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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原创散文丨打碗花儿

 真言贞语 2020-07-02

打碗花儿

文/芙蓉

夏日的田野上,见得最多的,开得最盛的,我最喜欢的花是打碗花。不管是艳阳高照,还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雨后,只要走向田野,那些盛开在青草丛中蓝的红的或者粉的白的、如精巧别致的碗状的打碗花,就争先恐后地映入了眼眸,让人目不暇接,不由得你不喜欢。

打碗花,多可爱的名字啊,一听到它,就心生柔软;一看见它,就惜惜怜怜;一想起它,就回到了童年。打碗花,像极了农家姑娘,土生土长,朴实大方,从不离故乡;打碗花另有学名田旋花,意即在广袤的田野上飞旋的花,此名名副其实,因为地头田间、密林河畔、小桥流水人家,到处都有它的花影摇曳旋转;打碗花还有一个极文雅之名,单字曰“葍”。“葍”,可谓渊源流长,古色古香。诗经《小雅·我行其野》:“我行其野,言采其葍。”原来打碗花儿早已在两千多年前的《诗经》里悠然地盛开!

“葍”,从字面看,是生长在田间的草,名为花,实乃草。故家乡的打碗花亦称葍子苗、葍根苗,是猪牛羊的美食。年幼时,看到农田里开着的打碗花,摘了一朵又一朵,可大人们说不能把这种花带回家,带回家会打破碗的。上学后,放学归来,约上伙伴,挎上竹篮,带上镰刀,给猪打草。先是去那水草肥美的小河旁,割下鲜鲜嫩嫩的青草。再去那个高土坡,采撷葍子苗。那一片葍子苗啊,青翠碧绿的藤蔓细细长长,粉白红蓝的打碗花灿灿烂烂,至今仍在我的记忆里翩跹。那粉色的像小女孩的脸庞,羞羞怯怯;白色的则像是高天上的云朵,干净澄澈,红的就像夕阳里的晚霞,灿若烟火;那蓝色的呢?则是明亮纯洁,美如诗画,就像艾青诗里的《小蓝花》:“小小的蓝花/开在青色的山坡上/开在紫色的岩石上/小小的蓝花/比秋天的晴空还蓝/比蓝宝石还蓝/小小的蓝花/是山野的微笑/寂寞而又深情。”那时的我们,轻轻采下挤挤挨挨正在盛开着的打碗花那长长的藤蔓,在手上小心地绾几下,编成花环,戴在头上,你看我,我看你,比着谁的好看,比着比着,笑成了一片,惹得蝴蝶在我们的头上打转,惊得云雀忘记了鸣啭……那美丽的打碗花是我童年快乐的陪伴。

打碗花儿是家乡最常见的花,它不择地而生,草丛中、小河旁、庄稼地里都有它逶逶迤迤的倩影。它不但喜欢和青草相依相伴,还常常跑到乡亲耕作的田间,和茂盛的庄稼一起生长。记忆深刻的是麦收时节,烈日炎炎,跟着父母来至麦浪翻滚的麦田,站在地头上,我突然看到那金黄色的麦穗中间,有一些蓝的红的花朵在闪耀,远远望去,光彩夺目,明媚鲜艳,那一定是打碗花了!我顺着田垄,跑了过去,但见有几株葍子苗紧紧缠着几棵小麦,打碗花顺势在麦莛上层层叠叠、不顾一切地开着,一直开到了麦穗之上。打碗花儿就那样兀自盛开,而且“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可是,那几棵小麦却瘦弱不堪,“为伊消得人憔悴”兮!打碗花儿,那份敢爱敢恨的执着与自信,让人钦佩!

打碗花儿也是故乡最普通平凡的花,它没有牡丹的雍容华贵,也没有人把它当花供养,更未登过大雅之堂,但它从不自卑也不气馁,开出的花同样璀璨柔美,同样是大自然里一道迷人的风景。

打碗花不慕荣华,不羡富贵,就那样一直守望着泥土,守望着村庄,守望着鸟语花香。它深深扎根在故乡的土地之上,紧贴着大地母亲的胸膛,仰头能看到鸟儿的飞翔,低首能嗅到芳草的清香,可与高高的白杨相望,可与轻轻的风儿攀谈,同美丽的蝴蝶一起轻舞飞扬,与辛勤的蜜蜂一起浅吟低唱。

打碗花啊,你从不为谁而生,也从不为了谁而将自己改变,你就那样自然地生长在路边、田间,即使有人不喜欢你,你也没有怨言,依然张开笑脸,把最美的你展现。

打碗花儿,既不矫揉造作,也无人工雕琢,就那样自然地绽放着自己,把生命的意义阐释。

哦,打碗花,家乡的打碗花,你是我记忆里美丽的花,你陪我走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也伴我度过了懵懵懂懂如梦如幻的青春少年,即使今日半百已过,两鬓霜花,你仍然是我眼中最美的花,我不论在哪里遇到你,都会倍感亲切,和你相视而笑,一同追忆那些远去的春秋冬夏,然后,把最美的回忆留下。

【作者简介】芙蓉(女),原名:亓丕荣,山东济南人。热爱文学,喜欢文字。在《当代小说》《人民权利报》《历城文苑》《华不注》《历城》等纸媒,刊发散文作品上百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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