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得从前呢，老板时不时会在店内播放一些经典的电影，并摆放大量外国文学书籍，在咖啡馆里还能听到一些古典的爵士音乐、我喜欢的蓝调，或是闽南乡音小调《望春风》、《雨夜花》之类。 朋友与我谈起厦门，打趣道：你们厦门人未来的梦想该不会是开一家咖啡店吧？瞧瞧这座满是 “文艺”、“小资”头衔的城市。 不知何时起，厦门迅速有了一些颇具文艺趣味的小咖啡馆。猛然涌现一帮以个性、以品味，标榜自己和他人有那么一点不同、那么一点格格不入的朋友，开始找寻潜藏于这座城市大街小巷的铺着旧式民居方格花砖的小咖啡馆。而厦门，也已经不再是九零年代我还在咿呀学语、蹒跚学步时的那个厦门了。即便我已经生活于这座城市很久，如果平时没怎么出去转悠，当有一天突然走远一点，走出那些呆惯了的海港仔厝边头尾、老街老巷，到平时的生活版图之外去逛逛，便觉得有几分的陌生和不适：厦门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多的咖啡店呢？ 这些年新兴的饮品店 这样的变化，仿佛就发生在一夜之间。其实呢，早已悄无声息地历经了近十年的时间，不过我没有去关注罢了。 择一周末午后，到离家不远处的南华路、或是遍布老别墅的华新路、甚至走到代表“老厦门”的百家村，却发现处处是“文艺青年”最喜欢的咖啡馆。有那么几年，一群群的年青人以常常出没于、混迹于（时下热词叫“打卡”）某一家咖啡馆而自居，仿佛那个咖啡馆就是属于他私人的生活版图，然后由一个咖啡馆划出了一群人的文艺圈：穿着时装，品着咖啡，和你谈音乐、谈爵士、谈书、杂志和电影、谈着欧美日韩的音乐专辑；这个圈子和那个圈子或许有一点小小的交集，然而，志趣不同，虽说不至于互相贬低，在心底里面还是会有那么几分彼此的不屑。 这些老街巷尚且如此，更不必说鼓浪屿、中山路、曾厝垵一带的商圈了。 有一段时间，我也喜欢窝在咖啡馆里喝着咖啡。在顶澳仔的那条有一个斜坡的长长的弯弯曲曲并且略微狭窄的街上，出现了一批咖啡馆，比如黑糖咖啡馆、乐萃咖啡等等。也许已经不在了，毕竟随着不远处世茂双子塔一带兴起，顶澳仔慢慢变得不那么热闹，那些咖啡馆也慢慢地被人所遗忘。后来不曾去过几次，我想也许是自己的心情变化了，也许是咖啡质量不如从前了，总感觉再也不复从前去的时候能感觉到的一种浓厚的人文气息。记得从前呢，老板时不时会在店内播放一些经典的电影，并摆放大量外国文学书籍，在咖啡馆里还能听到一些古典的爵士音乐、我喜欢的蓝调，或是闽南乡音小调《望春风》、《雨夜花》之类。 不知何时顶澳仔成了“猫街” 人们开始喜欢去“星巴克”——那些成批存在于万达广场、世茂大厦里的连锁咖啡店。他们翘着二郎腿，一副神情淡然、悠闲自在的样子，或者几个人高谈阔论、相互争辩，喝着一杯不怎么样的速溶咖啡，成为过往路人的一道风景。 越来越多的老牌书店迫于生存压力也引进了咖啡区，这当然情有可原，可是也带来了弊端。想起当年一位同窗挚友有点极端却又符合现实的调侃：某些人走进书店，随手抓一本书，就着一杯咖啡就开始装模作样地“摆拍”，或是不断地发布一些自己到了这家书店的自拍照，展示着这家书店的招牌，也变成了时下流行的一种极其奢侈的附庸风雅的方式。当然也在心底里面表达了几分赞同：这又有什么好显摆的呢？只是，这已经成了一种趋势和潮流，其实根本上大多数跟风者并不会刻意去追求咖啡的品质和书籍的内容的。 走在大学路这昏黄的街灯下，难道只有咖啡最搭得上这软软海风、懒懒时光的安逸温柔的小岛城市？ 那一晚我在浮屿大同一带的骑楼街散步，才发觉这儿不同于已经略显小资的厦港沙坡尾的是，店面招牌都还是那些带着古早味的“老朋友”：明月虾面、晨光旧书店、大同鸭肉粥……也许，爱怀旧的我——会更怀念那个刚出生在厦门时的城市的模样吧。当然我并没有否定咖啡哦，对于那些用心经营的、有个性特色的咖啡店，内心是颇有几分赞许。 那是什么样的城市模样呢？ 茶桌子 初早的冬日暖阳，夜晚的星月相随，慢慢踱步于开元路、大同路、局口街，看那五脚砌下，隔不远就有三五人围坐在“茶桌子”旁呷茶，享受着闲散古老的生活方式——这是厦门特有的茶馆。一张茶桌，几只竹椅，一壶铁观音，几包盐津条、桔红糕、鱼皮花生、白水贡糖、同安马蹄酥（闽南的茶配数不完！），借着喝茶来“话仙”（聊天），聊古今奇闻，聊时事政治，聊厝边头尾，笑哈哈地来打发打发慵懒的时间。甘醇的茶香慢慢缠绕在舌尖上，闲适地观看南音、歌仔戏、讲古等闽南传统演出，这是我记忆中的厦门，而伴随越来越多原住民迁出，骑楼街下的“茶桌子”所剩无几，恐怕儿时的那种盛况要永远留在过去的岁月里了。 大元路原鹭江剧场改造后的公园，每礼拜天下午会有老艺人在讲古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以为，厦门人还是要喝茶的，尤其是少年家。海岛现在以一种特别温和的方式去包容和接受新鲜的事物，接纳这一批又一批此消彼长的“网红店”在老市区起伏连绵。乡音不再、旧俗已改、老字号难觅，当品咖啡、听爵士渐成时尚，可否也抽些时间陪陪骑楼下阿公阿嬷，一块儿慢悠悠地聊厦港往事，听天风海涛…… 作者简介：张旸（笔名琅鹭），厦门人，生于1998年，现福师大汉语国际教育专业在读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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