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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诗，我不讨厌诗；游历对于诗人的创作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所以我也不讨厌远方。从谢灵运的纵情山水，到李白的“仗剑去国”；从海子的游历西藏、要做“远方忠诚的儿子，到我少年时的雪夜过燕山，似乎很多诗人都曾有过去远方的经历。但我为什么说“诗和远方”可以休矣呢？这得从汪国真说起。 汪先生已经去世好几年了，咱只从文学的角度说说他的诗，对他丝毫没有不敬之意。早在1990年代初，我正上高中一年级，有一天忽然发现班里很多人都在抄一首诗，其中经常被大家念叨的一句便是“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后来一问、一了解，才知道是有个叫汪国真的诗人写的。那个年代是诗歌的年代啊，哎呦汪国真老师当时那个火啊，绝不亚于现在的所谓的当红流量明星！ 然而对于诗歌，我一直有我自己的看法。在中国古代文论中，大多数诗评家都认为“诗无禅性意必浅”，没有境界的诗你就是瞎扯淡；现代诗呢？诗歌是情感的哲学表达。你咏物、写景的目的是什么？是言志、是抒情。李白20岁写下“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抒发了自己的鸿鹄之志；海子20岁写下了《亚洲铜》：亚洲铜，亚洲铜/祖父死在这里，父亲死在这里，我也会死在这里/你是唯一的一块埋人的地方// 亚洲铜,亚洲铜/ 爱怀疑和飞翔的是鸟，淹没一切的是海水/你的主人却是青草，住在自己细小的腰上，守住野花的手掌和秘密……直到现在看了这些诗句，我都情不自禁地黯然神伤。 所以，好诗不是喊口号、不是心灵鸡汤，它是符合美学标准的哲学表达。“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这句话虽然不能叫做诗，但其实它还是脱胎九十年代的鸡汤体诗歌。是一句脱口而出、未加思考、能赚眼球、能忽悠一波无知少女的话而已。虽这句话脱胎于鸡汤体，但照着汪老师的水平还真差的海了去了。 我为什么非得说“诗和远方”可以休矣呢？当今的社会，一些段子手、一些网红、一些策划机构……最缺的就是创意，最拿手的就是剽窃。可以举两个例子：一是央视美食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播出后，“舌尖体”如雨后春笋一样，一转眼神州处处是舌尖儿；二是抖音平台上的互相剽窃，你李大漂亮讲完各种段子、瞪个无辜的大眼睛，我王大漂亮张大本事同样也可以啊，一瞬间到处都是大漂亮。大家为什么都这样做呢？一是省事儿，好的创意不是谁都能有；二是蹭热点，靠自己弄来弄去，还不如蹭一个好使呢。“诗和远方”这句话也一样，普一说出便火遍神州，被广大媒体、房产企业、汽车厂商、旅游机构等等等等广泛剽窃，一时间大家都恨死了眼前的苟且，无限憧憬诗和远方。 在这句话的鼓动下，无数国人蠢蠢欲动，觉得必须要暂时抛弃眼前的苟且，要找到“诗和远方”，这样才对的起自己。但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大部分人选择的是“去远方”，几乎没有人去选择“诗”。这是因为选择“诗”还是有一定难度的。这样一来，去远方成了很多商家的广告词，成了“逛鬼”的到处胡逛的借口、成了四处瞎逛、一事无成悲剧的开始。不立足于眼前，不从“苟且”开始奋斗，你谈什么远方？所以，对于眼前的“苟且”是为了什么苟且，诗是什么样儿的诗、去远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也许到了需要认真考虑的时候。 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而活着，同时也是为了别人而活着。你把你眼前的生活、工作看做是“苟且”，但别人却未必和你一样苟且。在你苟且的同时，还有无数人为了生活、为了理想、为了民族国家在拼搏、在战斗。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如同高某一样，出身名门、拿着绿卡、摇着扇子，要么卖卖自己的家世，要么驴唇不对马嘴地说说历史和社会常识，諞諞娱乐圈的八卦……靠着这些赚个吃喝本也没啥，说自己“苟且”呢也算是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识，但拿这句话来忽悠大家就是你的不对了。 当下和远方，苟且的生活和美好的诗歌，并不是泾渭分明，它们永远是交织在一起的：不在当下努力，怎么会有资本去远方？没有苟且的生活和丰富的阅历，你能写出什么样的诗句？前段时间网上有个人说“我也有诗和远方，只不过诗很烂，远方也很黑暗”，我只想说不要太悲观。每个人都有至暗时刻，但希望却永远存在。只要在眼前的“苟且”中心存梦想并为之努力，就一定会有美好的前程。而对于那些用这句话忽悠别人、动辄挂在嘴边人，我只想提醒你们一句： 一些人从没去过远方，仍然心怀天下；一些人去了再远的地方，走过太多道路，仍然是个傻逼呵呵的看客；一些人一句诗也没写过，但他仍然能有诗意的表达；一些人每年出一本诗集，但恐怕也都和白云写的《日子》一样，堆在村头的厕所。 所以，诗和远方可以休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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