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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癖

 大明逸轩 2020-07-04


文/大明逸轩

似乎每个人都有洁癖,程度不一罢了。

——题记

老刘,今年六十多岁,退休赋闲在家。

没退休的时候,老刘的生活很有规律。早上六点准时起床,胡子拉碴的出去转一圈。老伴经常说他,也不知道刮刮胡子就往外跑。这时他总是把眼一瞪——谁看?久而久之,老伴也就懒得再说。

回到家里,老伴已经开始做饭。他的习惯是打扫卫生。桌椅板凳、沙发橱柜,都要擦一遍。用了几十年的茶几面上,原来的油漆都淡了许多,不过油光可鉴,像是盘了好多年的紫檀手串。打扫完毕,还要四周端详一下,直到满意地点点头。

老刘开始洗漱。老刘刮胡子一丝不苟,刮完还要用手抚摸一下,一点不能扎手是老刘的标准。

吃罢早饭,从衣橱里取出熨烫好的中山装。对着镜子扣上最后一个纽扣,随手掸一下胸口,虽然那里从来都没有灰尘。然后去书房拿书架左边第二个格上呈六十度角摆放的公文包。公文包左手拿起,夹在右臂之下,再用右手扶住,才能出门。晚上回家,这一套动作一定要按倒序的方式回放。

老刘的家里极少来客人,偶尔来人,也必定是脾气相投的棋友。老刘下棋只下围棋,他说围棋博大精深,别的都不入他的法眼。一盘棋,要下很长时间。朋友抽烟,自便。老刘不抽烟,甚至厌恶烟的味道。可是纵然有烟灰落到一尘不染的地板上,老刘也绝不皱眉头。只是,朋友走了,老刘必定会打开窗户,通风,哪怕是最冷的冬天。然后,拖把、抹布齐上阵,忙活半天,直到他站起身环视四周,满意的点点头。

朋友不拘小节,却也不是没有眼色。每次看到老刘家一尘不染的样子,心里总是感觉不自在,或者说过意不去。时间久了,登门拜访的次数就减少了。后来,直接不来了。

老刘百思不得其解。多次邀请未果,心里怏怏地。

半年之后,朋友终于登门。

棋盘旁边摆了一个落了灰尘的烟灰缸,一盒朋友常抽的烟。往昔一尘不染的地面上,竟然有些未清理的碎屑。朋友有些诧异。

老刘掏出两根烟,打着了火。朋友摆摆手,戒了。相视无言,旋即朗声大笑。

一盘棋,从黄昏下到了入夜,酣畅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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