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布列拉·米斯特拉尔(1889-1957)是拉丁美洲第一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也是迄今为止,获此殊荣的西班牙语作家中唯一的女性。“她那富于强烈感情的抒情诗歌,使她的名字成了整个拉丁美洲理想的象征。”
米斯特拉尔1889年4月7日(一说为6日)出生于智利北部艾尔基山谷的倒数第二个小村上。巍峨的群峰造就了诗人的品格,动听的鸟语陶冶了诗人的灵性,那“芬芳的土地”培养了诗人对大自然的热爱和对家乡的深厚感情。 在她的童年生活里,有两个人曾经对她产生过深刻的影响:一位是她的祖母,另一位是她同母异父的姐姐艾梅丽娜。 祖母是村上唯一有一本《圣经》的人,并且不厌其烦地叫孙女一遍又一遍地朗诵,从而使它成了米斯特拉尔的启蒙课本。 艾梅丽娜是小学教师,比米斯特拉尔年长十三岁,是她真正的启蒙老师。 这个在大山中成长的姑娘从小就表现出诗歌方面的天才。她九岁就能即兴赋诗,让听众惊得目瞪口呆。 为了维持家庭生活,她从十四岁起就开始工作,在山村小学做助理教师。二十岁时,她已在省内的报刊上发表诗歌和短篇小说,引起人们的瞩目。 从1910年起,他从助理教师转为正式教师,又从小学转到中学并在多个城市担任过中学校长职务。 1914年,在圣地亚哥的“花节诗歌比赛”中,她以三首《死的十四行诗》荣获了鲜花、桂冠和金奖,从此便沿着荣誉和玫瑰花铺成的道路青云直上。 1922年,应墨西哥教育部部长的邀请并受智利政府的委托,米斯特拉尔前往“仙人掌之国”去帮助实施教育改革。同年,在纽约的西班牙语研究院出版了她的第一本诗集《绝望集》,这是米斯特拉尔的成名作,也是她的代表作。 1945年,她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成为拉丁美洲第一位获得该奖的诗人。 1954年,米斯特拉尔的最后一本诗集《葡萄压榨机》出版。她的思想境界较前更为开阔,对祖国,对人民,对劳苦大众表达了浑厚的情感,标志着她的创作达到了更新高度。 米斯特拉尔生前主要发表了四部诗集:《绝望集》(1922)、《柔情集》(1924)、《塔拉集》(1938)和《葡萄压榨机》(1954)。 此外,她还在报刊上发表了大量的散文作品。她死后的第二年,智利圣地亚哥太平洋出版社出版了她的第一部散文集《向智利的诉说》。1967年,在巴塞罗那又出版了她的《智利的诗》。 死的十四行诗(三首)吴雪/译 (一) 你被放在冰冷的壁龛里, 我让你回到明亮的人世, 他们不知道我也要安息在那里, 我们的梦连在一起。 我让你躺在阳光明媚的地方, 象母亲那样甜蜜的照料熟睡的婴儿。 大地变成一个柔软的摇篮, 摇着你这个痛苦的婴儿。 然后我去撒下泥土和玫瑰花瓣, 在蓝雾般的月光里 轻盈地覆盖住你。 我放心地远去, 因为再也不会有人到这墓穴中 和我争夺你的尸体! - (二) 有一天,这长年的郁闷变得沉重, 那时灵魂会通知我的身躯, 它再不愿沉重地走在玫瑰色的路上, 尽管那里的人欢声笑语…… 你会感到有人在掘墓, 又一个沉睡的女人来到你寂静身边, 当人们把我埋葬, 我们便可以滔滔不绝地倾诉! 那时你就会知道为什么 你正在盛年 却长眠在墓穴中。 