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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身修养:追求崇高的生命之路

 HNYZL 2020-07-04
终身修养:追求崇高的生命之路

《周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孔子以“君子”为人生修养的目标,一生追求崇高,“见贤思齐”“学而不厌”。他说:“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

他之所“求”,求道也,非求富贵。“君子谋道不谋食”“忧道不忧贫”。孔子所追求的“道”,就是人生日用的常理,不具有神秘主义色彩。

作为一个心智健全的人,言行举止应该做到的就是“道”。比如“学而时习之”“人不知而不愠”“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患无位,患所以立”“讷言敏行”“孝悌忠信”“行取中道”“克己复礼”“择善而从”“知人善处”“修己以敬”“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矜而不争,群而不党”“周而不比”“和而不同”“泰而不骄”“躬自厚而薄责于人”“过则勿惮改”“当仁不让”“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行己有耻”等等,皆其“道”。

遵“道”而行,无过不及,就是无愧无悔的人生,就是有价值的人生。由于人性的弱点,常常会不自意而违离此“道”,所以孔子主张“终身修养”,不断地弃恶从善,培育完美的人格,所谓“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礼记·大学》),逐渐接近崇高,直至实现崇高。

孔子晚年,回首自己的生命历程,把自己的一生分为六个阶段,来描述自己不断修养、逐渐成熟和完善的生命轨迹。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为政》)

孔子说他十五岁立志向学。“志于学”是生命意识的第一次自我觉醒。志者,心之所欲往,情之所独钟,是生命本体自觉意识的提升和飞跃。此前的生命也有意识,也读书,也做事,但那意识是懵懂的,读书、做事只是读书、做事,不知为何读书,为何做事;只知“我要活”,但不知“为何活”“怎样活”。

“志于学”是生命意义的真正起点,有了这个起点,人生就有了规划,就有了可以称之为“追求”的东西。虽说是起点,但却是关键的一步。有了这一步,人活得才是自己,才有滋味。有的人可能一辈子没有这个起点,只是浑浑噩噩地度日。

“三十而立”是孔子进学的第一个阶段,这一阶段经历了十五年。“而立”者,有所成立,有所建树。学有所得,德有所成,业有所专。从“志学”到“而立”,十五年的自我塑造,把“生命镌刻成了一个样子”(《于丹论语心得》)。

这个“样子”,在社会价值体系中,有了人格的尊严,有了独立的价值,不是可有可无的生命体了。这个“样子”,可以算作一个“器”,放在社会的一个位置,可以有一定的担当,服务于社会了。这个“样子”,虽然还不能说是“君子”(子曰:“君子不器”),但已不是只需供养不能创造的社会负担了,为社会创造的价值已经大于他对社会需求的价值。

“四十而不惑”是孔子进学的第二个阶段,从“而立”到“不惑”,经历了十年。孔子说他到了这一阶段才“不惑”。什么叫“不惑”?就是见的多了,经历的多了,一切都看明白了,社会是这个样子,人心是那个样子。以前的认识是不完整的,有些是假象,有些是想象,理想化了,并不真实。到了四十岁,才真正认识了社会,弄懂了人生。

人之所以感到活得很累,有很多痛苦,就是因为有“惑”,欲望太多。有人惑于名,有人惑于色;有人惑于权,有人惑于物。有人有了一点儿权力,就颐指气使;有人有了一点儿财富,便趾高气扬。有人得意了就飞扬跋扈;有人潦倒了就落魄失魂。其实这都是“惑”。有了这许多“惑”,心灵不轻松,所以感觉就累。

痛苦是什么?痛苦就是欲望得不到满足时产生的生命的焦虑。欲望多,得不到满足的几率就高,痛苦就多。这也很正常,以孔子的智慧,到四十岁才“不惑”,才了悟,智不及孔子可能要悟更长的时间,常人可能要参悟一辈子,庸人一辈子也参不透,像《儒林外史》里那个严监生,因为屋子里多点了一根灯草,就迟迟不肯咽气。

孔子说:“以约,失之者鲜矣。”以简约的态度处世,没那么多欲望,简简单单地生活,过失也就少了。这也许就是四十岁以后的了悟吧。

“五十而知天命”是孔子进学的第三个阶段,从“不惑”到“知天命”又经历了十年。什么叫“知天命”?李泽厚先生把“天命”解释为生命的“偶然性”。他说:“知天命”就是“自己对这偶然性的一生,算是有了个来龙去脉的理解和认同,一方面明确了自己的有限性,另方面明确了自己的可能性。不再是青少年时代‘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的前景茫茫,也不再是‘天下事舍我其谁’那种不自量力的空洞抱负了。”(《论语今读》)李先生这个解释妙极。

一般说来,除了早慧和大器晚成者外,人到五十岁,其性格、识见、胆略、能力等等基本可以确定,虽然尚不能做盖棺之论,但大体也就是那个样子了,所以孔子说:“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

孔子到五十岁正确地认识了自己,知道了自己的“有限”和“可能”,使自己的人生进入了从容不迫的境界。

“知天命”是一个人的心理能量和生理能量得到释放之后的又一次觉醒,真正找到了自己人生坐标的位置。只有“不惑”之年以后,认识了社会,弄懂了人生,才有望到达这个境界。《易·系辞》曰:“乐天知命故不忧。”孔子说:“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不怨天,不尤人”,孔子五十其臻“君子”乎!

“六十而耳顺”,孔子说他六十岁的时候进到了“耳顺”的境界。“耳顺”者,好话听得,坏话也听得,赞誉听得,批评也听得。好与坏,赞誉与批评,皆有所以然的理由,入于耳而无不顺,不能摇撼于心,所谓“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庄子·逍遥游》)。不像二三十岁时,别人夸赞几句,哪怕言不由衷,别有用心,也会觉得飘飘然;别人批评几句,即使是善意的,又切中肯綮,心里也觉得不舒服,老大不高兴。

经过“知天命”到“耳顺”又一个十年的修养,人生的经验、识见“经过内心的陶冶与熔铸”(《于丹论语心得》),内化成了生命的智慧,抗挫、抗干扰的能力大大加强,生命的境界又一次得到了提升。

“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这是人生修养的最高境界。这一境界,一切天地自然之规矩法度在生命本体内融会贯通,变成了生命的习惯,无须规矩,自成方圆。“不逾矩”者,言行举止、进退取予、出处语默无不合度。“度”者,中庸也。只有到达这一境界,才是真正合乎中庸的境界,不偏不倚,无过不及。

孔子一生处世,“志学”“而立”之年追求“中庸”;“不惑”“知命”之年,体悟“中庸”;“耳顺”之年以后享受“中庸”。孔子说:“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

由“志于学”而“而立”,而“不惑”,而“知天命”,而“耳顺”,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一路走来,一路修养,到了七十岁,终于到达“至矣”的境界,实现了崇高。

由此,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在孔子看来,一个人要建立起有效率、有价值的人生,实现人格的崇高,需要“终身修养”,活到老,学到老,不稍怠。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子罕》)

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公冶长》)

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述而》)

岁月不居,时光如流。天生我材,理应不负造化,充分发挥自己的所有潜能和智慧,实现人生价值的最大化。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在孔子看来,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所以“宰予昼寝”,他才大发雷霆,曰”朽木不可雕也“。

他提倡勤奋好学,注重实用,反对“巧言令色”,华而不实。他说:“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

他教诲弟子“学而时习之”,化为践履,以成其德。他为人谦恭,唯以“好学”自许。他说:“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

他以“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的“好学”精神,为弟子和后世子孙树立了“终身修养”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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