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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家抄家后,越体谅“狠舅”王仁不容易,越觉得刘姥姥了不起

 君笺雅侃红楼 2020-07-04
贾家抄家后,巧姐儿的结局最令人惴惴难安。与贾宝玉、李纨等大人不同,巧姐儿父母都被治罪。她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女童,如何面对无家可归,无人抚养的生存问题,成为当务之急。

[留余庆]留余庆,留余庆,忽遇恩人;幸娘亲,幸娘亲,积得阴功。劝人生,济困扶穷,休似俺那爱银钱忘骨肉的狠舅奸兄!正是乘除加减,上有苍穹。
[留余庆]写明巧姐儿结局,指出她最终被刘姥姥收养,读者大可不必担心。不过,在抄家之后,巧姐儿到底经历了什么,她遭遇的“狠舅奸兄”又是怎么回事?原文并没有写,也就出现了不小的争议。
君笺雅侃红楼的观点是巧姐儿并不存在被狠舅奸兄联手卖给“妓院”牟利的情况。
第一,巧姐儿的年纪还小,卖了也不值钱。
第二,巧姐儿一旦陷入黑恶势力,刘姥姥没有能力救出她来。

其实,不提“奸兄”,说说“狠舅”王仁怎么对待外甥女。曹雪芹在第二十四回早已留下伏笔。
(第二十四回)卜世仁冷笑道:“再休提赊欠一事……你那里有正经事,不过赊了去又是胡闹。你只说舅舅见你一遭儿就派你一遭儿不是。你小人儿家很不知好歹,也到底立个主见,赚几个钱,弄得穿是穿吃是吃的,我看着也喜欢。”卜世仁道:“怎么急的这样,吃了饭再去罢。”一句未完,只见他娘子说道:“你又糊涂了。说着没有米,这里买了半斤面来下给你吃,这会子还装胖呢。留下外甥挨饿不成?”卜世仁说:“再买半斤来添上就是了。”他娘子便叫女孩儿:“银姐,往对门王奶奶家去问,有钱借二三十个,明儿就送过来。”夫妻两个说话,那贾芸早说了几个“不用费事”,去的无影无踪了。
何为“狠舅”?贾芸舅舅卜世仁就是“狠舅”。他狠心对外甥见死不救,无情无义到连一餐饭都不供给外甥,豺狼心性令人发指。

卜世仁谐音“不是人”,王仁谐音“忘人”,忘人就是不是人,狠舅卜世仁就是狠舅王仁。
贾芸今日求助舅舅卜世仁失败,来日巧姐儿求助舅舅王仁也会失败。狠舅之狠,就在于让外甥求助无门,而不是真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祸害外甥的事。
贾家抄家,王熙凤和贾琏一定双双获罪。贾家大人都会被暂时收押,巧姐儿是幼童无碍,举目无亲唯有投靠舅舅。一如当初贾芸无路可走,求舅舅帮忙一样。
当然,巧姐儿身边一定有个人,不排除是平儿。这也是巧姐儿与贾家其他人离散的原因。那时候信息不方便,一转身就不知去向。

巧姐儿当时的情况非常不乐观。她罪臣之女身份敏感,收养她极可能会惹祸上身被连累。
王仁担心巧姐儿连累自己,将之拒之门外。也像卜世仁拒绝贾芸一样。
实事求是说,王仁怕惹祸上身,于礼并无问题。他也是一大家子要养活,贾家抄家暂时没有连累到王家,他大可以置身事外。
巧姐儿不被收押治罪,不表示无罪,恰恰是任其自生自灭的惩罚。古代抄家并不都是全军覆灭,有一种方式是只祸及罪首,其他族人年纪小的,没有参与犯罪的,会就地遣散,巧姐儿、贾宝玉、贾兰就属于这种。
此举看似恩典,实则惩罚不轻。这些公子小姐们根本没有生存能力,不投靠亲戚朋友,大多数会坐以待毙。可投靠亲人并不简单,稍一不慎就会连累亲朋被连座。包藏罪臣子女,与罪臣等同。
换了谁站在王仁的立场,怕被巧姐儿连累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也有一大家子的安危要考虑。

所以李纨也有娘家,她和贾兰仍旧“昨怜破袄寒”过得很苦。薛宝钗明明有娘家,她与贾宝玉仍旧“寒冬噎酸齑,雪夜围破毡”,皆因最初一段严重阶段,他们都是有亲不敢投奔的。
第七十四回,江南甄家被抄家后,来了几人到贾家,也都是惶惶不安。贾家也不可能收留他们,一定另做其他安排。可知收留罪臣是那个时代的大忌。
巧姐儿太小,活不下去只能投奔舅舅王仁,却不知会给舅舅带来灾祸。
王仁为了家人拒绝收养外甥女,并非不可理解。当时的巧姐儿就像病毒,谁接触,谁有可能被感染。但不收养和弃之不顾是两码事。给外甥女安排个地方,让她能活下去,是每个舅舅应该在极端的环境中必须做到的。
可惜,王仁之所以是“狠舅”就在于他“不是人”,怕被连累将巧姐儿拒之门外,任凭巧姐儿自生自灭,完全没有人性可言。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贾芸出门就遇到了“侠义”的醉金刚倪二,解了燃眉之急。而巧姐儿也是出门遇到了闻讯赶来的刘姥姥。

刘姥姥二话不说,不想着被巧姐儿连累会如何,义无反顾的收养了巧姐儿,给她遮风避雨的家,三餐温饱的生活。
刘姥姥完全不想被连累会怎么样。就像倪二不想贾芸还不上钱会怎么样一样。都是“侠义”之人的古道热肠。刘姥姥更是知恩图报的典范。
王熙凤一定想不到当初形容猥琐的在自己面前打躬作揖讨生活的刘姥姥,会在最后给了她这么大惊喜。
刘姥姥的可贵之处,在于她在利益和人性方面,她能坚守人性。王仁的可鄙之处,恰恰与刘姥姥相反。

刘姥姥收养巧姐儿,不止古道热肠那么简单。还有人性的坚守。也正因这点坚持,让她战胜了被连累获罪的恐惧。当然,也可能是无知者无畏吧。
好心有好报不是,刘姥姥一家终究无事。不好说其中会不会有波折,到底还是挺了过去。
所以,王仁有他的不得已。也要清楚他的“不是人”。但越理解王仁的不得已,就越要理解刘姥姥的了不起。

文|君笺雅侃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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