,加之其他专利申请主体申请量同样在二月份同比大幅下降,知识产权代理、鉴定、咨询等机构需求萎缩。

  

  

  

  

  

疫情减少乃至于取消了人际互动与实地调研的机会,信息传播效率和有效性降低,知识产权行业产出信息的质与量均受到影响,这也使得提供高质量的个性化服务愈加困难。在知识产权代理、转让、登记、分析等过程中,一方面,对委托人而言,线上委托行为往往具有更高的风险;一方面,对服务机构而言,部分专利的测试和鉴定难以在线上完成,对专利进行评估所必要的实地调研也不再可行,利用专业能力阅读隐性信息的能力受到限制。这不可避免的使知识产权市场活跃度下降。特别地,在一个有效的市场中,价格信号应该能够充分反映相关产品的价值信息。相对而言,知识产权的交易是稀薄的,导致缺少集中竞价的市场,此时如果缺失了通过现场考察等渠道进行鉴定评估所得到的信息,那么专利的真实价值将是难以判定的。因此,作为知识产权行业信息产出的重要部分,价格信号在疫情下的失真乃至失灵将造成知识产权价值难以衡量,从而导致资源配置效率降低的损失。

但得益于知识产权行业与制造业的紧密联系,专利和商标申请量在经历低点后快速回暖。除了大专院校申请量似乎经历了更长的低迷期外,其余各专利申请主体三类专利申请量在进入三月后都经历了快速修复的过程。商标申请量三月份同比变化率也已恢复正值。这在一定程度上受益于制造业的复工复产。虽然月度数据的缺失使我们不能直接观察到企业每月的业绩,但部分宏观数据仍然能够从侧面提供一些信息。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5月份,全社会发电量、用电量同比分别增长4.3%和4.6%,增速均比上月有所提高。同时,各城市地铁客运量在经历了二月的断崖式下跌后开始持续回升,例如,上海地铁客运量由2月16日最低时的62.9万人次回升至6月的每日900万人次上下,已达到疫情发生前水平的75%左右。同时,大中型企业复工率由二月的78.9%上升至三月的96.6%,全国绝大部分大中型企业在三月已恢复生产。宏观数据一定程度上表明经济和社会运行持续回归正常,可以预期企业业绩的改善,这使知识产权行业相较于传统服务业表现出恢复更快的特征。

异质性影响:朝阳产业的挑战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朝阳,是饱含希冀与期待的字眼。对知识产权行业的从业者而言,则意味着黯淡的光景下也依然不曾熄灭的、对行业前景的信心。

积极的预期意味着从业者对行业成长性的正面评价,意味着对未来收益的高估计,这使得相同待遇条件下,朝阳产业的工作相较而言具有更高的现值。因此,从业者在更换工作时面临更高的机会成本,更容易留在当前的工作岗位。并且,朝阳产业也意味着投入具有更高的期望边际收益,这将使从业者最优的劳动供给量相较其他行业处于更高的水平。更少流失的熟练劳动力,更高水平的劳动供给,有助于行业挺过疫情并在之后快速恢复。

朝阳,对身处行业中的企业而言,则意味着从低水平均衡向高水平均衡跨越的机会与挑战。

疫情冲击对知识产权行业产生了多方面的异质性影响。据权大师提供的数据,从商标代理申请量看,知识产权代理机构呈现马太效应,头部机构并未受到疫情显著影响,且影响主要体现在一月。2019和2020年均位于商标代理申请量前二十的代理机构中,阿里巴巴科技(北京)有限公司和北京梦知网科技有限公司牢牢占据前两位,即便在商标代理申请量同比增长率最低的一月,两者代理申请量的同比增速依然分别达到了80.4%和31.3%,并在二月分别上升至230%和153.9%,随后也保持着高速扩张的态势。而同样在一月份,除广州联瑞的商标申请量同比基本持平外,其他机构的申请量下跌幅度均接近或超过20%,并直至三月同比才恢复增长。由于数据可得性的限制,我们并不能直接获得中小代理机构的代理申请量,但结合二月国内外商标总申请量同比大幅下降的情况,我们或许可以谨慎地认为,中小代理机构在二月份受到的疫情负面影响相较一月份扩大了。这表明疫情对不同规模的代理机构产生了异质性影响,即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规模越大的代理机构受到的影响越小。

除头部与尾部代理机构的分化外,平均而言,信息化技术应用更加广泛和深入的企业受到的影响更小。究其原因,首先,信息化技术使线上办公的广度、效率和质量均得以提高。其次,客户规模分布不同的企业也受到了不同的影响。具体而言,体量较大的企业由于往往具有更稳定的现金流、更多样的融资渠道、更成熟的组织架构和更高的治理水平,一般会比体量较小的企业具有更强的抗风险能力,缩减研发支出减少研发活动的概率和幅度更小。因此,相对于以中小型企业为主要客户的代理机构,以大型企业为主要客户的代理机构往往受疫情影响的程度更小。最后,部分知识产权案件以及评估鉴定等服务无法在线上审理或完成,以此类业务为主的代理机构一般会面临着更大幅度的需求下降、更长的投入回收周期和人员滞留风险导致的更高的期望成本,与之相反,以线上即可较好完成的业务为主的代理机构则在疫情期间表现相对较好。

行业内部分化的加速既是机遇,也是挑战。疫情对知识产权行业的发展方向提出了亟待回答的问题。随着少数巨头的高速扩张赢家通吃"的法则是否也适用于知识产权行业?寡头垄断的格局是否是行业自然生长的必然结果?中小参与者长期发展中最优的决策是怎样的?这又会对社会总福利产生怎样的影响?不仅如此,哪些新技术的领先应用将使自己获得竞争优势?多少单位的新技术提供量是最优的?是加入争夺大型客户的博弈还是探索与中小型客户共生的应对风险之道?是优先发展线上应用成熟的业务模块还是凭借更高质量的专业化的线下服务立足?这些企业需要思索的问题也决定着未来行业的业态。

也许破局也需要从生产性服务业这一属性入手。事实上,即便在疫情最严重的时期,制造业在疫情中产生的新变化、新需求也同样牵动着知识产权行业的神经,身处行业中的企业们也没有停下自我革新的步伐。为了提供更有竞争力的服务,从业者们在知识产权代理服务智能化、数据化的发展方向上逐渐成共识。并且,制造业在疫情中现金流的短缺使知识产权行业开始更加关注如何提高服务的质量和性价比,这一方面使企业加强内控,另一方面也使企业更加注重员工专业能力的培养。也许现在谈这些措施的成效为时尚早,但知识产权行业所表现出的韧性与活力依然值得我们对它的未来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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