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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月牙 文／历程 小时候，经常害眼，害牙疼。记得有好长时间，早晨醒来的时候，眼屎总是把眼睫毛粘在一起，睁不开眼睛，我急得大哭。这时，父亲就说：哭吧哭吧，一哭眼泪就把眵麻糊(眼屎)湿开了。果然，泪水一湿，眼睛就睁开了。父亲很仔细地给我把眼屎擦干净，再用热毛巾给我擦脸。他喝茶时，每次都给我倒一茶碗热茶，让我把眼睛捂碗口上，用茶水的热气熏。还告诉我，熏过眼睛以后，这碗茶就不能再喝了，必须倒掉。就这样，我的眼睛慢慢地就好了，及至后来，也很少害眼病。 可是，幼年时候的牙疼，却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疼了就一直哭。母亲忙于大队幼儿园的事情，顾不上管我。一到牙疼得厉害的时候，我就拼命的哭。是父亲抱着我，在狭小的院子里来回走动，不停地哄我，直到我睡着了。记得有人告诉父母，说我可能得的是虫牙。他们说，把老蒺藜疙瘩用油炸了，然后把蒺藜疙瘩放患牙上，把藏在牙齿里的虫子烙死就好了。也有人说，把枣枝疙瘩放油里炸，趁热把枣枝疙瘩放患牙上烙，也能把虫子烙死。听到这些方法，我就像感觉到滚烫枣枝疙瘩放在牙齿上，烫的牙齿发出滋滋的声音，令我毛骨悚然！好在父母并没有采用他们的这些办法，我是宁肯牙疼，也不愿意受这个刑法的。 后来是大伯说了一个方法，使我没有痛苦的摆脱了牙疼的痛苦。 大伯，父亲一母同胞。只是因他出继了，从名义上说，就远了一层。他是个很慈祥的老人。每到过年的时候，我们村子弟戏班唱大戏。大戏之前，时常见他在戏台上背着手，弯着腰，一边来回踱着，一边念念有词：“寒冬腊月冷呵呵，咱来说说这个馋老婆……这个馋老婆，抱着孩子串门子……人家都叫她吃菜多……她手和面，脚烧火，胳膊肘子把蒜㩁……”这可能是他的戏前热场吧，有时，他的说唱也能把人逗笑。听说，他曾在村子弟戏班里唱过戏，出演旦角。他还会给人画痄腮(腮腺炎)，用一支毛笔，沾着墨汁——墨汁里加了鸡蛋清，在小孩腮帮子上画一个黑黑的圆圈，就像是贴了一贴黑膏药，画上几次，小孩子的痄腮就好了。 伯父给我父母说，到正月初三，拜拜月牙试试看吧。 “初一初二不见牙，初三初四老高斜”。 正月初三，寒气袭人。天空湛蓝湛蓝的。月牙儿高挂在夜空。透过槐树枝丫看去，好像一个弯弯的镰刀挂在枝丫之间。大伯家的西园子，园子里有一棵大槐树。槐树下放一个蒲团。我跪在蒲团上面。父亲站在我旁边。大伯手拿三柱香，念道：“正月初三拜月牙，不是虫牙是火牙，要是虫牙归天去，要是火牙永不发。”然后问：“好了吗？”父亲代我回答：“好了！”就让我对着月牙儿磕一个头。如此三遍，这个仪式就结束了。 说来也很神奇，自从这个拜月仪式后，我的牙疼就好了。可能是为了巩固一下效果吧，第二年，第三年又拜了两次。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牙疼过。不知道是年龄大了，身体强了的缘故，还是月亮娘娘保佑的缘故。无论怎样，我的牙都没有再疼过！ 世事沧桑，光阴如箭。伯父，父亲，他们都已离世五十多年了。据说，人的魂灵，五十年就散发了。我很少梦见父亲。只是在我儿子两三岁时，梦见过他一次。梦里父亲对我说，想看看他的孙子！ 假如他们的魂灵仍然存在，但愿他们在那个世界，能够看得到我们现在的世界。现在的世界，已经是今非昔比；能够看得到我们，知道我们都过得很好，以使他们的魂灵能够得到安慰！ 诗曰： 正月初三月如镰， 镰挂大槐枝丫间。 三遍伯父诵咒语， 一童树下跪蒲团。 2018年8月3日——于济南 【作者简介】历程（男），山东省肥城市人，教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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