在死神的宫中有一座星宿, 你会明白它在洞察着我们, 谁背叛了,谁就被星星带走…… - (三) 那天,邪恶的双手扼住了你, 星星把你带出百合花园。 当邪恶的双手不幸伸进花园, 你的生命正在欢乐之年…… 我对上帝说过:“他被引进死亡, 别再让谁引走他可爱的灵魂! 上帝,让他逃出那邪恶的手掌, 让他安睡在你给人类的漫长的梦中! “我不能呼唤他,也不能和他同行! 一阵黑风打翻他的小船, 不是让他回到我的怀抱,就是让他盛年时丧生。” 在花朵般的岁月,船不再前行…… 难道我不懂得爱,难道我没有感情? 就要审判我的上帝,你的眼睛最清! - - 把你的手给我——献给达索·德·希尔维拉 陈光孚/译 把手给我,让我们来跳舞, 把手给我,让我们来亲热, 我们象一朵花, 花儿一朵…… - 我们唱的是一首歌, 跳的是同样的舞, 象一株摆动的麦穗, 麦穗一株…… - 你的名字叫玫瑰,我的名字是希望, 你会忘掉这两个名字, 因为我们跳舞的地方, 是座荒丘,那么荒凉…… - (希尔维拉:智利诗人,曾帮助米斯持拉尔出版诗集。) - - 我喜欢爱情孔令森/译 它在田野上自由漫步,它在清风中展动翅膀, 它在丽日下纵情欢跳,它把松林点缀得辉煌。 你真不该将它遗弃,像扔掉一种坏的思想。 你必将遇到爱的甜浆! - 它说钟的语言,它讲鸟的话腔, 羞答答的恳求,海洋般的命令。 你真不该横眉冷对,做出畏难的模样。 你必将倾听爱的喧响! - 它绘尽主人的蓝图,回避不会使它退让; 它绽裂鲜花的瓶子,它破开深深的冰床。 你真不该对它说,你拒绝留住春光。 你必须款待爱的造访! - 它在机智的反驳中握有敏锐的道理, 它有学者的论据,但使用的是女人的柔腔, 你真该有人的理智,而不是玄妙的思想。 你必须坚信爱的力量! - 它给你缠上亚麻绷带,你须忍受创伤。 它献给你温馨的臂膀;你不知它遁向何方。 它走了。你神魂颠倒地尾随,尽管你发现: 你必须追随它,直到死亡…… - - 薄暮李晖/译 我感觉我的心在融化 像温软的蜡烛: 我的血脉是缓慢的油 而不是酒, 同时我感觉我的生命在逃逸 像噤声而轻盈的瞪羚。 - - 默爱赵振江/译 如果我恨你, 我会斩钉截铁地对你说, 可如今我爱你, 对人类如此含糊的语言 我却信不过。 - 你愿它化作一声呼唤, 来自深深的心底, 可它还没出胸膛和喉咙, 灼热的激流早已有气无力。 - 我本是一座涨满的池塘, 可对你却像干涸的泉眼一样。 一切都由于我痛苦的沉默, 它的残暴胜过死亡! - - 空气陈孟/译 时而显现,时而隐去, 这就是空气,这就是空气, 别看他没有嘴, 舔着你、吻着你,像亲爱的父亲。 - 啊,我们穿过了他,但又未把他穿破, 他像是受了伤飘散,但又无怨言, 他很像把什么都裹起来带走, 而又把什么都完整地留下,这就是空气…… - - 黎明赵振江/译 我敞开胸膛, 让宇宙进来,像炽热的瀑布一样。 新的一天降临, 我便消亡。 我像饱满的岩洞 将新的一天歌唱。 - 为了失而复得的乐趣, 我朴实无华,既不接受也不给予, 直到黑夜出哥尔戈纳 战败、逃离、遁去。 - - 再去见他吧李晖/译 永远,永远别再去见他? 不要在群星擅抖的黑夜, 或者在晨光初现的黎明 或者在神圣献祭的下午? - 或者,在环绕农田的 苍白小路的边上,或者 在被闪耀的月光漂白的 战栗的泉水周围? - 或者,在森林中 茂密而交结的树枝下, 那里,我曾叫着他的名字, 被突然降临的黑夜侵袭? 不要在反射我哭喊的 回声的洞穴中? - 哦不。再去见他吧—— 什么都不会影响我——在那 天国的死水间 或沸腾的漩涡里, 明静的月光下,或骇人的恐惧中! - 去和他在一起…… 每一个春天和冬天, 和他一起,在围绕他血涌的脖颈 的极端痛苦的绳结中! - - 纪念日李晖/译 而我们不断地走啊走, 既没睡着也没醒着, 朝向那会合点,不知道 我们已经在那儿。 不知道寂静即是完美, 而肉体已经消失。 召唤还没有听到, 召唤者还没显露他的脸。 - 但或许,哦我的爱, 可能这就是恩赐, 永恒的脸没有示意, 而王国没有疆域! - - 我并不孤独李晖/译 夜,是荒凉的, 从群山直到海洋。 但我,这摇晃你的人, 并不觉得孤独! - 天空,是荒凉的, 因为月亮掉落到海上。 但我,这怀抱你的人, 并不觉得孤独! - 世界,是荒凉的。 众生都悲伤,你知道。 但我,这紧贴你的人, 并不觉得孤独! - - 悲伤的母亲李晖/译 睡吧,睡吧,我的宝贝, 不要担心,不要害怕, 尽管我的灵魂不会睡去, 尽管我不歇息。 - 睡吧,睡吧,愿夜间 你的呢喃比一片草叶 或羔羊丝绸般的 绒毛更柔软。 - 愿我的血肉在你体内蛰伏, 以及我的忧虑,我的颤栗。 在你体内,愿我的眼睛 阖起,我的心灵安睡。 - - 那些不跳舞的人李晖/译 跛脚的孩子说, 我该怎样跳舞? 让你的心灵跳舞, 我们说。 - 体弱多病的人说, 我该怎样跳舞? 让你的心灵唱歌, 我们说。 - 死去的可怜的蓟菊说: 但我,要怎样跳舞? 让你的心随风起舞, 我们说。 - 后来上帝在天上说, 我怎样从这蓝色中下来? 就在这光中为我们跳舞, 我们说。 - 太阳下,整个山谷 一起在舞蹈, 而那些没加入我们的人 他们的心,湮灭为尘土。 - - 消逝赵振江/译 我的躯体要一滴一滴地离开你。 我的脸庞要在沉闷的油彩中离去; 我的双手要化作零散的水银, 我的双脚要化作两个尘土的时辰。 - 一切都要离开你!一切都要离开我们! 我的声音要走了,它曾是你的钟 只对我们发出声音。 在你如梭的视线中, 我将失去紧缩的表情。 目光要离开你,当它注视你的时候, 献上刺柏和榆树。 - 我要带着你的气息离开你: 宛似你身体挥发的湿气。 我要带着失眠和梦幻离开你, 消失在你最忠实的记忆。 在你的记忆中,我变得与那些人相同, 既没在平原也没在丛林中诞生。 - 我愿化作血液,流动 在你劳作的手掌和果汁似的口中。 我愿变成你的内脏,焚烧 在我从未听到的你的行进中, 在你宛似孤独大海的癫狂 回荡在黑夜的激情中! - 一切都要离开我们,都要离开我们! 宏灯诗话推出世界名家诗人作品,欢迎指导和批评;您的转发是最好的鼓励! 名家诗歌29期 |诺奖诗人魏尔纳·海顿斯坦姆,我像个阴影一样生活 名家诗歌30期 | 诺奖提名诗人北岛,一切死亡 都有冗长的回声 名家诗歌31期 | 诺奖诗人卡尔费尔德,我们只爱自己风流的青春 诚邀您关注宏灯诗话,并加入中国诗歌圈——宏灯诗话选稿圈。与您一同读好诗,选好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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